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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呼山海

    镜妤一个人默默回到教室,那天的事终归是对她产生了一定影响,班上的流言无形之中增添了许多,且多数对她并不友善。水中蝶消失不意味着流言也同样消失,反而是因为她的突然离去,班上议论的声音逐渐变得愈演愈烈。

    而镜妤则无疑成为了话题的中心人物。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今天镜妤刚进教室全班的目光就“刷”的一下集中在她的身上。

    镜妤眉头微皱,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如往常那般回到自己座位上,将目光移向窗外。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由纸团捏成的小球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头上,带着些许无法形容的恶意,班里回荡着阵阵嘲笑的声音。

    镜妤有些恼怒的回头,为首的几人毫不回避的同她对视。

    人与人的关系有时真的可以很纯粹,喜欢一个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讨厌一个人亦然。

    镜妤人生近20年的时间里从未受到过如此关注,一时间也有些愤上心头。

    “都盯着我做什么,没有事情可做吗?”镜妤冷声问道。

    其实她的相貌并不算普通,虽不似水中蝶那般明艳到仅凭一眼便能让人印象深刻,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仿佛一条独立的平行线,浮游于尘埃之外,略显异常,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狭长的眼眸以及略显清冷的五官无不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为首一人轻笑道:“镜妤,大家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怎么如今这么小气了,连看都不叫人看。”

    镜妤的眸色顿时更冷了。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佻,相貌却略显刻薄的女生,一头齐平的头发很是随意的披在肩膀两侧,相貌不算出众,眼睛略小,嘴唇却很厚。镜妤同她算是旧相识,此时看着她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镜妤冷哼一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唇轻启却只蹦出了四个字。

    女生听后脸色微微一变,脸色也同样变得难看了几分。与她同行的几人显然也听到了镜妤的话,却也只是在一旁作壁上观,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虽然他们也同样不喜欢镜妤,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有人愿意出头,他们自然也乐得自在。

    只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归没能打得起来。理智最终占据上风,女生再器张也明白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占理。

    镜妤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徒留女生在一旁被气的面色难看却也不敢上前直接动手。这里是教室,监控24小时不停运作,而她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也已经过了十八岁。

    中学时期的排斥十分不讲道理。

    她知道同她一起来的这些人不可能为了她在教室里明着针对镜妤。人性终究太过自私,在威胁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尤其如此。

    镜妤性格怪异,极其不合群是真,但人们对她的厌恶更多地却是来自于于僮和杨雨睛在背后挑唆,以及她不爱搭理人的缘故。

    至于深仇大恨,到目前为止还真是没有。

    于僮就是那个长相刻薄的女生,至于杨雨睛则明显比她要聪明的多,虽然此次行动是由她挑起的,但她却绝对不会去当这个明面上的领头者。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尤其善于嫉妒别人。

    于僮是个急性子,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完全不顾后果。换句话说就是情商很低,不讨人喜欢。

    “镜妤,你装什么装,一个有人生没人要的,一天到晚摆个臭脸给谁看呢……啊!”

    镜妤见齿紧咬下唇,眼眶通红,抓住于僮的衣服一把将她推到了墙上,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撕扯着。

    同学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反应快的已经去找老师了,随后就是一场大型的拉架现场。

    镜妤虽然身高占些优势,但毕竟身材纤细,力气要比于僮小上许多,且从未有过打架的经历。

    虽然最开始凭借着进攻的突然性短暂占据上风,但很快便被反应过来的于僮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就是一场近乎完全碾压式的对决。

    她的进攻可就要比镜妤狠上许多了。

    悄悄骂了句脏话,下一秒拳头狠狠地打在镜妤的小腹上。

    镜妤的身体宛如虾米般蜷缩起来,腹部剧烈地疼痛使得她的身体一阵痉挛,但抓住于僮头发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于僮的攻击愈发凶狠。

    “放手!”

    镜妤低吼一声,于僮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看到的只有一双令人恐惧地眼眸。

    这一刻的镜妤让人害怕。

    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刻镜妤不自觉想到了许多,想起自己的过往生活里曾发生过的许多事,想起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那时的镜殊还远不似后来这般严苛,只是自从那件事以后,哥哥被迫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哪怕后来事业有成,家里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拮据,但那个满脸笑容,会将她抱在怀里哄她开心的哥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宁可不要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只想要那时的哥哥回来。

    她才不是没人要,她有爸爸妈妈和哥哥!!

    镜妤猛地一口咬在于僮的肩膀上,眼中的怨恨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于僮惨叫一声,挣扎地动作顿时更加用力了,却再不似刚开始那般凶悍。

    所以即使会因此背上处分,她也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于僮,她选错了霸凌的对象,她也并非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怯懦。

    镜妤双眸通红,咬在于僮肩膀上的动作愈发用力,一旁的同学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最终还是班主任赶来,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颔。

    “松口!”

    镜妤置若罔闻。班主任捏在她下颔上的手十分用力,镜妤甚至以为自己的下巴已经被捏碎。然而她的表情依旧凶狠,像要从于僮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肯罢休一般。

    一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人拉开。于僮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受了委屈的又何止她一个呢?众人理所应当将她当做了弱势的一方,镜妤面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指责,最终也只是选择默不作声。

    班主任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严肃,这次更是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然而一开口却是对于僮毫不掩饰地偏向,“是谁先动的手?”

    同学们面面相觑,矛头自是又一次地向着镜妤偏转。

    高中时期同学间的“小摩擦”,结局自然是以请家长和解告终。

    镜妤的声名又一次一落千丈,只是经过他人之口传出的版本自然与真相有所偏离。至于消息的真假,旁人并不想过于探究,对于不关自身的谣言,众人采取的往往都是听到即真相。

    那些评价,好的、坏的,山崩海啸般的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至于镜妤,她的感受本就无人在意,如今也不过是更退一步,不是吗?

    镜殊自然是赶不回来的,更别说他此刻正远在法国,哪怕他是镜妤法定意义上唯一的亲人,对于镜妤的性格方面的关爱也实在不算负责。

    来人是他的助理,姓周。镜妤有些印象,却也只是拘于表面,只记得他曾帮她处理过几次特殊事件,譬如此刻,他正在代替镜殊帮她与人交涉此次双方打架事件的处理方式。

    好在于僮的伤并不算严重。

    镜妤并不愿承认在她心里是曾期待过镜殊赶回来的,只是失望未免来的太快,好似过山车,还未适应高处便已跌入谷底。

    比失落来的更快的是同学的议论,耳边传来的指责声不断传来,似“怪物”这般诸如此类的评价久久回荡,如素纸缸染般不绝于耳。

    镜妤眼角噙着泪,周助理这时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脸平静的将一部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镜总的电话。”语气淡然,就好像在陈述今天是星期几一样简单。

    镜妤可以看得出他的专业素养很高,处理事情的方式极快,于僮的家人虽然有意追责,但也在他滴水不漏的处理方式下被迫握手言和。

    此时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表情,作为助理自然是极其合格的,但若是作为一个代替哥哥陪同妹妹成长的代理人物,却唯独缺少了一份家人应有的温柔随和。

    镜妤抽啜一声,语气有些颤抖地说:“哥哥……”

    镜殊淡然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打架了?”

    镜妤掩住嘴巴,躲到角落里缓缓蹲下,她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乞求,语气颤抖地说:“你能不能回来?”

    “理由呢?”镜殊惯用句式。

    镜妤不想说,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当像从前那般闭口不言,镜殊并不在意她在学校打架,但却不想见到她软弱的一面,那会令他感到烦躁异常。

    镜妤抿着嘴,努力不叫眼泪落下。

    “因为你和别人起了冲突,我便要抛下谈了许久的生意回国?”镜殊的声音很冷,沉声道:“镜妤,你今年虚岁有19了,怎么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我该怎么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们都要来伤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镜妤的情绪有些失控,压抑着声音低喊道。

    “哥哥,求求你,回来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听话,再也不幼稚了,你来接我好不好?”越是平静的人,内心隐藏的情绪往往也就越是深刻。只是没人可以理解他们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崩溃,于是他们渐渐把痛苦藏了起来,选择在深夜里独自消化。

    直到有一天彻底忍不住,便如洪水决堤般彻底爆发。

    镜殊眉头微皱,凝声道:“镜妤,别闹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如同洪水般的决堤。

    镜妤蹲在原地,呢喃道:“哥哥……”

    镜殊冷淡地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没有人能一直帮你,包括我也一样。”

    镜殊说完便挂掉电话,徒留镜妤呆在原地默默消化。

    镜妤将头掩埋在膝盖之间,她想镜殊,真的好想好想,但又不知为何,对他的依赖里似乎又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与童年时期单纯的依靠相去甚远,仿佛被一层灰色的玻璃隔离在外,让人好不难受。

    好像戈壁滩上被掩埋的星辰,虽然闪耀,却也在黯然失色。

    镜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江边的,许是潜意识指引,又或是命运使然。她迫切需要一个可以供给她安全感的地方,那个空落落的房子显然不符合她的要求,故而果断放弃。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水中蝶了。

    镜妤沿着江岸坐下,恍惚间又忆起上次同水中蝶一起在这里坐了许久,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望着江水从南到北,昼夜不停,她心里的阴霾仿佛也被冲散了许多。不知不觉间,竟也已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了。

    镜妤如是想: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为何她喜欢的人或事总是离她远去。

    寒风凛冽的吹着,却未能吹散人的忧愁。镜妤独有在江边等了许久,却始终未能等来那个曾经说要跨过虚空桥前来见她的女孩。

    失望过吗?许是有的。

    但更多地却是忍不住的偷偷想她,就像当初想镜殊那般。人往往只有在感受孤独过后,才更能体会真情来之不易。

    镜妤望着江水,久久不言。想是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可最终却以失望告终。

    她的心底有片刻的失落,只有一瞬,却又无法忽略。

    转身正准备离去,还没来得及将目光偏转过来。一转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镜妤,我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又笼罩在她的身上,镜妤偏头望去,只见一抹蓝色停靠在她的眼前。仿佛隔岸孤舟,终归靠岸。

    镜妤不禁有着片刻的失神,理智在这一刻仿佛化作泡影,她缓缓闭上眼睛,也反手将她抱住。

    哪有什么惘然如梦,我只想要我的港湾常在,永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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