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修罗场

    神山下有一处寒原,千年冰封,却有一眼有泉水流动,名为残心泉。

    苏弄澄数百年来,断断续续从大树那里得知了不少山下的人文地理,风景名胜和鲜为人知的奇闻和宝地。

    她一离开人的视线,就运起灵力飞升而起,紫色流光如纱般朦胧。

    不多时,和周围绿意盈盈判若两然的冰天雪地映入眼帘。

    在那周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隐隐有白色光华。

    苏弄澄衣裳实在单薄,才走近,便忍不住搓着肩膀,脸庞也被冻得有些生红。

    她快步走近泉眼,将那两尾鱼放入其中。

    鱼儿一入水,却陡生奇象。

    那两条原本如小指般大小的鱼,入了那冰层下的泉水,身姿猛然膨胀数百倍,定睛一看,竟有神龙之象。

    身上鳞片流光溢彩,宛若星辰,流动着华贵的纹路。

    在不甚清透的冰层下,两条似龙非龙的庞然大物缓缓游动,苏弄澄在冰面上,宛若蜉蝣。

    苍老而神秘的声音传来:

    “小狐狸,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苏弄澄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张娇俏美丽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只是顺心而为罢了,不求回报。”

    龙鱼游动着身子,整个湖面散发点点暖橙荧光。

    “澄澈不染铅华是谓此矣。待何日你需帮助,只需回到这泉中唤我二人,无论何时我们夫妻自会来助。”

    苏弄澄伸出手抚摸冰面,就好像是摸着他们俩的头,她弯唇一笑,点头。

    见她马上就要离开,鱼龙留下了一句劝告,语气深沉:

    “小心那跃鱼楼的楼主,非常人也。”

    片刻后,森林里。

    “好冷啊。”

    苏弄澄双手抱着肩膀,整张脸红扑扑的,不住的哈气。

    那寒原的寒气不比常处,如若没有灵气护体,一旦靠近便会经脉皆被冻住。

    她刚才用了十分的灵力护体,现在却还是冷的不行。

    忽然身上多了一件斗篷,苏弄澄转头一看,是锦迟羡。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不出是开心,也说不出是生气。

    两人都沉默不语。

    终于,苏弄澄抿抿嘴,紧了紧柔软温暖的斗篷,一双黑亮眸子盯着他,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

    锦迟羡眼睛看着冰泉那边,有点心不在焉:

    “哦?”

    “认真听!”苏弄澄看着他有些走神的样子,伸出手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语气有点生气:“你到底是谁,捉我做什么?”

    冰凉凉的手指就这样贴上了脸,锦迟羡弯了下嘴唇:

    “我是锦迟羡,”他笑意涟涟地看着她,语气逗趣:“捉你啊——做客。”

    捉你——做客?

    这两个词竟然能放在一起?

    苏弄澄此时已经暖和了一些,她双手交错在胸前,不解:

    “你要请我做客,直接和我说不好?”

    “怕你不肯。”

    “你又如何知道我不肯?”

    “那你就是答应了?”

    锦迟羡红唇微微翘起。

    “那倒也没有。”

    锦迟羡又露出过于明显的惋惜表情:

    “啊呀啊呀,那有点可惜,今天做那道红烧肘子的厨子已经被我带回家了。”

    红烧肘子?

    回想起来那质地软烂,肉味醇香,肥而不腻,吃过后唇齿留香,让人久久回味的肘子,苏弄澄忍不住口齿生津,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眼里带着一点向往。

    谁料锦迟羡根本不看她,自顾自展开折扇,像是在回想什么,口若悬河地说:

    “我家里的厨子们会做的东西也不多,也就是会挂炉走油鸡、金鱼鸭掌、百鸟朝凤、八吉祥热锅、白玉镟子、奶油酥野鸭子、糯米鸭子、酒炖八宝鸭子、葱椒鸭子、莲子八宝鸭子热锅、莲子卤煮鸭子、莲子肉丁酿鸭子,肉丝清蒸关东鸭子、冬笋烩鸭子、肉丝莲子酒炖鸭子、托汤鸭子、醋焰鸭腰、滑炒野鸡烩锅烧肉、黄焖鸡肉炖面筋、冬笋大炒鸡、烩野鸡丸子青笋爆炒鸡、青笋糟鸡、王瓜拌五香鸡、台蘑爆炒鸡、熠鸡片、炒鸡肉片、野鸡热锅、糟干笋锅烧鸭子、山药葱椒鸡羹、扒羊肉、苏造肘方、鹿筋冬笋、鹿筋烧口蘑、鹿筋万字肉、鹿尾烧鹿肉、烧鹿肋条、烧鹿肉、口蘑盐煎肉、肉片汆酸菜、肉丝水笋丝、万年青炖肉、五香羊肉、火熏猪肚、火熏猪肉、葱椒羊肉、羊肉炖冬瓜、吹通肉、大炒肉丸子、东坡蹄镟子、香菇香笋炖肉、荤素大杂烩、酸辣羊肚、烧杂碎、干鲜杂烩、虾米拌海堑、祭神肉炖白菜、鲜蘑菇炒肉、糖醋樱桃肉、酱汁石花鱼镟子豆豉炒豆腐,要是你去了,一天任你挑选一百零八个菜,天天不重样。”

    没错,全是荤菜。

    方才在宴席上他就注意到苏弄澄对肉的极度偏爱,那简直是一个风卷残云,如狼似虎。

    苏弄澄痴痴地笑着,伸手拉了拉锦迟羡的袖子,眼睛带着憧憬。

    锦迟羡故作叹息:

    “可惜你来不了。”

    “我来的了!”

    苏弄澄着急开口,手上一用力,竟然把锦迟羡扯到了身前,两人距离一拉近,能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睛的神采。

    锦迟羡眸光愈见柔和,斑驳阳光下那深而浓的黑澈,如漫漫铺开的湖水,要将人缓缓笼入。

    可苏弄澄同样睁着一双眸子看着他,目光单纯。

    久了,倒是他败下阵来。

    他笑着,有点无奈。

    纵然我一身茶艺,奈何对面不爱喝茶。

    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苔藓覆满树干,松萝随风摇曳,仿佛山谷的绿色脉络。

    “那现在就同我回宫吧。”

    “回?你家在皇宫?”

    苏弄澄狐疑地问。

    锦迟羡点头,低头看着她:

    “我好像是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当朝太子。”

    “原来如此。走吧,带我去你家里玩。”

    想起美食在呼唤着她,她就忍不住飞进皇宫。

    等了一会儿后,身旁人还没有动静,苏弄澄奇怪地看着他开口:

    “你笑着看我干什么?”

    锦迟羡摇头,眼里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这才点燃了一张符咒。

    那黄纸随着橙亮火焰的蔓延而逐渐消失,不是化为灰烬,而是消散成飞星点点,看起来像缩小的烟花。

    当火光燃烧殆尽时,二人已然出现在皇宫正门前。

    苏弄澄正准备感慨符咒好用时,却猛然身体一震。

    整个身体被压制得颤抖,内脏快被挤压变形。

    她惶恐地抬起头,看见皇宫四面八方笼罩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咒,每一个符咒如墙一般大而厚,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投射出巨大的压迫和警示,她从内心感到恐惧,连忙后退了数十步。

    连狐耳都差一点暴露出来,苏弄澄如临大敌地看着皇宫,紧咬皓齿。

    恐怕妖一靠近这金阵,就会灰飞烟灭。

    没等锦迟羡过来,苏弄澄耳朵一动,轻盈一跃,消失在了城门口。

    锦迟羡呆愣在原地,身后侍卫全都讶异又害怕。

    太子虽然大多数时候体恤下人,注重民生,但偶尔暴虐可怕,甚至要见血才能平静,这都是皇宫不成文的常识。

    而且刚刚那女子,分明就是太子寻找了十多年的那人。

    现在突然跑掉,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突然发疯,他们全都噤若寒蝉,低头冷汗直冒,生怕惹祸上身。

    锦迟羡眼中晦涩不明,修长的手慢慢握成拳。

    城郊外,一处无人的庭院。

    庭院中有一棵繁茂至极的树木,枝头花朵密布,片片落花从枝头飘然而下,在空中漫舞飞扬,犹如漫天花雨从天而降,幽香弥漫。

    一青绿身影于树下临风而立,挺拔秀颀。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轻轻抬头往空中看去,目光如明月清辉。

    苏弄澄从花树旁飞来,长发似水墨飘逸,身形婉若游龙,白藕般的手伸向青绿身影,眼中烟波如雨。

    青绿身影伸手接住了她,片刻,松开手别过了眼睛。

    苏弄澄撇嘴又抱了上去,声音有些委屈:

    “大树!我好想你啊!”

    大树低眸没说话。

    “你一唤我我就来了,你知道我有危险对不对,”苏弄澄安心地靠近他,鼻尖轻蹭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夸赞:“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檀香和琥珀的混合有一种温暖而神秘的感觉,仿佛被温柔厚重的怀抱所包围。

    苏弄澄的动作轻柔,眼睛闭着,白里透红的脸透着满足的神色。

    大树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受伤了。”

    刚刚离那金阵太近,苏弄澄内脏有些移位,此时正生疼。

    “为什么去皇宫。”

    他难得地又说了一句话。

    苏弄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太子请我去做客。”

    请我去吃饭。

    他微微皱眉:

    “金阵灭妖邪,你会魂飞魄散。”

    “我不去了。”

    苏弄澄先在心里说了句抱歉,然后抚着脸颊感叹,就是太可惜了。

    无数的佳肴美味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最终飘向远方。

    “要记得,十年后,回神山。”

    这是他们下山前的约定。

    “当然不会忘记。”

    苏弄澄抿嘴,这十年,得加紧玩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废弃的屋子早就生满蛛网,刚刚没觉得荒凉只是因为中间这生机盎然的花树。

    而现在光线已暗,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冷阴森。

    花树粉柔,长条走过鼻尖,大树拂过那枝条,又转动手腕,用法术在地上垫了一层柔软枝条。

    他静静地看着苏弄澄:

    “坐下,疗伤。”

    苏弄澄乖乖坐下。

    温暖而醇厚的灵力从背后缓缓进入身体,随着内脏的逐渐归位,苏弄澄一开始皱着的脸也舒展开来。

    可不知为何,苏弄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看着头顶一片漆黑的云层,月亮丝毫不见踪影,风逐渐大了起来,吹得荒屋里的破旧灯笼和丈高杂草猛烈地摇晃摆动。

    二人相视一眼,起身戒备。

    前方突然有极大的压迫感传来,气浪冲得地上的灰尘枯叶全部腾空,惊鸦乱起,整个院子里笼罩着沉重的威压。

    苏弄澄和大树同时朝大门看去。

    陈年不用的大门早已腐朽破败,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还没等门打开,门外人就毫无耐心地将门震碎。

    那数十个木片木刺如利箭飞射过来。

    大树将苏弄澄护在身后,一挥袖将其碎成齑粉。

    “哦,这就是‘大树’啊。”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苏弄澄眉头一紧,心里惊诧不已。

    可是这完全不同于早些时候的爽朗明媚,现在那声音含着无尽怒火,低哑而暴躁,让人听到忍不住浑身紧绷起来。

    红衣少年一步一步踏近,他双目发红,周身灵气暴涨,眉间有一红印,竟然隐约有妖邪之样,手中紧攥着的利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缝,裂缝两侧生出诡异光芒。

    那仗势,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斩了大树。

    苏弄澄走向前,警戒地看向锦迟羡,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你再护在他身前,就一起杀。”

    锦迟羡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杀意,整个人仿佛才从血海里走出的罗刹。

    “谁怕你!”

    苏弄澄反而又往前踏了一步,眉目紧锁,手上已经凝聚起烈烈妖焰。

    像是被这个行为狠狠刺激到了,锦迟羡挥剑刺来,招式十分狠辣,他的双目早已消失了瞳仁,只剩下一片血红。

    “奸夫,千刀万剐!”

    “你疯了!”

    来不及施展法术。

    一声巨响,庭院轰然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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