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暗了神色，她现在突然特别想离开这里。
但菜已经上来了，她中途退场也实在不太礼貌。
楚瑶喝了一整晚，喝得酩酊大醉，姜檀扶着楚瑶在路边打车，因为是深夜了，等了很久还没有车过来，正发愁呢，她看到不远处楚彦带着那个女人进了酒馆旁边的酒店，酒店富丽堂皇的灯光明艳艳地透过窗户刺入姜檀的眼底，她偏过头去，不再看那一对男女并肩的背影。
又是一天晚上，又是为了楚彦，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不知道她对楚彦算不算是喜欢，她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中学时候，因为爸妈偏爱弟弟，她过得很不开心，只有学校里的老师会因为她成绩优异给与她一些格外的关怀。在同学眼里，她是个冷冰冰的好看的姑娘，但是没有男孩敢跟她打招呼，她永远都是光荣榜上的高岭之花，她从来不跟大家打招呼，也从未正眼看过那些偷偷往她桌洞里塞零食的男同学们。
现在的姜檀，不确定自己对楚彦是不是喜欢。但她确定的是，楚彦不在乎她。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六晚上，姜檀给米娅读了段英文绘本，终于把米娅哄睡着后，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发了会儿呆，决定去外面走走，没走几步便来到了那个凉亭。
她坐在凉亭里发呆，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初雪和蛋糕，不免心中有几分酸涩。
那些说不出口的少女心事，终究是要藏在心里慢慢遗忘的。
“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彦走到了她身边。
她问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还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嗯。”
一阵冷风吹过，不免有几分冷冽。姜檀把手缩在了袖子里，打算回去。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我那里看个电影？”
“不太好吧，毕竟你不是……”
楚彦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什么？”
“你不是……额，那个有女朋友了吗。”姜檀不知道怎么说，别扭地把脸别开不去看他。
楚彦轻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酒馆开业那天……”
“那是我跟楚瑶的堂姐，一直在香港那边，不常回来。祁连追了她挺久的。”
姜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要不要去看电影。”
姜檀心跳开始加快，她努力想要把自己的紧张掩盖下去，对上楚彦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不该看他眼睛的，容易迷失。
那天楚瑶生日聚会，她和几个同学来过一次，但是大家大都在院子的大草坪上，没怎么进过房子里面。楚彦带着她去了三楼，铺满地板的毛毯软得她有些心慌。
“要喝什么？”楚彦站在吧台后面看向她。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漏出修长的脖子，袖子松散地随意挽起来调着酒。拿在他手里的玻璃杯在橘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精致。
“都行。”
“好。”
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眼前递过来一杯很漂亮的饮品，她抬头看向楚彦：“它叫什么？”
“长岛冰茶。”
电影是一部外国的黑白片，不过姜檀的心思全然不在电影上，毕竟此刻楚彦就坐在她身旁。
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还是酒的缘故，没多久姜檀的脑袋就昏昏沉沉的。
再醒来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姜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楚彦肩头睡着了。窗外依旧昏暗一片，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她轻轻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对了，阿姨和米娅还不知道她出来了，她得回去了。她起身正要走，手腕从后面被拉住，她脑袋晕晕沉沉的，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楚彦怀里。
他嗓音慵懒：“怎么？撩完了就跑？”
她头很痛，挣扎着从楚彦怀里起来：“什么？”
“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姜檀有几分慌乱，不会是喝多了吧：“什么？什么事？”
天亮之前，姜檀匆匆忙忙回到了米娅家里，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不喝酒了，再也不喝酒了。跟失忆似的，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晚上下了课后楚彦开车来接她。
“我昨晚是喝多了吧？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楚彦挑眉：“你想让我们发生什么？”
她转过头去看着楚彦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气恼。
楚彦突然俯身凑到她面前，她的脸颊噌一下红了起来，楚彦伸手替她拉上了安全带。
姜檀伸出手挡了一下他的胳膊：“那个……我自己来。”
“昨晚这条胳膊你抱着睡了一整晚，不是抱得挺舒服的吗？”
姜檀脸更红了，她全当没听见，两眼看着窗外。等着车子赶紧开起来，赶紧回学校，她现在一点也没脸见人了。
“行了，不逗你了，昨晚你喝了酒就睡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况且姜檀太容易脸红了，她的心事，他全都知道。
车子开到学院南路，姜檀道了声谢便想赶紧下车，车门却被锁住了。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姜檀。”
楚彦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她，让她无措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姜檀是一口气跑回六楼宿舍的，她跑回被窝里把自己紧紧地裹住，感受着自己砰砰乱撞的心跳。
她当时都不敢抬头跟楚彦对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彦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轻轻捏了捏：“回去早点睡，把课表发我，明天下了课我来接你。”
楼梯间里，楚瑶兴奋地吱哇乱叫：“真在一起了？我哥出手够快的啊！”姜檀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我要知道全部的细节。越细越好！”
“嗯…我困了，回去睡了。”
“姜檀你给我回来，不讲完不准睡！”
下午第一大节课，三点四十下课，楚彦说三点半在学校门口等她。研究《诗经》的老师在讲台上忘情地讲着《小雅·隰桑》。
姜檀单手撑着脑袋，在笔记本上写着注释，写着写着，本子上多了好几行楚彦的名字，她赶紧合上本子，强装镇定。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她一遍遍地看着墙上的时钟，终于等分针指到了八，她背起书包就起身，下课铃还没打完，已经跑到南门了。
楚彦把身子靠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公司有点事，我先带你过去，等我处理完了，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他捏了捏姜檀的手。
“好。”
怎么都好。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姜檀到了他公司时，刷新了她对楚彦财力的认知。寸土寸金的国贸CBD，他的公司大得过分。姜檀跟着楚彦坐电梯来到三十楼，他的办公室有一大片落地窗，姜檀站在窗前看着脚下的北京，有些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角度俯瞰这座大都市。她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这座古老的城市里最繁华的那一面。
楚彦的公司这段时间新开了业务，准备向娱乐圈里投资。平台多，广告多，节目多，公司也多，时间又赶。楚彦看着好多待筛选的项目，只觉得有些疲惫。最近在公司连轴转了快一周了，项目也没有达到预期的进展。
楚彦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了好一会儿文件，他有些头疼。
姜檀帮他接了杯水，刚放下杯子，人便被捞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姜檀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刚要挣开环在她的腰间的手，抬头看到了电脑上的影视项目书。
“咦？这个剧竟然是你们公司投资的啊？”她侧过头去看楚彦：“但是没什么水花啊，关注度也不高。”
“嗯，我之前一直是负责商业地产的，现在手上多了几个影视项目，多少是不太了解。”
姜檀打开网页给他搜出了几部剧，指着屏幕给他介绍：“最近爆火的几个剧都是网文小说改的，很少有原创剧本。不如把投资目光放到网文这一块上。很多爆火的网文在出名之前我就很喜欢，而且这几年的趋势来看，古装戏很吃香，比如权谋戏、清宫剧、穿越剧、种田文……”
“另外那个A平台他们家很会运作流量小生，这几年好多糊咖飞升成top基本都是他们捧出来的。”
“还有就是有些小明星也是潜力股，但是投资的时候，一定要提前注意他们过往的一些新闻，黑料是不是真的，如果后续这个明星出现偷税漏税、吸毒这些违法的事情的话，整部剧都要打水花，费时又费力......”
“其实你也可以投综艺，因为很多影视剧里爆火后的明星他们会趁着热度还没有散，就去综艺上圈钱，粉丝呢又喜欢看，所以现在哪怕综艺里植入的广告多，但是只要能请到带话题度的明星，收视率还是会很高的，另外还有……”
“养成系艺人你也可以考虑关注一下。他们的粉丝粘性是最高的，也是最舍得给自家艺人花钱的，这里是个很大的市场。”
楚彦直直地看着姜檀：“你一个中文系的大才女，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我之前追星，在粉圈里都待过很多年，所以对于娱乐圈的一些隐形法则很了解。”她挑了挑眉。
“哦，你喜欢哪个？”
“没谁……”姜檀偏过头去错开他玩味的目光。
环在她腰间的手在她侧腰那里轻轻捏了一下，捏得她有几分发痒，她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却被牢牢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