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楼

    陆月举起左手问:“邦哥,你看这是左还是右?”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怀疑左右不分的时候,邦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都带了几分苦涩,他回答道:“左。”

    好二的问题,他们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黄途安在边上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俩,然后被她哥用手掌摁了回去。

    “认知良好,鉴定完毕。”陆月耸了耸肩,把手揣回了兜里,并没有放在心上。团队中遇到了低迷情况,总会需要有人说点什么,来激励群众,或者转移注意力。

    冰花的大小和分布大同小异,前路再也没有可以作为参照物的石头,在密集的冰花中想要找出人很简单,可想要找准路却很难。

    池婠有些庆幸,幸亏这里的太阳光偏弱,否则看久了也许会患上雪盲症。

    他们五人从冰洞出来也没多久,可现在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平地上全是冰花,丝毫不见冰洞的痕迹。

    等等,全是冰花?

    池婠眨了眨眼,发现他们刚刚才经过的那条路上,原本停留的几块石头居然全都消失了。

    白色的冰花分布在每寸地面,针状花尖根根分明、直指向外,在昏暗幽静的海水中昭示着它们沉默的美丽。

    “喂,你们看——”黄途安惊讶地指着前方,“前面有栋楼。”

    一栋超级高楼大厦忽然出现在前方,外墙砌着枣红色的砖头,高高瘦瘦地伫立在海中,仿佛天光乍现般出现于此,迎接众人的到来。

    由于安全区光线昏暗,温度较低,周围还有大量冰花,于某种程度上遏制了海水的流速,所以大楼看上去就跟幻境似的,上不封顶的高度少了些压迫,多了些奇特。

    这么高的大楼他们原先怎么没看见?惊奇和怪异涌上心头,众人面面相觑,结合种种猫腻迹象,心中明白他们可能回不去冰洞了。

    邦哥率先开了口:“我们走吧,小光如果能看见,应该也会去那里。”

    与其失去了方向后漫无目的地瞎逛,不如去大楼处碰碰运气,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别走了。”与后方同样的场景,现在是满地的冰花包围了他们,脚下已经无路可走了,池婠望着高不见顶的大楼,说,“我们用游的。”

    ……

    越往大楼而去,冰花就越多,就好像它是从冰花上开出来的一样。明明楼层就在眼前,可是他们游了很久很久,才算真正接近了大楼。

    门口处有许多海草铺摊在地面上,远看着就像是条绿色的毛毯,而毯子边缘则依附着细小的冰花。

    大楼接触地面的地方也圈了海草,红配绿,别有一番独特的美感。

    陆月跺了两下脚,绿毯边缘的冰花应着动静掉了些许,她点了点头,评价道:“还挺精致实用的。”

    黄途安赞成地点点头。是人做出来的就好,她先前还以为见到鬼了,直到看见这条丑美参半的绿毯,她才找回安心的感觉。

    没事没事,既然毯子是人做的,那面前大楼也是人造出来的。

    钢筋混泥土的建筑最为坚固和长久,池婠仰望大楼,往上有无数楼层,边边角角保持着完好状态,整栋大楼有股年代感直直地扑面而来。

    结构中其中兴许还加入了什么特殊的材料,所以在海底也能屹立不倒。

    陆月挥了挥手,喊道:“池婠,进去了。”

    黄途安他们已经先进了屋,留下几个鬼祟好奇的背影,陆月撑着门等池婠,还真有种团伙作案的感觉。

    “来了。”

    海水缓缓流动,厚重的玻璃门轻轻合上,在荡开涟漪的同时,也阻挡了几分寒意。

    厚墙配厚门,安保得十分到位。

    室内空间比想象中少,中间有个圆桌,旁边斜了三把椅子,垂直靠墙处各放了两个大架子,半身腰高的操作台设在另外两边。肉眼所见范围内的大家伙,全部都由钢铁疙瘩组成。

    管理大楼的人似乎对海草情有独钟,楼外铺了海草,室内也要铺上,只是海草都踢到了墙边,或者挂在墙上、天花板,连房间与房间的门都没装,直接用了海草编织成帘子来隔开。

    邦哥疑惑:“这是什么研究所,实验基地吗?”即便在他的这个年纪段,知道得再多,大部分理论也只停留于脑海中,还从未切身进出过这种官方而严肃的保密场所。

    满屋子的硬疙瘩,海草是唯一的“绿植”了,很多打工人会在工位上养一盆绿植,或多或少能起到放松眼睛,调节情绪的作用。

    “看样子是。”

    陆月拿起一盒罐头,上面标注了午餐肉的字样:“这里还有食用罐头,保质期十年,已经达到军用罐头的标准了。生产日期……”她翻到罐头底部,突然愣住了。

    上下层架子以种类区分,还有牛肉罐头、蔬菜罐头、海鲜罐头等等,码得整整齐齐。

    黄途安拿起两盒罐头,替陆月说完了未尽之意:“没有写。”居然还有水果罐头,在海里吃这个,好像有点浪费吧?

    接着,“砰”的一声,水果罐头开了,里面的甜水流了出来,迅速与海水相融,他们还能尝到属于桃肉的淡淡甜味,其中隐约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好像没坏。”黄途安闻了闻就放下了,继续去开其他的罐头。

    “隔壁有洗漱间,还有电梯,但是没有后门……”黄予安从门口进来时,黄途安周围已经摆了好几盒罐头了,他一凝,还是选择把话说完了,“没有人,没有电,房子有翻修过的痕迹,可是修到中途就放弃了。”

    池婠惊讶:“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黄途安下意识接道:“我哥就是学这个的。”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想当年,有好几次,她哥硬要带着她去朋友家里玩,这时候他会对房子点评几句,然后在对方表示惊讶的时候,黄途安就负责在旁边说这句话,好让她哥收获一波吹捧。

    她觉得丢脸,长大之后就很少去了,她哥觉得她冷淡了好多,而她觉得她哥闲得蛋疼这点真是一点没变。

    不过……黄途安眯着眼睛,看见她哥在厉害的夸奖声中逐渐脸红,忽然有种吾哥初长成的感慨。

    算了,让他去吧。

    各种罐头摆了一地,幸好除了水果的,其他的都压得很实,所以泡在海水中只是混杂了些气味,里面的东西还安好地装着,从外表上看也正常,食物无发毛,盖子无锈蚀。

    “有股怪味儿。”陆月单膝跪地,看着手中的罐头,微皱着眉,非常中肯地评价道,“好像都没坏,又好像都坏了。”

    所有罐头都有股若即若离的味道,说不上来的熟悉。

    邦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他好像有说过类似话,就在他们怀疑走错了路的时候……

    “咳。”邦哥放下罐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同意。”

    他们沉默了。

    人们能在海洋中生活已经很诡异了,日常碰到的各种怪鱼、遇见的各种怪事似乎也习以为常,海洋嘛,他们都沦落到与鱼类抢食物、争生机了,现在出现个奇怪的大楼,也可以接受吧?

    大家半蹲着围成个圈,罐头就在面前,那么问题来了——

    黄途安面无表情地问:“谁吃?”

    话音刚落,现场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饥饿交响曲,他们有的看天看地,有的抓耳挠腮,还有的抠起了手指,愣是在空档中找出了点事儿干。

    海水聚集了温热便缓过劲来,开始泛起活泼的水纹,初亮的天色照过,偶尔闪起莹蓝的反光,当下的宁静安详只属于他们。

    池婠垂着眼,涟漪轻轻从手下荡开:“我吃。”

    在池婠所处的那个小世界里,她遇见过这样的人:当别人都站在原地时,TA会站出来,吊儿郎当地摘下耳机或者棒棒糖,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我来”。

    她当时就觉得那样简直太帅了,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做一做站出来的人。

    池婠刚拿起罐头,黄途安也跟着拿了一罐:“我也吃!”要死一起死,反正他们也只有挨饿和吃这两个选择。

    如此热血,岂有此理。陆月一边拿牛肉罐头一边大喊:“好久没吃肉了!”

    黄予安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加我一个。”

    邦哥慷慨就义:“还有我。”

    勺子送入口中,咸香冲进味蕾,调配身体的多巴胺运作起来。混杂在其中的干涩口感怪怪的,和肉不太搭,不过也能凑合吃。

    食物落到实处,安抚了精神的渴望,还隐隐有落泪的冲动。

    日光正式照进屋内,热情洋溢地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暖得他们舒展了容颜,眼中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勇气,海水从周身经过,流淌在他们弯弯的眉眼之间,蓝得透亮、纯净、熠熠生光。

    大家一起站出来说“我来”的样子,也挺不错的,池婠闭上眼之前想着,听说蓝色是忧郁的颜色,那她好幸运,能看到不一样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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