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熙拎着打包好的拉面站在操场边，好闻的香气钻入鼻腔，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把塑料袋换到另一个手里。下课铃声响起，她开始在穿着校服的学生群中寻找金秀雅的身影。

    两分钟后，金秀雅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女人仍然穿着教师制服，看见她脸上都带着笑意招了招手。李昭熙走过去，伸手要接过金秀雅手里的书本，“我今天有认真听课，拉面是我提前预定的。”语气带着俏皮，她得意的抬抬下巴，“等着我的分数吧，秀雅老师！”

    “那么厉害啊我们昭熙，”金秀雅揉了揉她的脸颊，“交换一下吧，你拿着我的书，我拎着拉面好不好？”她放慢了语速，像是哄五岁小孩似的。

    李昭熙微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递过去，“又把我当小孩！”她腾出手牵住金秀雅，状似不经意开口道：“明天…….明天要不要和我去做陶艺？”

    “好啊，正好我明天没有课，高考在即，也要放松一下嘛。”金秀雅仍然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塞进李昭熙手心，然后带着她往学校外面走。

    李昭熙把糖含进口中，是橙子味的。

    遇见金秀雅之前，她很多年不吃糖。大部分时间她品尝苦涩，受伤流血了咬咬牙，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药膏胡乱涂抹一气，生死全靠天意。然而有一天，她看到跌倒的孩子嚎哭，紧接着他的妈妈飞奔过来抱起他哄。李昭熙疑惑，因为她从不知道跌倒受伤了还可以哭泣，不知道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也不知道大人们所说的人生总会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到底要苦多少、才能换得甘来。

    金秀雅说，真棒呀昭熙，给你的奖励。

    奖励吗？是奖励我活到十七岁还没有自杀吗？李昭熙用舌尖抵着那颗硬糖，突然想起她曾在杂志上看过的小说，里面是这么写的：爱是血淋淋的，要打碎骨头割断筋，要献出自己的血肉给对方，才能得到爱。

    爱真的是这样的吗？李昭熙不知道，不过她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李昭熙侧过头盯着金秀雅的侧脸，不知哪的穿堂风吹过，金秀雅一缕头发滑到脸颊，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目光交汇。

    事实上李昭熙的想法是对的，金秀雅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她感觉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可金秀雅的脸却逐渐清晰起来。她就坐在那里，低马尾衬得她更加漂亮，手上沾着泥巴捏形状，下唇还有刚刚咬出浅浅的痕迹。

    脑供血不足了吧，所以她的认知能力就会下降。要不然，她怎么会想要吻她呢？

    到最后金秀雅捏了个上下宽中间窄的形状，而李昭熙在脑袋空空的情况下捏出了个圆圆的球，非常标准的一个球体。金秀雅笑出了声，另一只手忙按在李昭熙肩膀上顺毛，“昭熙捏的这个好，圆圆满满。哈哈哈哈哈….”

    店里有做完陶艺拍下照片的传统，于是在那面照片墙上留下了她和金秀雅头靠头对着镜头浅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