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怀里的茜看起来有些不太对。

    她的额头很烫，呼吸急促，脸色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但看上去仍然艳丽的像深海中被鱼群环绕的珊瑚。

    茜生病了。

    我没有照顾好我的人类。

    我焦急地用尾鳍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赶忙去岛上摘了一种能够治病的绿色果实回去，嚼碎了喂给茜，然后又给她喂了一点清水，又用清水擦她的额头。

    就这样重复着，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茜身体的温度终于没有之前那么烫，只是还没有清醒。

    “……茜，”我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又给她喂了点水和果实。

    茜的眼睫眨了眨，终于清醒过来，我欣喜地在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小心地将她放到地上，回到潭中，绕着她缓缓游动。

    茜喝了一点水，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看到她重新休息起来，我也离开洞窟，重新去岛上多摘了一些那种绿色果实，又摘了一些其他甜美多汁的水果，想要带回去给茜。

    我突然注意到岛上一批被雷电劈焦的树木，那些树木下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可能是没有及时逃出来，也已经被雷电劈焦，散发着一股肉的香味。

    我想起来曾经看到的一幕，巨轮上的人类在进食的时候也会将食物先用火灼烤。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茜才不接受我的食物。

    我用指甲刮开了那些动物被烤焦的皮，确保里面的肉也已经被烤过，然后仔细挑了一些肉质比较鲜嫩的，用泥土裹起来，带回去给茜。

    当我回到洞窟的时候，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喊起她的名字，“茜”。

    我将清洗过的水果和烤焦的肉递给她，但是茜仍然是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我跃到岸上，取出其中的青色果子喂到她的嘴边。

    至少要把这个吃了，不然生病会很难好。

    茜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接过来把果实吃完，然后又吃了一些其他的水果。

    我很惊喜，用指甲撕开烤焦的动物，将里面一些完好的肉喂到茜的嘴边。

    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来吃了一点然后就示意不用了。

    我忍不住抱住她，尾巴卷住她的腰，舔了舔她的耳朵，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回到了潭水中。

    很快，我再次离开了洞窟，回到岛上，摘了很多水果，带回去给茜，但是我回去的时候茜已经再次睡着了。

    我将水果放好，跃到岸上摸了摸茜的体温，又有些升高了。

    我继续喂了一些青色果实给茜，用被水浸湿的尾鳍擦她的额头。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看起来也很不舒服。

    我轻轻地帮她把皱起的眉毛抚平，用手柔和地拍她的背，低低地在她耳边唱起古老的摇篮曲。

    再次醒来的时候，在我怀里的茜早就已经醒了。

    黎明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印着树枝影影绰绰的倒影，看起来像雨过天晴的天空。

    我松开卷住她的的尾巴，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完全正常了。

    我回到潭水里，在水中游弋，伸展自己的尾鳍，时不时探出水面看她一会。

    茜似乎是茫然地坐了一会，然后取出她的琴演奏起来，很快一段悠扬的旋律就从琴弦流淌而出，让我想起雨后悬挂天际的彩虹，或是退潮后沙滩上遍布的贝壳、海星。

    我能够听出音乐中的感谢之情。

    即使我们无法交流，我却感觉我能从音乐中体会到茜的心情。

    这让我非常开心，甚至想要绕着深潭游上一圈，或者是用尾巴缠住她，摩挲她的尾鳍。

    我想和茜一起度过繁殖期，想要她的双腿缠住我的尾巴，我们一起在水中交尾。

    但我也知道她对我的拒绝。

    我将之摘下来的水果用水洗过递给茜。

    茜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而是乖乖地吃了起来。

    我期待地看着她，低低地唱起歌来。

    茜过了一会，也忍不住架起琴，和上我的歌声。

    伴随着茜的琴声，我在潭水中自由地游弋，舒展自己的鱼尾和鳍，然后轻轻吟唱。

    等到阳光最炙热的时候，我不舍地暂时离开茜的身边，去周边的海域为茜抓来一点海虾，放在海底热流的出口烫熟，包在叶片里带回去给茜。

    海底有一些古老沉船的残骸，我想茜也许会喜欢人类世界的东西，于是也从船上挑选了一些看起来好看的东西带回去给她。

    回岛的路上我又摘了一点茜喜欢的果实，挑选了一枝缀满淡粉花骨朵的花枝，一起带回去。

    听到我从水中出来的声音，茜将视线落到我的身上。

    “茜，”我叫她的名字，然后将食物和花一起递给她。

    茜正在抚摸自己的乐器，看见我回来，就用琴弦拉了几个简短的音符，我知道这是感谢的意思。

    我亲密地拉过她的手凑到嘴边咬了咬，然后就伏在岸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茜看了看我从沉船上带回来的礼物，从中取出一个晶片样式带把柄的的物件。

    我好奇地拿过来看看，发现镜片下的一切东西都变大了。

    茜用石头垒起一个小坑，将我送给她的花枝上的粉色花朵仔细地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将树枝对折放进坑中。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将一朵的粉色小花戴到茜的头发上，也戴到自己的头上。

    茜愣了一下，将镜片对准太阳，过了一会，木头上冒起白烟，燃起了一束小火苗。

    原来茜是在生火。

    我绕着火看了一会，但没有靠的很近，我担心身上的水会把这一点微弱的火苗熄灭。

    我飞快地离开洞窟，又去岛上找了更多的树枝木头带给茜。

    回到洞窟后，茜似乎在等我，我将外围已经湿了的树皮撕掉，然后折断了递给她，茜小心地将树枝扔进火苗中。

    这束火苗终于变大了一些，将洞窟照亮，不再像原来那样幽暗。

    火光将茜的影子印在墙壁上，她坐在火堆旁，一点一点地吃起我之前带给她的熟虾和水果。

    我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她，悠然地唱着歌，看着日光慢慢暗淡，夜幕降临，星星出现。

    晚上，茜拉了一会琴，然后珍惜地将琴放回琴盒，找了一块平坦的地面，蜷缩着躺下，闭上了眼睛。

    我跃到岸上，卷住茜的双腿，注视着她的面容，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