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骗

    “会喝酒吗?”

    许秋潇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

    眼前的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

    许秋潇慌张地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抬头看她。

    “能喝一点。”

    她没想到,要做的第二件事是陪喝酒。

    这下好了,陪酒、陪睡、再差一个就能凑成三陪了。

    许秋潇感慨自己狗屎一般的命运,江清雪却带着她来到了凡界。

    那是一座无名的小山头,植被葱翠晶莹。在那抹浓绿之上,种着一颗石榴树,榴花开得热烈。

    江清雪不知从哪拿的锄头,对着树下刨着泥土。那酒就埋在树下。

    她这副接地气的样子,梦幻到不真实。

    许秋潇懒散地靠在树干上,小腿边有一块光滑的石头,像一块天然的石碑。仔细看去,上面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下面是一行小字,【阿雪长命百岁】。最后两个字被胡乱划掉了,看来作者对这件作品相当不满意。

    这Q版的小人让许秋潇忍俊不禁。

    “这是谁刻的,好丑。”

    江清雪听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瞧了一眼,愣了愣神。“一个傻子。”

    她眸种一闪而逝的悲伤似乎是一种错觉。

    和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喝酒,感觉还挺奇妙的。

    江清雪从树下挖出来好大一坛石榴酒,醇香清冽,倒出宝石色的酒液。

    两个陌生人就这样肩并着肩,相顾无言。

    一个是因为天生话少,另一个则是性格腼腆,有些拘谨。

    但是喝多了之后的许秋潇性格可以说是和正常时完全相反。

    她变得不是一般的黏人,且絮叨。而且没完没了。

    “我真为你不值。”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女孩抱着江清雪的脖子,死活不撒手。她闭着眼睛,酒气染的双颊粉红。小嘴叭叭的,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在爱他之前,你首先得爱你自己。”

    “恋爱脑会变得不幸。”

    许秋潇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就这么碎碎念到太阳落山,到月亮升起。

    “臭男人有什么好?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你看那些恋爱脑的,都有什么好下场?挖十年野菜都挖不清醒。”

    女孩的嘴唇水润润的,叭叭说个不停。江清雪的眸子暗了暗,飞快转移了视线。

    “那你呢?”

    “什么?”许秋潇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突然提问的人,像是没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魔君把脸别到一边,似是怕露出破绽。

    “没有……恋爱脑哪有搞钱香?!”女孩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说出的话仿佛理所当然。

    许秋潇醉得像滩烂泥。她把脸靠在女人的肩膀上,视线被那衣袍上的装饰所吸引。“是亮晶晶的宝石……”

    江清雪随手扯下衣袍上最大的一颗红宝石,递了过去。

    “给我的吗?”

    许秋潇的眼睛亮了亮,脸上袒露出最单纯的欣喜。

    “好漂亮!”

    她把宝石举过头顶,对着月光看呀看,笑得开心,像得到了玩具的孩子。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许秋潇打了个酒嗝,神秘兮兮地凑在旁边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你们这的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温热的呼吸吹得江清雪耳朵发痒,她挑了挑眉,心脏却像是漏掉了一拍。“比山外山,天外天还远么?”

    “远,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来了这。还不是一样会死。”

    许秋潇的情绪越说越沮丧。

    “我只是个小人物。”

    “可是,小人物又怎么了。小人物也有感情,恶毒女配也有拒绝成为炮灰的权利。凭什么我们活该被命运作弄?”

    “我不想死啊!我还有这么多事没做,还有毛绒绒要养……”

    “你不会死的……”

    江清雪动了动喉咙,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让我为你放一场烟花吧,一场独属于你的烟花。”

    “嗯?”

    她肯定是喝多了,没喝多的话怎么会感觉是在天上飞呢?许秋潇晕乎乎的想。

    好凉快,夜空的风吹散了些许的酒意。许酒鬼不禁眯起了眼睛,只感觉眼前的月亮好大好大。

    大到不真实。

    头顶繁星闪烁,脚下万家灯火。

    许秋潇这才意识到她真的是在半空。

    而且是还被人抱着,以这种羞耻的姿势。

    好在飞行很快结束。她们似乎落在了一个很高的塔顶。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许秋潇长舒口气。

    见她清醒,江清雪勾唇笑着。抬手间变换出彩色的流火,在夜空中极速飞舞,在漆黑的月色下迸裂成绚烂的烟花。

    “谢谢你。”

    这场梦境一般的烟花让许秋潇感动不已。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江清雪和那个书中的恶毒女配江清雪似乎不太一样。

    “这个送给你。”

    是两个狐狸面具,做工有些粗糙。

    “我昨晚睡不着做的。”许秋潇别扭地挠了挠头,“这下我们就一样了。”

    她催促着江清雪把面具带上,却被自己的手艺逗笑。“好丑。”

    嘲笑完却被江清雪逼着也带上那丑丑的面具。

    夜空下,两人互相打闹开怀大笑,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直到多年后,许秋潇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江清雪面具之下其实是在哭泣。

    那双眼睛里藏匿着溺死人的悲伤。

    “卿卿死了!这下你满意了?”

    大殿之上,宋轻舟怒发冲冠,像是在兴师问罪。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江清雪一袭红色锦袍端坐在王位之上,有些不耐烦。

    殿下的男人颇不知好歹。

    宋轻舟神色癫狂地怒吼着:“卿卿死了我得到她还有什么意义?!”

    “那又怎样?”女人挑了挑眉,神情漠然。“你以为在他们那种正道眼里,你和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有什么区别?”

    红唇轻启,她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分外刻薄,杀人诛心。“就算她活着,也只会对你愈发厌恶。别忘了,屠山的计划还是你提议的。”

    “可是,我从未想过让卿卿死,我只是想让她爱我。”

    男人身形摇晃着,险些跪倒在地。

    “真是贪心又虚伪。”

    江清雪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明明知道,她只会无脑选择君易白。你对她,从来都只是备用选。”

    自古实话最伤人。宋轻舟这个悲催男二被设定荼毒太深,早已无可救药了。

    “那又怎样?!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就算她不爱我……”

    “没骨气。”江清雪看着眼前痴情的蠢货,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跟这种人说话完全是白费口舌。

    女人起身刚想离去,面前却被架上一柄横刀。

    “你知道,我能推演卜算。把天命之子交出来,我知道,是你把她藏了起来。”

    面前的利刃透着寒光,江清雪却不屑一顾。她高昂起脖颈,像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你既能推演卜算,难道就不懂什么是命运?白卿卿这劫必死。”

    “我不管!把天命之子交给我,她身上有神骨。法阵已经被君易白开启,只有她去献祭才能换回卿卿!不然大家一起死。你不也是在骗她。打算拿她跟君易白做交易?”

    锋利的刀刃示威一般往里挪动半寸。

    “不要以为只有你能够预测天机。把她交给我,我要让卿卿活过来。”

    和蠢货沟通完全是在对牛弹琴。

    江清雪索性不再浪费口舌。

    几乎是一瞬间,百万吨的威压窒息一般倾泻下来。

    宋轻舟用刀撑在地上,面部因用力变得愈发扭曲狰狞。

    女人的眸子因施法闪着神性的金光。

    他终是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被压垮在地。

    江清雪的眉心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谁?!”

    她疏忽大意,竟没发现门外有人在偷听。

    一股无形的力将门弹开,门后是许秋潇惨白的脸。

    “潇潇!”

    许秋潇没想到,她穿书过来注定就是要死的。

    而眼前这个人更可恶。什么拉勾、什么约定,都是在利用欺骗她。

    “你都听到了?”

    许秋潇往后踉跄了两步,转身要逃走,却被江清雪一把拦住。

    “别碰我!”

    此刻的女孩极讨厌肢体接触,彻底地炸了毛。

    袖中藏的银钗扎着自己的喉咙,逼着人不要靠近。

    许秋潇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魔君这么久没让她死,一定是因为她的身上有利用的价值。

    此时,她不得不赌一把,拿性命跟魔君做一场赌注。许秋潇反正是要死的,早已穷途末路。

    “让我走。”

    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许秋潇有种感觉,江清雪一定会答应。

    她赌赢了。

    “魔君,就这么让她走了?”

    身后的仆从内心震惊。什么时候魔君这么轻易就能被人拿捏了?

    女人只是看了眼手中的狐狸面具,半晌,发出一声苍凉悠远的叹息。

    “一切皆是定数。”

    许秋潇醒来的时候,身上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她明明记得被江清雪传送出魔宫,转眼便被人一棒子打晕。

    以为又是什么魔修的卑鄙手段,她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了。

    四周的装潢却不像是魔宫的装扮。

    只见头顶的梁栋上挂着雪白的布,白烛、白灯笼、阴间地像是灵堂。

    那她正前方的那口黑色的大木箱子,该不会是……

    “你醒了。”

    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许秋潇毛骨悚然。

    她还以为是棺材里的那位诈尸了!

    扭过头看去,却见这人长得有点眼熟。

    男人依旧穿着几日前的那身喜服,身上染着些不知是谁的血迹。

    是男主君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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