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堂里最终空无一人,而桌子上的那杯茶分毫未动,也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了。为了逃避去幽门秘境,何璧立马动身回了清静峰,还切断了与一秀峰的连通阵法。
第二日,天一蒙蒙亮,何璧的房门就被打开了,那年岁已久的门照旧发出吱扭的声音,有人迈过门槛往屋内走近,屋里层层阵法一层层的破碎掉,嗡鸣声不断直接把何璧从睡梦中直接震醒了。
何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抹黑,两眼一翻又死死的闭上。连续两日一睁眼就是黑漆漆的一身压在自己的床头,被打断的睡眠的情绪开始翻涌,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直接无视了床边的男人就要继续睡去。
“起来,今日启程去幽门秘境,我与你同去。”许自渊开了口。
“……”何璧拒不回答。
“可以在路上睡。”许自渊仿佛无形之中叹了口气。
“……”
”你现在起来还可以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不起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到通行舟上去,你自己选。”
听出了语气里的不耐,何璧开了口。
“我答应要去了吗?”就纳了闷了,他选的不去,怎么这个许自渊非要在这个事上逼迫他呢,他们已经相安无事很多年了,怎么如今这个幽门秘境非要他去不可呢?越想越生气,何璧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脸怒容的瞪着面前的人。
“这次的秘境里东西,也许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听到这话,何璧起了性子,起身把自己房间里认了主的茶杯瓷碗都装上,一些山下买的果子糕点也通通塞进怀里,正火急火燎的试图往桌子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里塞床上的蚕丝被时,斜刺里突然伸出手臂把被子移开来。
“这个不用带。”许自渊皱起眉头看包裹里尽是无用的东西,有些后悔让他收拾东西。
“可是这个蚕丝被盖着特别舒服。”看没人回话,何璧只好蔫蔫的把被子放回到床上了。
等收拾完了,往通行舟方向走时,何璧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从刚开始扛着背上,到最后不堪重负的在地上拖着走。
“为什么不用储物袋?”许自渊看何璧气喘吁吁的,开口问道。
“那可不行,有一个储物袋人家就会觉得你有大宝贝,到时候把我的储物袋拿走一打开发现里面都是些吃食用具,我免不了一顿毒打的。”何璧解释道。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带的尽是些没用的东西,许自渊在心里思索着,看着何璧走一步歇三步的样子,直接施法连人带着大包袱都丢到通行舟上,随后飞身上舟。通行舟舟身一晃,就直接离地起飞了,离地越来越远,在空中远离了云鼎宗,刚开始还能看见山峰,到后面只有白花花的云环绕在舟身。
突然有几只通体发白,头冠是红色的大鸟映入眼帘,“好高啊!有丹顶鹤!师父!你看那是不是丹顶鹤?”何璧兴奋的大喊大叫,回头寻找许自渊的身影向他求证,却发现许自渊早就坐在船舱里的榻上打坐了,看样子已入定有些时间了。
何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怪他没见过世面,他老爹从不让他下山,这次是第一次出云鼎宗,更何况坐这个通行舟了。他那些同门的师兄弟们,八九岁就已经御剑在空中飞来飞去了,他却是第一次上天,平时最高的距离也就是爬上人家的屋顶了。
何璧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从怀里摸出了几块糕点开始啃,一边兴致勃勃的东瞅瞅西看看。
大约到了中午,太阳已经火辣辣的往皮肤上直直的晒,何璧被晒的满脸通红,也坐不下去了,只得往船舱里走去,去跟许自渊共处一室,其实老实说来,除了何长秋,他也就跟许自渊熟悉一些,可惜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跟许自渊再也亲昵不来,离得近就会有些尴尬。再加上何璧无法修习灵力,那些功法什么都不能练,许自渊也就省去了教习之责,所以他俩几乎很少见面,只有在一些,何璧犯错,许自渊领人亲自惩罚的一些固定流程里见面。
何璧可以说对许自渊又恨又怕,而又能察觉许自渊因为幼时的事情对他有稍许的愧疚之情,于是对着许自渊总是特意放软姿态,摆出可怜的样子,让自己能过的舒服些。
如今,这船舱里实在是小的可怜,许自渊坐在最里面横着排放的那一条榻上,就余下两条挨着船体一边一条铺着软布的坐垫,可是不管哪一个都是贴着许自渊所在的那条榻,何璧弯着腰进了船舱硬着头皮坐在了左边,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通行舟外面就是通行舟里面,一眼就看了个干净。
真是寒酸的要死,何璧也是见过云鼎宗其他长老的通行舟的那无一不是恢宏气派,装下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哪像这般,坐在船舱里连条腿都伸不开,把船舱看了好几遍后,何璧把目光放在了在打坐的男人身上。
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把坐的笔直的身体包裹在里面,好像密不透风。黑色的长发从梳的一丝不苟的头顶上垂下来,有几绺不听话的发丝跑到了前襟处,是这个严肃刻板的人唯一出格的地方,在这一团黑中最不一样的颜色,就是他脖颈及以上透出的肤色了。很难见到男人有这般白的,细腻的仿佛都透出微微的光泽,非但不显阴柔,反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何璧瞟了几眼,这人经常在外历练倒也不曾晒黑,胡思乱想了一会,肚子饿的咕咕叫,在这安静的通行舟里显得如此清晰,连忙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翻出了最后一个板栗饼往嘴里塞,胡乱开始啃起来。
许自渊听见这一番动静,看了一眼何璧,起了身。祭出无双在通行舟旁,俯下身攥着何璧的胳膊,带着他站上了无双剑,收起了通行舟,就往云下的城镇里飞去。
这还是何璧第一次御剑飞行,虽然是被人带着,但也足够稀奇,站在许自渊身后好奇的张望,新奇了一会,就觉得实在是晒得紧,风也太大吹得睁不开眼睛,就老老实实的站好,缩在许自渊宽大的身影后,让许自渊给自己挡着风。
“师父,我们去哪里啊,能不能先吃点东西?我有点饿了......”话还没说完,无双剑一个急转直下,陡然往下冲,何璧被颠的直直往许自渊身上直撞,在站直前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桂花香,何璧有些疑惑难道许自渊用了桂花味的头油?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许自渊洗完澡对镜摸着头油的样子,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带着看许自渊都怪异起来了。
剑停在了城外,离着地面还有点距离何璧跳下剑跟着许自渊往城里去,刚刚注意力被吸引走还没怎么觉得饿,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都瘪了下去,何璧左右摸了摸腰似乎都变细了,肚子里也空虚难受的厉害,狠狠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自从小时候被许自渊饿过之后就十分怕饿,所以清净峰里备满了点心,正想着是等会饿晕了被许自渊扛着走,还是干脆现在直接装晕......
盯着面前黑色的背影,刚晃两下身体打算就地倒下呢,许自渊仿佛背后藏了眼睛,冷不丁向后抛了一个油纸包,何璧连忙接住,看了眼发现是云鼎宗山下新开的那家点心铺子的包装,还没打开就扑鼻的桂花味袭来,原来是桂花糕,不是桂花味的头膏。
这家新开的铺子点心味道做的十分的好,因此十分难买,就连何长秋都没有给他买上几回,何璧吃的津津有味,满足的眯起眼睛,刚刚在天上觉得格外炎热的太阳如今都是暖洋洋的令人舒适,但还是有些刺眼,何璧紧低着头,挨着许自渊的影子走。
进了城,发现这个城尤其的热闹,大中午的路上都是人满为患,人熙熙攘攘的往路两旁的店铺走去这些店基本都是两三层,窗边大开着窗户临窗也都坐满了人,从下面就能瞧见店里热闹非凡,何璧和徐长卿刚路过几个店的时候,楼上就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甚至有胆大的姑娘还向他们吹口哨。这倒是稀奇,何璧也回应般的吹几个回去,那些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心情一开心起来,晒得人发烫的太阳也是明媚的。
"师父,有意思!这是什么地方?"禁不住好奇的问许自渊,刚刚进城门的时候觉得太晒,整个人缩在许自渊的影子下面,没有抬头看过城门楼,于是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许自渊带着何璧在城里七拐八拐走出了刚刚进城门里最繁华的那条街,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这巷子里家家户户都种上了攀援出墙壁的紫藤萝,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的掩盖住了整条小巷,同时也掩去了头顶的太阳。
停在巷尾处时,许自渊回答了这个问题“煊赫城。”紧接着就推开了面前漆黑的大门,走了进去。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煊赫城,难怪如此热闹非凡,可是这座著名的美食城位处云鼎宗的西北,而幽门秘境在云鼎的正南,许自渊来这做什么?
何璧带着疑惑也迈了进去,一进去眼前豁然开朗,这院子极大,与整个巷子是连通的,从外面看一间一间的屋舍实则内部是打通的贯穿南北,可以说这里才是整个巷子的入口,怪不得刚刚在外面看有那么些整齐划一的紫藤萝,原来都是一家的。
长条形的院子里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溪边干净整齐的铺着木质的地板,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软垫,最令人稀奇的是这条与院子走势一致的小溪里面漂浮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托盘,盘子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以及酒水,这种曲觞流水在北方甚是少见。
院中的侍女统一穿与紫藤萝花一致的颜色的衣袍,一静一动之间带来淡淡的香气。
何璧跟着许自渊走到一处小亭子坐下,这亭子也是在溪边,亭子侧面都挂着白纱格挡视线,期间这白纱随风飘动着,何璧看许自渊坐下,也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新奇极了,没想到许自渊居然能带他来这种地方,但是不管许自渊一反常态的要做什么反正他得赶紧吃,没一会就从水面上拿上来好几个托盘,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师父!居然还有烤羊腿!”何璧瞅准了时机立马端了上来,又往上游一瞧惊奇的发现还有糖醋鱼,锅包肉,烤乳猪。又立马下手拿了一盘锅包肉上来,还想伸手去拿烤乳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