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禾

    “哎哟,赵四又打夫郎了,真是作孽哟!”

    一声吆喝打破了杏花村的宁静,村民们三三两两聚集到了赵言家门口,伸长脖子朝院内张望。

    “贱人,没用的废物,居然敢藏老娘的酒,我看你是活腻了!”

    ‘啪啪啪!’

    细长的荆条不断朝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落去,不一会儿那人就被打的皮开肉绽,破旧的衣服上映出了一道道血痕。

    不知是不是被打惯了,他并没有痛哭或者哀嚎,只是双手抱着头,麻木的承受着对方的凌虐。

    这场景过于刺眼,不少村民看不下去了。

    “赵四,箫禾不让你喝酒也是为你好,难道你忘了上个月喝醉后滚到山坡底下差点摔死?”

    “就是,你夫郎身子差,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没命了!”

    “呸,这种赔钱货,就是欠打!”赵言并没有理会村民的劝说,手上动作愈发狠辣,“当初要不是我从萧家人手里买了他,这贱货早就被送到窑子万人骑了,他就是赵家的一条狗,我想打就打,谁敢多说一句!”

    村民闻言,虽然心中鄙夷不忿,却也不好再多嘴。

    说起来,这位箫夫郎身世着实可怜。

    箫禾幼年时爹娘早逝,被托付到了姨母家,可这年头日子都过的艰难,谁也不愿意家里多出一张嘴吃饭。

    箫禾寄人篱下的熬了十几年,刚满十六,就被姨母二两银子卖给了赵四。

    赵四整日酗酒好赌,在村子里声名狼藉,听说他二两银子就娶到了夫郎,众人都感到不可置信,毕竟这年头哥儿再不值钱,也能卖个十几两银钱。

    后来两人成亲时村民才知道,原来箫禾小时候发烧聋了一只耳朵,又瘦又小,脸色蜡黄,活像几年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

    又聋又丑,还整天病歪歪的,能嫁出去都算祖上冒青烟了,萧家人收了银钱,成亲时连喜酒都没来喝,摆明了不再管他死活。

    “狗东西!”赵言大概是打累了,抬腿又往夫郎肚子上补了一脚,箫禾被踹的滚了几圈,呕出了一大口血。

    大渝国女尊男卑,男子地位确实低下,可再怎么也是活生生的人,哪能这样当牲口打。

    几个脾气暴的女子想上前阻拦,却被自家夫郎拦住。

    “妻主不可,赵四是什么人谁都知道,一旦沾上了就像牛皮药膏,甩都甩不掉,咱们还是别理会了,赶紧走吧。”

    赵言的无赖程度,附近几个村子无人不知,大伙儿摇头,纷纷叹息着离去。

    见院外人都散了,赵四冷哼一身,看都不看地上的夫郎一眼,转身也进了屋。

    寒风呼啸,天际乌云逐渐笼罩,估摸着要下一场大雪。

    箫禾衣衫褴褛,寒气从四肢浸入内脏,每一次呼吸都疼的要命。

    他咳嗽着,艰难的爬向墙角,那里堆着些木柴,勉强能避避风。

    沈伶刚从镇子上回来,肩上扛着一把杀猪刀,头发和衣服上血腥气浓的呛人。

    她不适皱着眉,满脑子都是赶紧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该死的味道祛了。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耳畔响起,沈伶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瘦的像皮包骨的身影正弓着身子咳,那架势,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

    这是……赵四的夫郎?

    院内的箫禾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两人视线触碰,沈伶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微微一怔。

    有点丑。

    不,准确来说,是瘦的太厉害,颧骨突出,眼眶凹陷,皮肤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泛出黄色。

    很难想象,好端端一个人能被虐待成这副模样。

    也许是沈伶的目光过于直白,箫禾充满死气的双眸闪躲了一下,将脸深深埋了膝盖里。

    就算再不堪,他好歹也是个男子,更何况此刻衣衫破了一大片,被人这样直勾勾盯着,简直连最后一丝尊严都没了。

    察觉到了箫禾的抗拒,沈伶赶紧收回视线,埋头往家走。

    这是她穿到这具身体的第五个月。

    这个世界的‘沈伶’是个杀猪匠,七八岁就跟着母亲学手艺,这么多年下来,杀猪的手艺可谓屡炉火纯青,连镇子上都有人特地请她去帮忙。

    五个月前,原主去山里打猎,山路本就难行,植被也生长的很茂密,原主不慎被毒蛇咬了一口,一命呜呼。

    上辈子,沈伶遭遇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就来到了大渝国,魂魄附在了这具同名同姓的躯体里。

    一开始,沈伶非常抗拒,毕竟前世的她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哪敢做这个行当。

    可现实往往逼着人往前走,没有手艺只有挨饿,她想活命,只能接受原主的手艺,靠着那把杀猪刀挣口饭吃。

    思绪间沈伶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推开门,里面冷冷清清,几件破旧的家具伫立着。

    她放下染血的刀,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泡进浴桶的瞬间,舒适的仰起了头。

    最近行情不错,马上到年关了,杀猪的人家多了起来,剩下的一个多月如果勤快点,再挣个十几两应该没问题。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之前攒的,明年就不用拴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洗净身上腥气后,沈伶披着外衫出去倒水,惊讶的发现外面站着个人。

    对方似乎很胆小,畏畏缩缩躲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沈伶放下木桶,扬声道,“外面风大,有事进来说吧。”

    门外人被她吓了一跳,低着头走了出来。

    “我……妻主让我来买些肉。”

    这回轮到沈伶震惊了。

    “箫禾?”

    男人换了身干净衣服,但伤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衣服下隐隐约约渗出了血迹。

    从这里到赵四家有些路程,难为他拖着一身伤走这么远。

    沈伶:“今天主家办喜宴,没有多余的肉给我带回来卖。”

    “没有么?”箫禾本就灰蒙蒙的眼里又添了一层悲戚。

    每次赵四交代的事,只要没办好,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他喉结滚动了一圈,铺天盖地的绝望涌上心头,转身往回走。

    死了吧。

    也许死了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沈伶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发紧,腿不受控制的往前迈了一步。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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