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番话本不该说，陛下是多疑之人，如此，是引火烧身！”

    余婉婉没有在意陇羽的劝告，只是看了他一眼，笑道：

    “不是陛下多疑，是帝王薄情。无论本宫如何做，都躲不过他的猜忌。”余婉婉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却无力改变什么。

    “其实…陛下待殿下并不差，殿下才刚刚及笄，就有了单独的府邸，这是其他人都未有的…”余婉婉没搭腔，换了话题：“晚些时候把苏离叫来，本宫有些事情要与他谈谈。”

    穗穗又送了点心来，余婉婉尝出味道与往日不同，随口问道：“这点心是哪里送来的？尝着不是府里的。”

    “殿下的嘴巴太刁了，一下就尝出来了！凌王殿下送的。殿下应当去看看他，无论如何也是亲兄妹，哪里有隔夜仇？”

    “亲兄妹？我与哪位皇子公主不是亲兄妹？你不必说，本宫会去看他的。你是本宫的人，怎为他说话？”

    前些年，余婉婉与这位闹得很僵，甚至许多人传说，晋平公主是因与凌王殿下不和，故而站了鹤王的队，现下凌王殿下已然孤立无援，遭人嫌弃。

    “殿下！您也晓得穗穗不是这个意思！”穗穗脸都红了，余婉婉看着觉得可爱的很，玩笑似的捏了捏穗穗的脸。“殿下！”

    余婉婉起了身，显然她听了穗穗的劝告，准备去见这位哥哥。穗穗本要同行，却被吩咐去处理苏离，一个太子的内奸。正因着这人，余婉婉在谈府的事被传的人尽皆知，人人都道，鹤王野心勃勃，有意拉拢谈家。余婉婉本想晚上再处理这事，但她突然失了兴趣，于是把这事交给了穗穗，而穗穗也把这理解为主子的信任，显得很高兴。余婉婉嘱咐她务必要把事情办妥，彰显公主府的威严，好叫太子再也不敢派奸细来。

    陇羽负责保护这位殿下的安全，无论去哪。不过他是暗卫，当然，只是对公主殿下来说的暗卫，在凌王殿下那里，他也是有正经身份的，说不出为什么，最近的刺杀者多的离奇。

    凌王是个好清静的人，府邸在山上的，他是唯一一个。近几年，他几乎淡出夺嫡之争，有人会说鹤王，太子和燕王是未来君王的候选者，甚至年仅五岁的成王都深受期待，唯独凌王，早已成了透明人，无人问津。

    “阿兄。”

    余风凌正在喝茶，这一声引得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来人是余婉婉，无意间，也露出淡淡的笑。说来余风凌长相不差，英气十足，只是他似乎注定与皇位无缘，无权无势，现状惨淡，所以世家贵女也鲜少有人愿意嫁他。即使真有，也往往被他推脱，拒之门外。

    “你来了？真是稀客。我本还在想，你大概要有很久不会来了。”这话说的不好听，余风凌故意不去看余婉婉，摸着怀里受伤的兔子。

    “可我来了，阿兄。”余婉婉盯住余风凌，引得他被迫抬起头来。他尝试从眼中辨清余婉婉的情绪，但他看不懂，也不敢猜。她的眼睛有些时候真的太平静，让人觉得可怕。

    “你未免冒进！昨日之事若陛下疑你，又如何？你是我的妹妹，你应该开开心心地置身事外。这些争乱你又何必插手。权势、地位，我一点都不想要。”

    “你不想要，他们却想要。你躲避，你逃跑，他们依然要杀你，要忌惮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余婉婉说的一切余风凌当然明白，他在皇室生活了这么多年，远远超过了八岁才被找回的余婉婉，只是他厌倦了，不想再去争。兄弟姐妹们争个头破血流，又落得什么好呢？

    余风凌没有答话，只是为余婉婉拿来一个茶碗，亲自倒上茶。余婉婉看他这样，也自知无趣，没有再提什么，静静喝着茶，望着墙上的画。余风凌看她盯着画，也转头去看。但突然响起东西掉落的声音，余风凌只好再转回了身，仔细一看，是余婉婉发簪上的珠子掉了。他弯腰把它捡起递给余婉婉，手却停在空中，他才认出来，这是许多年前的东西了。对方没有接下，只是看着。

    “你还留着。”

    余婉婉看着他，取下了掉珠子的簪子，那簪子在余婉婉头上的那些装饰中显得有些廉价，出门的时候，穗穗劝她不要带，可是走的时候，她还是把它插上了。

    “坏了，就丢了吧。”

    余风凌记得，那是三年前的夏日，他牵着余婉婉的手，穿梭在人群之间，灯火通明。孩子们戴着面具耍怪，路边小贩的叫卖声很响。余婉婉撒娇，想要他买那个簪子。作为哥哥他当然不会拒绝妹妹，从小袋子里摸出钱来，递给小贩，然后把它插进余婉婉的发间。可惜那是从前了，是回不到的过去。

    十岁之前余婉婉流落在外，十岁之后也不讨皇帝欢喜，被打发到莲山，只因算命先生说她影响皇室气运，要在莲山去去灾气。到十五岁才被想起接回皇室。没有人会知道，余婉婉最怀念的时光会是在莲山。云淑妃死后，刚过冠礼的余风凌在皇室受尽排挤，自愿请旨去莲山祈福。他二人都是云淑妃所出，在莲山相依为命，待了很多年。可以偷偷跑下山，没有约束的自由日子，只在这里有。

    所以出山解禁后的余风凌，避世而居，希望能逃离皇室争端。可惜他毕竟不是当初的余风凌，再如何，也找不回，也躲不开。

    往事若能如风散，人何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