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别丢了。” 余风凌把簪子塞回余婉婉的手里,“不喜欢,就收在柜子里好了。”
“嗯。”
余婉婉不知怎么回答余风凌这问题,只能这样说了。然后又转头去看字画,换了话题。
“这画是子路先生的?”
“你眼睛惯是如此好。说来,先生前些日子也到了都城,回去你应见见他。”
“回去还远着,从这里回都城也要三日。我在来这里受了多少累?都拜你所赐。你呢?还要赶我?”余婉婉佯装生气,撇开脸去。
余风凌却拉住她,认真道:“好,那就多待些日子。”余婉看着余风凌突然觉得很奇怪,把余风凌的手拍掉了,随后又笑了。
余风凌看不懂她的意思,却也识趣地没有说话。两人相顾无言,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只是不巧,李公公突然到了,传话给余婉婉称是陛下召见。余婉婉也明白,陛下是当她借哥哥这里避祸了。只是毕竟是陛下有请,余婉婉也没有不应的胆子,纵使皇宫离鹤王府并不近,现在天色也已不早,可她还是立马拜别余风凌回了宫。余风凌看他时有些担心,黑色的眉毛微微皱起,可也无可奈何。
等余婉婉快马加鞭地到了都城,天已黑了,她自知不好,这番定要引得陛下不满,因而心也紧了起来,眉毛微微皱起。远在莲山的余风凌也知余婉婉这事做得不妥,心始终悬着,只能祈祷陛下放了计较的心。他手中攥着一串珠子,门外风铃声响。
“晋平?你来了便坐吧。”男人逆着光,背对着余婉婉,昏暗的屋子,让一切都变得难以捉摸起来。余婉婉走到坐垫前,点了旁边的灯烛,可惜这烛质量差了些,点了,也没有让这里亮起来。
余帝在元辞宫与余婉婉会面。这地方选得刁钻,原是云淑妃,也就是她亲生母亲的寝宫,现在却空置了,宫里传言,最近风头正盛的丽惠妃,或许就要住到这里来了。人走茶凉,旧人离,新人继,不过如此。余帝此举无疑是暗示余婉婉,云淑妃的情义是耗不长的,叫她不要高看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做错了事。余婉婉心领神会,只觉好笑,哪来的情义呢?随后就坐到余帝对面。
“朕忽然想与你下棋,你可愿意?”余帝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余婉婉。这话不容余婉婉拒绝,只是她还没有回答,余帝就让侍从去准备棋子了。余婉婉有些局促,用手轻轻抓住坐垫的穗子。
“儿臣当然愿意,与父皇下棋是儿臣之幸,只是儿臣技艺不精,还请父皇不要嫌弃。”余婉婉摆了笑脸,心里却不如面上平静,余帝没有看她,只是摇摇手。余婉婉执白棋,余帝执黑棋。
余婉婉棋艺不精,很快败下阵来,余帝笑了起来,便道:“想来你的心思不在棋上,否则,为何这便败了?”
“与父皇对弈,儿臣心思自然不会在别的事情上。下棋一事,是棋子之弈,然而,棋子的命数却由执棋者所控。面上看是黑白之争,实际上是执棋者之争罢了。儿臣无力与父皇争,也绝不会与父皇争,只是在此陪您取乐罢了。”余婉婉这话虽说的含蓄,但余帝也听得明白,没有说话。这无非是说,余婉婉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只是被那些皇子们当作了夺权的棋子而已。
后来父女二人又说了不少话,纵使余婉婉与余帝的谈话并不算愉快,但至少化解了危机。
余婉婉这事看似是在帮鹤王,其实完全是在挑拨离间。鹤王虽早已假意投靠太子,但却不得太子信任,余婉婉此举不过是推波助澜。现下,太子与鹤王争得不可开交,恐怕也没有心力来管她了。但余帝心里想的是什么,余婉婉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余帝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局面,黑白棋,相掣肘。
一回府,穗穗就拉住了余婉婉,仔仔细细地检查的身体,生怕皇帝对她做点什么。余婉婉这里无奈笑笑:“没什么事情,你放心。陛下终究是我的父亲,又不是豺狼虎豹,哪有那么吓人?”穗穗这才放了心,长舒了一口气,没再动作。
“殿下运气不好,生在薄情家,连父兄都猜忌殿下,孤立无援的。”
“你这话说得不对,别人还羡慕我有好家世,荣华富贵享不尽。人总是想要太多,但其实,能得到一点就很好了。”穗穗看着余婉婉不知道说点什么,眼中没什么波澜。
陇羽从远处走过来,把一封信递到余婉婉手上。穗穗看见,便自请退下了。
“谁送来的?”
“是子路先生。”余婉婉听这话竟有些激动起来,赶忙接了信封。
她缓缓打开信封,一张白纸上只写着三个字:聆佛寺。余婉婉把纸再放回信封里去,又用烛灯上的火烤了一下信封,上面果然显了字:故人久候。她看着笑了,又在信封上点了火把它烧掉。
此时,在远处的穗穗只看见自家主子拆了信却直接烧掉,看都未看,还露出怪异的表情。见这情形,她更怀疑公主被陛下吓得傻了,想着晚上让小厨房备点好吃的。
“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