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运动会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仿佛没有尽头的热烈乐章,持续奏响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林星降是在运动会进程过半后才惊觉,他们班的同学大多只是钟情于运动会上那相对宽松的氛围,对于运动本身却并无太多热忱。
报名参加运动项目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有人报名,也大多只是象征性地报个一项,只为凑个人头罢了。
到最后,她和路寻野,再加上肖睿,竟意外地成了高一二班此次运动会的主力选手。
每人都身负三四个比赛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张盛华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特意一个一个地找到他们谈话。他的话语中满是对他们的夸赞,称赞他们态度端正、积极认真,还鼓励他们尽情享受比赛。
这让林星降颇有些受宠若惊,瞬间觉得自己肩负起了一个班级的荣誉,那从未如此强烈过的集体荣誉感如火焰般在心中燃烧。
当然,林星降也确实争气。截至目前,她参加的所有项目无一例外都是第一名。桌底下已然堆着三块闪耀着光芒的金牌,仿佛在诉说着她的辉煌战绩。
而另一个与她有着类似“盛况”的人,正是路寻野。
林星降可还清楚地记得这人在运动会前夕那云淡风轻的“玩玩而已”,语气姿态随意得让人觉得他对这场运动会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所以,敢情儿这一场场比赛的优异结果只是他随便玩玩就能得来的?把把第一名,还是断层第一!
拿奖牌就如同进货一般轻松……
今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林星降仅剩最后一个比赛项目——女子五十米赛跑。
作为距离最短的一项短跑比赛项目,根本不存在体力耗尽的问题,纯粹比拼的就是爆发力和速度。
之前的每项比赛都进行得十分顺利,林星降可以说是一路高歌猛进,赢麻了的她心态平稳到甚至有些麻木。
比赛开始前几分钟,一个男老师对着名单满脸疑惑地问道:“诶?9 号廖文心呢?她没来吗?”
老师问了周围一圈人,却没人知道她的情况,于是只好当她弃赛了。
“不是吧?廖文心什么情况?无缘无故弃赛?不会是因为上一场比赛输给了二班的林星降,输怕了不敢来了吧?”
“啊?那她也太输不起了……”
“依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这个原因非常有可能!上一场比赛都被嘲成那样了,这一场哪还有脸再来啊!丢脸不能丢两遍啊……”
旁边的几个女生正窃窃私语,谈论着廖文心的事儿。
林星降离得太近,那些话语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但她对此却没什么想法,对于那些弃赛原因的猜测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些都毫无意义,别人参赛亦或者弃赛,都是别人的事儿,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这场比赛,林星降被安排在第一跑道,最里侧。
这里距离旁边草坪上的观众席仅仅隔着一道松松垮垮的小彩旗拉绳。
然而,这条细细的拉绳根本起不到什么阻拦作用。每当比赛精彩时,兴奋的围观群众总会将它扯松,使得它越来越松垮。
“退后一点退后一点!都要站到跑道上去了!”刚刚那个男老师正扯着嗓子维持现场秩序,那模样就像在赶羊似的,努力把挤上来的人群赶到后头去。
这般折腾耽误了大概两分钟,男老师对着另一边的裁判员做了个手势,示意比赛可以开始了。
裁判员点头,高举手臂大喊道:“各就各位!”
林星降迅速摆好起跑姿势,目光沉静地盯着前方的跑道。
“预备!”紧接着,“跑!”
信号枪在同一时间响起。
起跑线上的参赛选手们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往前冲去,个个撒丫子狂奔,那奋勇向前的身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五十米短跑比拼的就是短时间内的爆发力,林星降从比赛一开始就毫不保留,完全放开手脚,在跑道上全力冲刺。
她如同一阵迅猛的疾风,眨眼间就掠过了一半的路程,眼看就要经过草坪上的观众区域了。
此刻的她正全神贯注地全力冲刺,心无旁骛,目光坚定地直直盯着不远处的终点线,仿佛那里有着她必须要到达的使命。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只脚正从那松垮的小彩旗拉绳底下悄然伸出来,横放在她所在的第一跑道上。
突然,林星降只觉得自己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瞬间重心不稳,整个人开始向下摔去。
她的反应极为迅速,在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一刹那,立刻迅速变换了姿势,竭尽全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重心。
前腿被绊住的下一秒,后腿立马迈了上去,堪堪支撑住自己向前倾的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整个人面门朝下,一个跟头栽过去。
但即便如此,她后面那条腿的膝盖还是重重地磕在了塑胶跑道上。
由于快速前冲的惯性,膝盖还往前蹭了一段距离。
霎时间,林星降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膝盖处火辣辣的疼,就跟被烈火燎掉一层皮似的。
撞击力度实在太大,震得整条腿都发麻,膝盖以下,毫无知觉,麻木得仿佛腿被锯掉了一样。
当下,她一条腿曲着,哆哆嗦嗦地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一条腿扎扎实实地跪在地上,直接丧失了行动力。
虽然心里觉得这姿势屈辱无比,狼狈不堪,急切地想要摆脱,但奈何有心无力,全身上下实在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有几个女生看到林星降摔倒的那一秒,还忍不住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
天啊!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啊……
林星降摔下去的那一刻,余光似乎瞄到了点什么,但她又说不太准,好像是……一双穿着粉白相间运动鞋的脚迅速收了回去。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刚刚是有人伸脚绊了她。
至于是不是故意的……就要看那只脚的主人是谁了。
林星降忍痛之余,还十分坚强地努力扭着脑袋看向围观人群,想找出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一片混乱中,只有一人,既穿着双粉白相间的运动鞋,又慌慌张张地想从人群当中挤出去逃离现场。
林星降靠着那一头别具一格的波浪卷长发认出来那人——是今天弃赛的廖文心。
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她眯着眼望向廖文心仓皇逃离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愈发冰冷。
裁判员和那个男老师急忙跑到了林星降身边,蹲在她边上,满脸关切地询问:“同学,你没事儿吧?”
视线被遮挡,林星降只好收回目光,淡声道:“没事。”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回答“没事”似乎已经成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习惯。
即使,很多时候,她并不是真的“没事”。
“还能走吗?你是哪个班的?我帮你联系班主任……”男老师继续询问着,抓着林星降的胳膊试图扶她起来。
“能……”林星降不想表现得太矫情,回答能走的同时,脚下用了点力,想扶着旁边的男老师站起来。
然而,磕在跑道上的那条腿痛感剧烈,没有一点力气,她只能用另一条腿撑着缓缓起身,动作十分艰难。
就在这时,林星降的余光瞥到旁边冲过来一人,下一秒,她直接双脚腾空,被那人抱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已经在别人怀里了。
一股白茶混着雪松的清冽味道一下子钻进她的鼻腔,林星降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抬眼一看,果然看见了路寻野清晰利落的下颌角线条。
他将自己打横抱起,一手抵住腰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
俗称——公主抱。
林星降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用这个姿势抱过,而且是异性,还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她既感到有些羞耻,又感到有些尴尬,还夹杂着一些想逃离现场的急切……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周围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好几倍,在路寻野冲过来抱起她的那一刻达到鼎盛,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愈演愈烈,如平地惊雷。
“我的妈我的妈!那是路寻野吗??他在干什么?抱一个女生?!”
“还是公主抱啊啊啊!天呐什么情况??”
“有和他们一个班的知情人士吗?他们啥情况啊?听说是同桌,同桌出感情了??”
“啊啊啊愣着干嘛?快拍下来传贴吧上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啊!”
……
“诶诶!这位同学你是……”男老师被路寻野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声音里满是惊讶。
路寻野的出现实在太过意外,就像一颗突然闯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原本的秩序。
“我是她……”路寻野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身份。
随后,他慢吞吞吐出几个字:“同班同学。”说完,他再次垂眸看了眼蜷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林星降那小小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柔弱,让他的眉微微皱起。
“我现在带她去医务室。”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决定不容置疑。
林星降与他的目光碰撞,只一瞬,就立马垂下眼睫挪开视线,不敢看路寻野。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故意低着头躲开他的目光。她感觉路寻野的这个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些她一时有些琢磨不透的情绪。
路寻野留下那话后,没有耽搁,立刻就转头往医务室走。
他的脚步迈得很大,步履匆匆,与平时那吊儿郎当慢慢腾腾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就这么抱着林星降,穿过了整个操场。
这番高调华丽的逼王操作可把一整个操场的吃瓜群众们给看呆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大佬是这么泡妹子的!牛哇!在场的雄性生物们表示:学到了。
只是……您泡个妹子未免也太张扬高调了吧!直接闪现加公主抱!狗粮一洒就洒了一操场!单身狗们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暴击?!
那个男老师和裁判员愣愣地望着路寻野离开的背影,起初没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有些懵。
两人对视了一眼,男老师咧嘴笑了一声,道:“这孩子……热心肠啊!”
裁判员也笑了笑,一脸认真地附和道:“是啊!多好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