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

    子夜的地宫弥漫着咸腥血气。云落瑶指尖抚过冰棺裂缝,容音尸身腰际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蛊虫。这些刻着殄文的蛊虫,竟与她在碧波潭底见过的血蚕幼虫同源。

    "它们饿了。"

    清泠女声从帷幔后传来。澹台月见提着鲛纱灯现身,宫装下摆绣着人皇族图腾。她颈间的鳞片禁咒在幽光中流转,云落瑶突然发现那些鳞片会随着自己的呼吸翕动。

    "用这个喂。"月见递上琉璃瓶,内里游动着星光般的灵体,"西海鲛人的心头血,混着青鸾泪。"

    云落瑶捏碎玉瓶:"谁准你动鲛人族?"

    "自然是巫咸大人。"月见笑着抹去腕间血渍,那伤口竟与云落瑶心口的阳鱼纹完全重合,"大祭司说,今夜子时三刻,冰棺中的那位会彻底苏醒。"

    地脉突然震动,冰棺中伸出覆满鳞片的手。云落瑶挥剑欲斩,却被蛊虫凝成的锁链缠住手腕。月见趁机贴近她后背,吐息带着诡异的甜香:"仙君可知,你每动用一次灵力,她体内的母蚕就苏醒一分?"

    往生殿内,巫咸正在用血蚕丝占卜。

    这位人皇族大祭司披着玄鸟羽氅,右眼的溯光晷碎片折射出七彩幽光。当他将云落瑶的头发投入龟甲时,火焰中浮现出双月同天的异象。

    "魔尊来迟了。"巫咸的嗓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器,"月见那丫头又去冰棺了?"

    云落瑶的剑气劈开龟甲:"解释清楚。"

    "蚀心契不是诅咒,是容音殿下设下的保命符。"巫咸用骨杖勾起残焰,"当年她剖心饲蚕时,将半缕魂魄封入澹台月见体内——那丫头是你复生容音的关键容器。"

    殿外突然传来鲛人歌谣。青蘅拖着淡青色鱼尾游入殿内,耳鳍上的海月珏与灵犀珏产生共鸣:"仙君被骗了,母蚕遗骸根本不是天魔,而是......"

    巫咸的骨杖刺穿青蘅胸口。鲛人灵巫在消散前抛出海月珏,云落瑶接住的瞬间,看到万年前的真相:所谓天魔,竟是试图弑母蚕证道的初代仙君!

    "多事。"巫咸催动溯光晷,将时间倒退回青蘅进殿前,"现在,该让游戏继续了。"

    澹台月见在祭坛中央起舞。

    她褪去宫装,露出脊背上与容音相同的魔纹。当云落瑶持剑闯入时,月见正将朱雀翎插入心口:"仙君可知,我为何与姐姐容貌相似?"

    蚕丝从她七窍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容音的虚影。云落瑶的剑气穿透虚影,却反噬到自己身上——月见体内竟种着子母连心蛊!

    "因为我是她的血蚕茧啊。"月见笑着扯开皮肉,成千上万的蛊虫托着半枚灵犀珏升起,"这些年你每思念她一次,就有蛊虫啃食我的内脏。"

    云落瑶的识海突然涌入陌生记忆:阴暗的地牢里,幼年月见被铁链锁在祭坛,巫咸用容音的血在她身上绘制殄文。那些血液化作蛊虫,将她改造成完美的容器。

    "杀了我,姐姐就能复活。"月见引着云落瑶的剑抵住心口,"或者......"她突然吻上云落瑶染血的唇,"与我结下新的蚀心契?"

    冰棺方向传来巨响,容音的尸身破棺而出。她额间睁开第三只竖瞳,正是巫咸右眼缺失的溯光晷碎片!

    巫咸的狂笑震碎殿柱。

    "终于完整了!"他挖出右眼的晷碎片,嵌入容音额间竖瞳。时空开始扭曲,云落瑶看见十万个自己在镜中轮回。

    澹台月见突然挡在剑锋前。她的身体迅速干枯,海月珏从怀中掉落:"用这个...斩断..."未尽之言被蛊虫吞噬,她化作飞灰前将灵犀珏按入云落瑶灵台。

    完整的灵犀珏迸发清光,云落瑶终于看清真相:巫咸才是饲魔者,他利用容音复生母蚕,企图用溯光晷倒转时空篡改天道!

    "太迟了。"巫咸操控着容音的尸身结印,"母蚕苏醒时,三界都将成为......"

    青蘅的幻影突然浮现,鲛人灵巫用最后灵力催动海月珏。云落瑶趁机斩断容音额间的晷碎片,时空裂缝中掉出个蚕茧包裹的婴孩——那孩子生着龙角鱼尾,掌心是完整的灵犀珏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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