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的光线洒向室内,照出卧榻上躺着的女子的好颜色,乌发披散,雪肤绛唇,日光一点一点刻画着她的容颜,她眼睫轻轻颤动着。
床上女子撑坐起来,衣衫凌乱,香肩半露,眼中水汽横生,迷茫地不知看向哪里,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没有看到想看见的人,她掀开被子,拢上衣服,披了个外衫向门外走去。
清晨的山林被薄雾笼罩,鸟鸣阵阵。
此时还是冬日的清晨,安禾只单单穿了个薄衣,打了个寒颤。
“铮—”
铁器啸鸣,引得安禾望向声源处。
少年白衣翻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手腕翻转,剑影乍现,身姿挺拔,在林间游动着。
突然,带着寒气的剑尖袭来,停在少女鼻尖两三公分处。
安禾猛然惊醒,她居然看入迷了。
心脏还在突突跳个不停。
她一把拍开了剑。
“喂,你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吗。”
易锦收起手中的剑,说不出话的感觉让她分外煎熬,想要表达什么却终究徒劳。
“你这也太吓人了,要是是个过路人看你入迷了,你难道就把他杀了吗?”
易锦摇摇头。
“你在这干嘛呢,身体好了吗就在这耍剑?!”
易锦摇摇头又点点头
“算了,我在期待一个哑巴回什么话呢。”安禾扶着额头道。
易锦睁大双眼摇摇头。
“行行行你不是哑巴,走吧,我回去给你煮饭,小、哑、巴。”
看着易锦因委屈而下耷的嘴角,安禾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
回到小院后,安禾转身去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也就一灶台一口锅和灶台上放着的零七零八的香料。
安禾穿上布衣,防止弄脏衣袖。
盛了两三碗白色面粉倒入大盆中,边加刚刚煮好的温水边揉搓着,水多了加面粉,粉多了加水。
没一会,一团白白胖胖的大白球躺在了盆里,安禾将它放在案板上,切出来一条粗粗的,稍稍擀了一下,用刀快速又熟练地切成了细细的面条。此时锅里的汤正好沸腾,她乘着水温刚好,将案板上的面条轻轻放了进去,等待一秒后用筷子搅了搅防止面条粘粘在一起,又扔了几片青菜叶子
她想了两三秒最后决定还是拿出来珍藏的鸡蛋,在灶台上磕了两下直到鸡蛋壳上出现了裂缝才掀开锅盖把鸡蛋打进去。
酸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安禾狠狠盖上了盖子。
易锦手上拿了根木柴,不停地戳着灶台下面的洞里燃烧的木柴。
“究竟是她不会武功还是伪装的太好,刚刚竟然没试探出来。”
头上传来微弱的阵痛,抬头一看,原来是安禾甩了她一个巴掌。
“小哑巴,不要用那木柴戳木柴,火灭了我就把你烧了。”
即使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安禾却还是恶劣的选择叫她小哑巴。
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思路,可恶,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虽然刚开始有点不疼,但是后劲足啊。
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酱油和醋混在一起的酸香味,安禾盛了两碗面条端出去放在小桌上,走时还不忘嘱咐了句“把火灭了。”
把火灭了?
易锦看看燃烧得正旺的火又看看安禾离去的背影,舀了瓢水洒在火上,没想到小火苗成大火苗了,在空中剧烈摇动着,仿佛在耀武扬威。
见一瓢水不成,易锦搬着水桶站在火前,邪魅的笑了笑。
人出来的时候安禾已经把面吸溜完了,正准备背着竹篓照常上山采草药时,却被易锦拉住了袖子。
安禾大踏步的动作被打断,差点没摔个屁股墩,她白眼一翻,刻薄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喂,你……”却看见易锦淡薄的脸上安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狗一般的哀求着。
嗯,有点心软。
话到嘴边又被改成“好吧好吧,咱俩一起,不过你得把面吃了。”
小狗这次把嘴也咧开了,那看不见的尾巴仿佛在她身后上下摇动着。
等易锦把碗底也舔干净后,安禾才放下托腮的手。
更像个小狗了。
清冷美人爆改小狗是个什么体验,问问安禾就知道了。
安禾把背上的竹篓交给易锦,又满不在乎地牵上易锦的手,一心想着今天要采的草药,于是就没看见小狗红到滴血的耳垂甚至一路蔓延到脖子。
真是奇怪,明明都是女子的说。
直到到了山脚下,易锦还是一副晕乎乎地模样。
安禾放下她的手,转头见到易锦这副样子,面露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你还是回去得了,毕竟身体刚好,还是很虚弱的。”
“虚弱…虚…”
脑子里自动捕捉到精华,易锦眼神一振,亮到发光,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虚,她大手跨过安禾的膝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将少女娇小的身躯上下托举了两下。
安禾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搂住易锦的脖颈,把头埋在她的胸膛。
感受到女孩的颤抖,易锦连忙把人放了下来,不带犹豫的把女孩抱进怀里,大手轻拍女孩的背,动作熟悉到仿佛做了无数次,抚背的手一顿,她却不敢把女孩推开,只静静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
直到安禾冷静下来,安禾两只手轻抵易锦的双臂想让她松开,却没想到这厮抱得太紧了。
闷闷的声音响起“小哑巴,你再不松开,我就要憋死了。”
紧接着,她终于见到了光亮,呼吸到了空气。
不过看着易锦满是歉意的眼睛,她。。又心软了,抬手轻轻揉了揉易锦的头,就算是原谅她了。
不过又牵上了手。
易锦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喜悦。
只是这时她还没发觉自己早已沦陷。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着,时不时停下找些什么。
面前的人冰肌玉骨,大颗的汗珠滚落,洇湿了鬓边的发丝,贴在女孩脸上,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更加香艳。
雪白的手上拿着浅绿色的植株,安禾激动地把这株草药放在易锦面前看。
“小哑巴你看!我终于找到它了。”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样子,易锦也忍不住为她高兴,笑意却在下一刻凝固在嘴角。
“太好了,这下你的哑病就能治好了,我昨天晚上可算是没白费时间看医书。”
“原来,原来她这么费劲心思地找草药是为了我啊,
原来她昨天半夜出去是为了我啊,
原来是我错怪她了。”
自从母后走之后,再无人这样关心她了。
纪玄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捏紧拳头:“感情兄弟的关心不是关心呗。”
泪珠无声地落下,易锦眼尾通红。
她弯腰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这次安禾倒是不闷了。
不过易锦却错过了安禾眼底闪过的冷冽和冷漠。
安禾另一只手拍拍易锦,安慰道“哑巴不哭了嗷,我可不想你刚治好嗓子又坏了眼睛。”
易锦闻言止住了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安禾笑了笑,她都这么大了还没在人前哭过呢,心底的自尊还是有点的。
“好啦,给。”
安禾把那株草药递给易锦,让她拿着,又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马上到头顶了,为了省时间咱俩分开寻找再找三两株就好啦。”
还好这名为厚朴的药材不是很稀有,不用去那劳什子雪山之巅的崖壁上采集。
语罢,明媚的笑容显现,她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你去那里吧,我就在附近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