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告既出,不过数日间,花甜便由宫中老一辈的嬷嬷们带走,开启了为期半月的宫中礼仪学习,这期间老皇帝也病危了。
明州知府唐游二老进宫面圣了几回,唐游便以避嫌为由奏书一封致仕携妻离去。
此后百姓再往明州寻访这位大人,却见知府官署依旧,然据府中僮仆所言,其人已负笈远游,遍访名山大川去了。唐渝临终之余派人几番寻找均无所获,但已然时日无多,只得交待儿子唐牧莫要辜负唐游二老,需照顾花甜一辈子,唐牧领命后,不日,唐渝驾崩。
唐渝驾崩当日便下起了鹅毛大雪,唐国上下皆是哀痛不已,而前皇的那些大臣甚至御前的孙公公也面露苦涩,或许待太子继位后,他们的仕途命运、往昔种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从此自那之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些老臣们想到今后或许在朝中再无一席之地,也失了先帝的庇佑,一面感慨着唐游未雨绸缪的先知聪慧,一面纷纷进宫面见太子,都告老还乡。孙公公也同他们一样,坐上离去的马车,离宫之时,他刻意停在了宫门,他抬手挑开马车帘角,探身望去,瞬间帘外的寒风袭面而来,他裹紧了衣领,下意识缩了缩脖颈,抬眼望向宫阙上方,如今这宫殿皇权更迭,铅云压城,尽是说不出的萧索。
“这冬天是越发寒冷了”孙公公叹了一口气,放下车帘,随后那马车便再无停留,扬长而去。
唐牧登基后,举国服丧三个月,所有庆典一律取消。
而百姓也议论纷纷,这老皇帝驾崩太子哀悼情理之中,可唐国历代皇帝服丧没有超过一月之久的,这么长时间的哀悼,大概是为了故意将太后的册封典礼推迟吧。
花甜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头衔的,毕竟能尝着宫中珍馐,用着内廷器物,不必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虽有时想念双亲,好在身边有个贴心丫鬟清韵始终相伴,倒也不算孤清。
清韵是唐游和花月令从一众丫鬟里挑选的,算是机灵,有她在,自家独女有个照应。
然而清韵却比唐游二老更加了解他们家小姐,这丫头虽年纪尚小,却人小鬼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常装傻充楞,扮猪吃老虎,乃是懂明哲保身的人物,觉无可能吃亏。
“陛下,这宫外谣言四起,说是圣上是故意延迟这太后册封大典”
“荒谬!”唐牧气拍案而起,案上的书卷也被他砸了出去
这朝中自他登基后,大半老臣离去,想到他们对朝堂贡献良多,又多是花甲之年,便看在父皇的面上放他们离去,可是如今朝中的新贵们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承认故意守孝三月是为了延迟花甜的册封,因他本就不信神鬼之说,也不想刚登基就多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骑在自己之上,这几日他一直辗转难眠,尚未想到可以不让花甜册封的理由。只是这朝中大臣日日面圣皆是反馈此事,令他头痛,难道这唐国的迷信竟如此深入民心?
唐牧遣散一众大臣后,独自在大殿中陷入沉思。
“陛下为何不直接宣告天下,待太后及笄之年再进行册封仪式”此刻大殿门口是皇后温玉菁
“皇后有何建议?”唐牧瞬间来了兴致
“太后如今年幼,极易控制,只要陛下善待于她,待她及笄之时,为她招一夫婿,再昭告天下,太后离宫,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温玉菁红唇中漏出一丝笑意
“皇后果然聪慧过人,朕竟然没有想到,先拖延,然后找个理由将她逐出宫去即可”
温玉菁点了点头,将端着的糕点放在案上,又顺势坐在了唐牧怀中,芊芊玉手抚上了唐牧的脸庞,凑过去轻声道:“毕竟陛下不想有个五岁的母后,而臣妾亦不想伺候一个五岁的婆婆”
唐牧笑意浓浓,美人在怀,皇后建议正解了他心中之石,心下一喜,将皇后打横抱起,向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