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溜

    不怒自威的女声从大殿上方的座位上传来,女人端正地坐在位子上,沉稳中带有威严的气质,眉眼间透露着女子的柔和,反倒中和了生硬,生出一份亲和感。

    姜九歌几人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

    “拜见师傅”

    顾江离抬手替她整理了鬓角的碎发,看着当初抱在怀里的小孩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一转眼小九都要出师了,师父真是老了。”

    “师父才不老,师父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就属你嘴甜,我可受不住,你们师兄弟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趁时间还早,你们先聊着。”顾江离看向姜九歌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知道了师父!”,姜九歌说完将二人揪到一边的角落里。

    “师兄,我今日是出师。”

    “这我当然知道啊!”慕斯年一脸看傻子样子看着姜九歌,边说着话边偷摸着退后了半步。

    姜九歌脸色越发的暗,后退半步是什么意思?把她当傻子了?

    姜九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出师,不是出嫁啊!”

    慕斯年讪讪一笑:“这不是布置的喜庆一点转转运。”

    转你个头啊,姜九歌伸手在他的手臂上一掐,疼的慕斯年是左闪右躲地往沈千雪身后躲。

    “姜九歌你个小白眼狼,从小谁最疼你你忘了?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欺负师兄了!”

    “师父最疼我。”

    “除了师父!”

    “师姐。”

    “除了师妹”

    “三师兄。”

    慕斯年:……

    “白眼狼亏我小时候那么疼你!”

    “你还敢提小时候!”姜九歌退一步是越想越气,搁着两人中间的沈千雪就要出手教训。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沈千雪将两人拉开,一人头上来了一下。

    “不敢了,师姐。”

    ”不敢了,师妹。”

    沈千雪:……

    顾江离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个个性格迥异,而几人唯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天赋异禀。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昆仑虚就出了四个,老大的武器是一把玉骨折扇,可变化为各种形态;老二以柔克刚,靠着一把软剑四两拨千斤;老三更是以一手绝妙的剑法闻名天下;老四姜九歌,天生仙骨是顾江离收的第一个徒弟。至于她为什么是老小,顾江离是按年龄排的,美名其曰:老小好啊,有师兄师姐照顾着!

    可万万没想到,几人直接把人给带偏了,偏偏姜九歌好的不学,慕斯年的腹黑,沈千雪的暴躁,宋宁的逞强全被她学了去。这也导致姜九歌逐步成为了一个大魔王。

    沈千雪看着眼前拉耷着脑袋的两人,活脱脱像是学堂里被夫子罚站的学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疼。

    慕斯年则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水蓝色镯子,献宝似的递给二人。

    “这是?”

    “给你俩带的小礼物,平时修炼时戴上,好看!”

    后来她俩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小礼物,是无数修仙者争抢的法宝碎冰镯,有安抚心神清除杂念的效果,能够防止修炼时走火入魔。

    “谢谢师兄!”姜九歌笑弯了眼,师兄长师兄短的挂在嘴边,就连一旁的沈千雪也跟着应和着。

    “小九?随师父去云起台,出师仪式要开始了。”顾江离突然开口打断了几人。

    姜九歌随着师父来到云起台,台下的弟子整整齐齐排列成几排。她是掌门之徒,出师仪式自然要隆重一些,几位师兄也是这么过来的。在众人的目光下上香敬茶,确实有几分毕业典礼的感觉。可她看着台下一个个眼中冒着火光,恨不得吃了她,嘴里却又不得不说着漂亮话的人群,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借着出恭的由头溜走了,选了一块风景极佳的地方躺平,她静静望着天想起了过往的七年,昆仑虚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不缺吃不缺喝风景还优美,她其实是想留在这的。如果不用修炼,做的普通人的话。

    “果然,天才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无数的眼睛在背后盯着呢!”她喃喃自语,眼皮却越来越沉。

    姜九歌再次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的,一觉睡到天黑了?这是她第一想法,脑袋里懵懵的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她感觉自己似乎在一座山上,远处山顶上闪烁着金光,那是唯一的光源。凭借着当初多年打游戏经验,姜九歌潜意识认为跟着金光走,准有好东西。借着这个信念她顺着脚下的斜坡,摸索着向上爬。

    “谁!谁在那!”姜九歌忽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方向大声呵斥。

    这个地方不对劲。

    她感觉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别整这死出!”

    随着她呵斥一声,周围寂静无声,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并没有消失,那东西似乎被她的声音镇住了。

    姜九歌顿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不怕奥不怕奥,别自己吓自己。

    周围的水滴声在此刻越发清晰,滴答,滴答……

    “她能感觉到我们!”尖利刺耳的声音伴随这扭曲的笑声朝她袭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将她包围起来,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

    什么鬼东西!姜九歌第一反应是挥剑朝着声音的方向斩去,这一剑划破了黑暗,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剑气斩断了不远处的枯树,周围空无一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眼睛能看见后恐惧感消退了不少,仔细扫视了周围确保无误后,她继续向山上走去,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姜九歌有些自嘲的嗤笑一声,可能是她精神太过于紧张了,自己吓自己罢了。

    耳边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姜九歌停下了脚步,身体一瞬间地僵硬。

    枯树哪里来的树叶。

    方才她明明仔细看过,这座荒山上只有死掉的枯木,沙沙的树叶声愈来愈大,脚下的路变换了模样。猩红的血迹如溪流从山顶流下来,正是她方才听见的水滴声,她僵硬地抬头望去瞬间头皮发麻,这哪里是一座荒山分明是一座尸山,沾满了鲜血的剑就插在山顶上。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眼前的画面交替着,鲜血仿佛有生命般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脚,耳边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低头想要吐,什么恶心地方,还没等她吐出来,她的注意力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那双纤细的手沾满了血,脑海中不属于她的记忆想要强行涌入,撕裂般的疼痛一点点压垮她,她不受控制地嘶喊出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的时候,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颤动的睫毛划过掌心惹的他手掌轻颤一下,安抚了焦躁不安的情绪,混乱的画面和声音骤然消失,手腕被人握住。他在带着她走。

    “你是谁?”

    耳边只剩下沉稳的脚步声,他没有说话。

    虽然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这地方过于古怪,谁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

    “你是人是鬼?”

    对方被问的一愣,姜九歌的心也随之沉了一半,真让她说中了?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人鬼情未了啊?但她转念一想,鬼的手应该不会这么温暖吧。

    “再不说话我动手啊!”

    见那人不回答,她朝着他的方向打出一掌,只听他闷哼一声,手腕被握的更紧了。

    “你……怎么不躲啊?”不说话也不躲,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愧疚感油然而生,刚刚那一掌她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他不会是个哑巴吧,罪过罪过!她现在恨不得拿出木鱼来敲一敲。嘴里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用一种较委婉的口吻说了出来,“你不会说话吗?”,谁知那人听完拽了她一下,带她走的更快了。

    不过有他带着她走,脚下的山路似乎都变得好走多了。

    也许是觉得氛围太尴尬,姜九歌开始没话找话:“你没事吧?要不然你打回来吧,我不欠人的。”

    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往往不尽人意,她后知后觉发现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人脚步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腕,俯下身一点一点朝她逼近,姜九歌喉咙吞咽了一下,眼睛被手掌盖着,她看不见他的动作,但能感觉到越发靠近的身躯。

    算了,打就打吧。

    她心下一横,紧紧皱起眉头,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闭嘴。”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隐忍的气息撒在耳廓,激的姜九歌一抖,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她没想到这次他会回答她的话,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

    遮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独自站在山顶,周围哪里有什么人,眼前唯独有一把剑。

    此时这把剑就在身前,她才清楚看清了剑的全貌,红色的缎子在剑柄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剑柄顶端系着一个坠子。由于长年被风雨侵蚀,剑身上满是青色的锈,就这么立在这座荒山上。

    她有些懊恼地看了一眼剑,方才道路那么凶险,结果就是这样一把剑?

    姜九歌又想起了刚刚的画面,方才这把剑也是如此插在一具具尸体上,若这剑真的是方才那般模样……

    她果断拍了拍手,转头就准备走,如此凶猛的剑若是生了剑灵,那她岂不是第一个被吃掉!无福消受!

    却没想到她这一转身直接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直撞的她眼冒金星,待她定睛一看,她和这把剑被罩在了结界当中。姜九歌骂骂咧咧的幻化出剑朝着结界连着砍了好几下,不砍还好这一砍结界更牢固了,直接将她手中的剑弹了出去。

    唯一的武器也被缴了,她转头看了看插在地里剑,绕着走了几圈边走边打量。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剑好像又陷进去一分,恨不得全埋进土里似的,好在她转了六圈之后便停下了。

    她试探性地戳了戳剑柄,没什么反应,然后慢慢握住了剑柄,红色的缎子硌着掌心。一种熟悉感直击心灵,萧瑟悲凉的感觉包裹住她。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她说不清那种感受,只觉得无比压抑,这是它的感受吗?

    姜九歌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摸到了一片湿热,不知不觉的落了泪,她整个人有些发懵,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失态。

    她垂眸看着还未拔出来的剑,想来是因为它的缘故,它的气息影响着她,难不成这就是本命剑?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剑修会那么固执地寻找本命剑,那种灵魂深处的契合感,让她忘记了方才的困扰,就算它戾气重最后把她反噬了,她也认了。

    她握着剑柄一寸一寸拔了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息就顺着剑柄爬了上来,缠绕住手腕不断向上最终附在唇上,融进她的身体里。

    另一边在一处隐蔽的宫殿中,一女子独自坐在桌前,专注观察着棋局,女子面带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眉眼,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瞳孔猛然一缩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手中掉落的棋子,将棋局中的一颗黑子砸碎。女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

    空荡的大殿中回荡着女人的声音,几缕黑烟应声飘过,最终变成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男子低着头单膝跪在大殿中间:“阁主,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办好了。”

    “其他几个地方也按照计划开始吧。”

    这么快?

    男子心下一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领命。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女子不再开口抬手向后一挥,收到指令的男子退出了大殿,随后女子拿起碎成几块棋子,在指尖反复研磨,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而姜九歌这边,剑消失的瞬间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不好,这座山要塌。

    没等她做出下一步打算,整座山如同不堪重负一般,骤然崩塌,一切来的太突然,姜九歌就这么顺着裂缝坠了下去,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不!

新书推荐: 纨绔双娇.纨绔世子妃 躺平后被全宇宙娇惯 我成了赛博废土总统的克隆体 好险,差点统一三界 朝凤 死对头暗恋上我马甲怎么破 宫斗不如弑君 暗恋这件小事 颜料与西装的碰撞 白日梦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