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会

    因为学不会怨恨,索性就割了写字的手腕,也因而得了个伤害自己的天分。

    季白茹盯着那层层叠叠的错杂疤痕皱紧着眉头,如临大敌般的气焰把心烧的火急火燎,只好攥起了拳头生硬硬的给自己大腿敲了几下,她轻力的抚了下陆意一睡着的右眼,尽量控制轻微的呼吸声落去她的脸上,隐忍控制。

    “季白茹,谢谢啦!”

    ——“不用谢。”

    “季白啊,去吃饭咯!”

    ——“记得别吃那么急,不然又难受了。”

    “媳妇儿媳妇儿快起床快起床了,否则时间来不及了啊!”

    ——“我已经醒了,只是眯会儿而已。”

    “陆意一,我不叫你起床,你醒了后,我给你看你心心念念的黄玫瑰。”

    季白茹从盛从那儿打听到她的好多讯息。

    她最爱的是黄玫瑰。

    她还以为是郁金香。

    奇怪。双眼皮……???

    陆意一不是单眼皮吗,怎么能是双眼皮,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双眼皮左右眼不太一样,不近距离瞧的话根本觉不出来这不一样的差异。

    怪不得她和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不大一样了,应该是割了双眼皮。

    还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手术疼不疼得厉害。

    这双眼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季白茹心里觉着稀奇。

    人在做不愿被身边人发现的事时多少都会沾着点子偷感。悄咪咪的于是掏出手机关掉声音和闪光灯,打开相机咔咔来了几十张。

    毕竟要真心换真心嘛,起码得先把人看清。

    照片不断的被放大,观了右眼观左眼,观了眼睛观……观到了什么呢。哦,观到了小陆病人捂着屏幕的手。

    完蛋,被抓包。

    不对不对,不是完蛋,是彻底玩完了。

    "拍这么正大光明,删掉。”

    “那不行,这么久没见了,我要好好认识认识陆小姐。”

    陆意一“啧”了一声,“客气规矩”的的怼了回去“季小姐非要这么细致入微,看来是审美降级了啊。”

    季白茹并未回她,只是把放在门口花的捧来给眼前人看。

    她就这样看着她,她是捧着花的她,她是一身病气的她。

    只见她温静的站在床头前行了一礼,弯下腰说道:“欢迎我眼前的陆小姐收下这份温静的玫瑰花。”

    过了几秒,季白茹感觉到花从自己手里脱身,陆意一看着眼前的黄色花瓣,把它们一片一片的全摘了下来。

    季白茹看此很是困厄“你……”

    下一秒就有花瓣雨从天降下。

    她靠近了她,注视着她……

    花瓣们洋洋洒洒的掉在季白茹身上,床上,和陆意一的头上。

    双方注视着双方,她的眼里映像着她的颜像。

    季白茹快速的搜刮了有关二人的全部记忆,发现她们从来没有对过视。

    这是第一次。

    她的眼睛比以前漂亮了,亮晶晶的,这和之前的亮不同。

    陆意一,五年不见了,你的变化真的有好有坏。

    有过些许的嬉笑打闹,有过几次一起吃饭,有过不是很多条的聊天信息,也有过她们在学校里相依为伴的长时间。

    季白茹又发现,她们没有对方的一张照片,没给对方打过一次电话,更遑论视频。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她的生日,不知道她爱吃什么菜,不知道她爱穿什么衣服。

    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之前的友情就是不对等的。

    自己完全不知道与她有关的许多事……

    “季白茹,我有句话一直都没对你说过。”

    季小姐只是死盯盯着她的双眼,唇启道:“那就现在说。”

    “说真的,你一直都是我过去最好的好朋友。”

    季小姐单单回了个“嗯。”说完后又觉得还不够,又加了句“现在也能是。”

    季白茹话毕后紧接着就是陆小姐身子的飞速撤回。

    幸好她还没那么胆大。

    要是敢口出狂言,她就直接把花瓣狂塞她嘴里。

    ……陆意一如是想着。

    “季白茹小姐,我个人认为您还是需要再考虑考虑我们的新关系。我承认,您的确是救了我的命,我也是真的很感激您,您为我垫付的治疗费用我也会一分不差的还给您。”

    “哦,这样子啊,那扫码吧。”

    说着季白茹就不拖泥带水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的微信名片。

    管她说啥,先扫个码。

    言而总之,先加上绿泡泡再说,至于钱啥的,嗯……管它呢,反正也不重要。

    天知道,陆意一在听到扫码后内心一顿疑惑不解。不是啊,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她根本就没在一个磁场里。不是啊,她的脑回路怎么变样了啊?

    无论如何,得先还钱。

    言而总之,先把钱给了再说,至于别的,后面再想。

    “不是啊,季白茹你不止审美降级,智力也降级啊。”扫扫扫,扫啥啊扫,我现在就想拿扫帚把你扫出房门。

    陆意一明戳戳的捂住对方越递越近的手机屏幕,季白茹仍是递着手机语气期待的开口:“没问题啊,你要还我钱,加微转账啊。”

    她伸手直接把跟到眼前的手机给推了过去,她这点小九九自己还是明白的。

    “不用了,我明天直接给你一张银行卡。”

    她轻沉的叹了口气后:“季白茹,等我明天把卡给你,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开始一段陌生人的关系。”

    她默不作声,直接拿过她搁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后问道:“密码。”

    她默不作声,直接抓起她触在屏幕上的右手,拽出她左手中的手机反扣在自己手底下。

    陆意一语气不妙的说道:“季小姐这样可就是犯错了,这是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我还是希望季小姐可以和之前那样。”

    ……周遭的气压低得让人心生紧张之意。

    两人直接自动拉起了拒交屏障:谁都不说话,二人均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沉思……

    冰点的气氛,沉思的时间已经原封不动的保持了十分钟……

    俩人就是都不说,都憋着。

    都纯等着对方开口。

    “季白茹,明早我把卡给你,我们之间就就此别过吧。”

    两人那天在陆意一说完后就此别过,双方不欢而散。

    头顶的天空上是橘色,病房的垃圾桶里是黄色。陆意一小姐喜欢鲜明的颜色。

    桌面上有顺序的摆放着一沓沓的纸张堆,全是陆意一近年来所有的病历。

    她一开始从盛从手里拿到的时候不免心生奇怪:怎吗会保留的这么齐全。

    盛从专门为此作了解释。

    他说五年来陆意一只来这个医院就诊,这些病历单他都单独搞了个备份,这也是陆意一的意思。

    盛从说陆意一只会来看心理疾病和抢救,别的病她会自己买相应的药来吃。

    除了治心病和求生,别的病一律不来。

    她的病很严重,重到连心理的专家都无可奈何,能到现在已经是在创造很大的奇迹了。

    如果不硬撑着的话,当年她在天台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撑不住了。

    可陆意一就是这么能撑。

    盛从是急诊科的,并不很了解心理学。但是陆意一来医院去心理科的时候,盛从基本上全程陪伴,他们会提前对好时间。

    在这里,他就是她的亲人。

    哪怕真没时间,他也会提前去科室打好招呼。

    “小陆要来你们这儿看病了,你们可别为难她啊,你们问她问题,她要是说不想答就算了,可别逼她啊,你们可以私下问我,但千万不能欺负她啊。”

    陆意一的遭受太深太浓。

    哪怕自己无数次劝她,都挽不回沦陷在地狱泥沼里的无望。

    这桌上一摞摞的病历单子,合计144份,单单抢救记录就占了一小半。

    这是狗盛亲手交给她的,连带着个她爱黄玫瑰的信息。

    黄花捎来144份病历单,有人下定决心去到她的生活。

    季白茹先是看完了那些抢救记录,每个文字都是触目惊心,狗盛说陆意一腿上,背上,胳膊上,手腕上,满是疤,都没地放了。

    季白茹当时听了后自己想着难怪、难怪自己见她的时候她穿的是长袖长裤。

    她记得,她可爱穿裙子了。她也怕热,往常一到这个时候,就丢弃了长裤子。

    她身上的疤一定少不了,怪不得,她那么怕热,得多难受。

    季白茹已经翻看这些单子不下十遍了。

    第一遍后心是极其阴闷的堵塞,几星气火中还有点埋怨这个对自己极其不好的人。

    第二遍后心是遍满四散的酸疼,哪还有那些充斥的埋怨不快。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第七遍……第八遍……第九遍……第十遍……

    …………

    把散落一地的单子全都捡起来收拾好后季白茹就去照顾自己的孩子们了。

    花匠亲手浇灌着自己的花朵,而花朵也璀璨绚丽在花匠的周央。

    现在,正是黄玫瑰盛放的好时间。

    第二天早上八点……

    住院部大楼门口。

    地面上刺愣愣的躺着个人,一个失去呼吸、心跳没有了的人。

    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就是死了。

    听人说好像是突发心梗,暴毙而亡。

    也是,活着可真是神奇,可死了更是新鲜。

    尸体很快就被处理走了,搬这具躯壳时现场很乱,有慌里慌忙搬尸体的,有家属哭的天高地嚎的,有看戏似的瞧热闹的,还有冷静高呼着指挥来维持秩序的。

    总之就是,杂乱如麻。这场面,将生命铺地淋漓尽致。

    ……

    向时莓站在门口边上心情激动的很饱和,细数自己从小到现的经历都没有如今这么伟大,她的自我价值成功让她干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她就知道,自己果然是个牛逼的人。

    这个人完全不知道门口早上死人的事。

    一上午不到,悲苦和欢乐同时在一地交错上演。

    ……

    警笛声已经响彻整个医院,具体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闹事,保安们也及时疏散了人群,但不太能压的住他。

    “你们医院不就是不愿给我爸治病吗,你们不给我爸治,我就在你们这里闹

    住院楼门前黑压压的停着警车,几位警察气势恢宏的踱步至目的地。

    看着眼前的持刀男子上来就是一通吼。

    “把手给我松开,别瞎来!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啊?!?”说的同时也不忘记动手,直接冲着那人给了一拳。

    那男人明显不服气,直接拽起一旁倒在地上惊恐万分的向时莓。

    向时莓被吓得直接大喊乱叫——

    “啊啊啊啊啊不要这样,放了我求你,我求求你放开我!!!”

    此刻的她心中正暗暗的心疼自己,自己就只是想见个面而已,碰上这种事简直晦气。

    真的是够了,我心疼我自己啊啊啊……

    要不是我的爱这么伟大,我才不会被人架着脖子呢。

    谁能比得过我呢?我真棒,哈哈。

    就在她“得意自喜”期间,突然有个人提着刀冲着从他背后大力的捅了他一下。

    “——呲呲——”刀刺破表皮扎进肉的声音紧实而有力,向时莓趁着时机蓄力推人向右疾跑成功脱身。

    男人被推倒在地,是背部下侧中刀,捂着伤口处惨叫声连连。

    “啊!啊啊啊!!疼!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争见状赶忙上前给他上拷限住他,那个提着刀的人捅了他一下后直接就跑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

    “站住,站住别跑,听到没有,站住!”

    三人迅速马不停蹄的追了出去,只留下一人来协助方争。

    场面冷静下来后一众人押着男子去了合适的地方问话。

    ——“乔实,你去看看那个女生的情况怎么样,不行的话赶快带她去检查!”

    ——“哦哦好的老大!!”

    乔实赶忙跑到向时莓那里询问她的具体情况。

    “这位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或者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显而易见,她现在整个人正陷于慌乱之中,毕竟刚刚被一个穷凶之徒拿刀抵脖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好可能直接就和自己呼吸告别了,和生命say句拜拜~~~的那种。

    可以吓向时莓,但不能吓死向时莓,要命的事可不行。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小姐,需要我带您去检查吗小姐???”

    听到警察连续呼喊自己几声后她才回了神,愣愣的回复了过去。

    “啊,那个没事,没事的,我就是被吓到了,没什么大事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给我的心理冲击有点大。”

    乔实在听到她没事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幸好没什么大事。

    他接着说道:“这样的话,那小姐您进行一下需要心理疏导吗,我可以陪您去的。”

    她连忙摆手表示拒绝:“不用不用的,虽然是很怕,但其实也还好了,我要是真那么怕也没那个胆儿和劲儿把他推开的,没事没事,吃块小蛋糕就好了。”

    乔实礼貌性反复的观察了她确实没什么外伤后,直爽的开口道:“那就好,没事就行,那小姐您等会儿能和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吗?”

    向时莓边点头边答道:“嗯嗯当然可以。”

    “——咔。”

    伴随着开门声袭来,映入陆意一眼帘的先是黄玫瑰。

    ——盛放着的黄玫瑰。

    黄色属于高饱和色,给人一种亮丽耀眼的感觉,这种感觉既扬,又温;既明,又静。

    关上门后脚步清缓,悄悄的驻足到床前,望着眼前熟睡的人。

    安心的幸福一下就涌入心来。

    她不清楚,愧疚和怜悯在陆意一身上能不能当爱用,但是没关系,她会留住她。

    她凑近抚了抚她的眼,场面很是温馨。

    如果黄玫瑰还能等到白雪飘落,就是现在的我们最最浪漫的幸福。

    季白茹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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