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哒哒哒……”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晃动不停。

    车厢外的两名马夫正在嚼着花生窃窃私语:“都已经走了两天两夜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会来,要不就把这娇小姐扔在这吧?”

    “还管人家叫娇小姐呢?”其中一位脸上带着凶狠刀疤的马夫嗤笑道:“看看她被打成什么样了?脸还被划了两刀,啧啧啧。你说是一具尸体我都信!”

    “真是可惜了,那群人下手那么狠!要不然我还想尝尝这小美人的滋味呢,嘿嘿嘿……”说完竟还舔舔了嘴唇,一脸色情模样。

    车厢内的“尸体”渐渐睁开了眼睛,突然马车一阵颠簸,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

    “嘶……”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又难听,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第二声。

    痛!身体像被秃鹫一点一点啃食一般,疼痛得猛烈又细密,最疼的还要属脸,她颤抖着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了两条沟壑!

    闭上眼,无声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再睁眼时,眼中却闪烁着浓浓的仇恨和怒火!

    “范姨娘!薛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她在心里无声地怒吼着。

    马车依旧颠簸地往前行驶,不知要去往何方。

    “你说,让我们把她扔到荒郊野岭的是些什么人?一出手就是三百两!真是阔绰!”瘦马夫嚼着花生米问道。

    刀疤马夫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心小命不保!”马车又再次陷入寂静。

    “行了,这地方至少离京城300里,就把她扔这吧。”

    两人打开车厢,只见那女子裹着的黑衣已经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只有被鞭打过后没有经过处理的腐烂伤口,整个人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血,看不出本来模样。

    两个车夫粗鲁地将她抗在肩上,重重往地上一扔,也不管她死活,直接扬长而去。

    薛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艰难地扭了扭头,试图在这荒郊野岭寻找一丝小镇人烟的痕迹,但很可惜,除了荒草树木、蝉鸣鸟叫,她再没看到、听到一丝人存在的痕迹。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了吗?”薛晴喃喃出声,自嘲道。

    她本工部尚书薛衔凯之女,自幼千娇万宠长大,父亲母亲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京城中无人不羡她、敬她,但却在她8岁那年,母亲溺水身亡,父亲抬姨娘为正室,庶女薛晗摇身一变,成为仅次于她的薛府二小姐。

    母亲身亡,父亲对她也不似从前,人人都说因为她肖似其母,父亲见到她会伤心,所以对她不似从前般宠爱。

    可是薛晴知道,不,不是这样。父亲看她的眼神是冷漠的、是嫌弃的,甚至再细究一下,还有愧疚。可是他在愧疚什么?薛晴想不明白。

    范姨娘原是父亲同僚范良鹏的妹妹,却在一次宴席上落水被父亲薛衔凯所救,众目睽睽之下,父亲迎她进门,抬为贵妾。

    由于只是范家庶女,不受重视,委身为妾范家也没什么意见,但薛衔凯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抬为贵妾,以成全同僚之情。

    这位范姨娘入府后不争不抢,安安分分地侍奉母亲,没有什么过错,更是在生下薛琦、薛晗一儿一女后更加低调。薛晴从前与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但在此时此刻,她终于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先是诬陷她盗窃庶妹的簪子被父亲禁足半个月,再由薛晗假惺惺地来道歉,实则用迷药将她迷晕,将她送往范氏的府邸进行抽打!

    一鞭又一鞭,一鞭又一鞭……薛晴反复地晕,又反复地清醒,范氏那恶魔般的脸似乎还在她眼前:“你不是高贵的薛府嫡小姐吗?你母亲不是受尽宠爱的将军府千金吗?怎么,一个残一个死?哈哈哈哈……”

    她朝薛晴走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脚上的鎏金烧蓝流苏鞋镶嵌着两颗彩铃,每走一步便发出“铃铃…”的清脆响声,像春天欢乐明快的鸟啼。

    可当这只翠鸟来到薛晴跟前时,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长着尖锐獠牙,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

    这只老虎伸出了它的利爪,狠狠捏住了薛晴的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是动人心魄呀。”

    边说边用她的利爪轻轻刮着薛晴的脸,突然利爪发了力,洁白无瑕的脸蛋渗出了血。“哎呦呦,这可怎么办才好?”范氏捂嘴假装惊慌,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她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了一把小刀,朝薛晗挥了挥手,适意她过来。“晗儿,你不是最讨厌她那张脸吗?来,娘给你个机会。”

    薛晗似乎继承了老虎的可怖面孔,一颦一笑皆是如此令人厌恶。

    薛晗一步步走近,薛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

    小老虎的爪牙没有大老虎的尖锐,但她的眼神,却是更加凶狠。

    “大姐姐,千万别怪妹妹心狠,可是你的这张脸实在是挡了妹妹的道,为了妹妹,你就忍忍痛吧。”说完还对薛晴笑了笑,如她平时一般,人畜无害,却又面目可憎。

    小刀浑身青绿,似柳叶一般的形状,薛晗将它握在手中,眼中升起了期待的光:“大姐姐,这把柳叶刀可是我前几天央求娘刚买的呢,也不知锋利不锋利,就拿你来试试吧!”

    说罢眼神发狠,将冰冷的刀尖刺在薛晴的脸上,薛晴拼命摇头,试图挣脱她手中的柳叶刀。

    “不要,不要……”

    她的嘴被脏抹布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她的求救、她的眼泪、她的鲜血、她的痛苦都成了薛晗刺刀的兴奋剂,薛晗的笑容越来越大,用力也越来越猛。

    薛晴青筋暴起,痛得眼泪、汗水齐齐流下,衣服已被鲜血和汗水浸湿,认不出本来模样。

    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原本吹弹可破的洁白肌肤被两条深深的沟壑取代,鲜血糊了满脸,薛晴的眼在一片红色的模糊中渐渐闭上了。

    就这样吧,让我死吧。

    “娘,她晕了。真没意思!”薛晗将柳叶刀随手一扔,嘟了嘟嘴,表示她的不满。

    范氏挥手叫来了两个家奴,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带着薛晗离开。

    薛晴再次睁眼便被两个马夫扔到了这里来。

    这里是哪里?薛晴艰难地抬起头,双手试图撑着地板,想要坐起来,当然,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现在已接近黄昏,太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在她的脸上,正在腐烂的伤口有点发疼。

    荒无人烟的野外,太阳即将落山,再加上不断加重、发疼的伤口,薛晴的心里渐渐焦急起来,死可以,但必须是报了仇以后!

    只要一想到薛晗俩母女在京城吃好的、喝好的,盼着她身死异乡,好继承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的火气就蹭蹭地上涨!

    不行!薛晴,站起来,走出去!你不能死在这里!

    想到这,薛晴的身体突然涌起了无数的力气,支撑她站起来,走出这个地方。

    “到了,快到了,再坚持……”她在附近找了一根粗树枝当拐杖,一步一步,走得虽慢,却十分坚定。天渐渐黑了,远方的山上突然传来狼啸,她的心紧了一下,必须尽快下山!再不下山,怕是要沦为野兽的盘中餐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冷飕飕地溜进薛晴的衣袍里,天已经半黑了,气温在下降,不是被野兽吃,就是被冷死,或者被饿死,她快要绝望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前8年过得太好,所以老天爷要将苦痛在后面百倍千倍地补回来?

    可就在她即将放弃希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亮光!影影约约、星罗棋布地闪烁着。光,说明有人家!她有救了!薛晴向着亮光快步走去,双脚的鲜血在渗出,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般,继续加快着步伐。

    白仁村。

    一颗巨石上龙飞凤舞得写着这三个字。

    她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当今太傅的老家。

    传说当年太傅便是从此处走出去求学,后拜在清瑄居士门下,接着连中三元,被命为太子之师。身居高位的太傅却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当上太傅几年后便着人修缮白仁村,就连村口“白仁村”三字,也是太傅亲手所书,一时流传为佳话。

    既然太傅本家在此,那便找他族人帮忙吧!

    天色渐暗,村中的小路弯弯绕绕,薛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于是她找到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位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

    “请问……”

    薛晴正要开口询问,可谁知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男人却是像见了鬼一般尖叫出声,紧接着马上将门关上。

    “砰!”伴随着一阵短暂的飓风,她的鼻尖扫过门板。

    也不用多问,必然是她现在的模样诡异可怖,如同深夜出没的厉鬼,朝人索命来了。

    “哎!”薛晴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利落地从身上撕下来一块破布,蒙住自己的脸。可又转念一想,将脸蒙住岂不更像不法分子?于是她又将破布拿了下来。

    “罢了罢了,先洗把脸,再问路吧。”

    正好对面就有一条小溪,薛晴快步走过去。冰凉的河水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血迹顺着水流从脸颊滑落,露出两条深刻的伤疤,疼痛蔓延至全身,心脏尤为清楚。

    她封锁思绪,不再回忆,逼着自己喝了两口冰水,拍拍衣裳,继续前行。

    这次薛晴学聪明了,她一只手敲门,一只手则捂住伤疤,以免吓到人。这次来开门的是一位怀着孕的妇女,薛晴为自己的自知之明感到欣慰,如果吓到了孕妇,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婶,叨扰您,您可知当今太傅林家的府宅在此地何处?”薛晴十分有礼地开口。

    “姑娘,这大晚上的,你寻林家老爷的府宅可是有要事?”妇人一手撑着门,一手抚摸着肚子。

    “我乃林家远亲,家中遭到小人迫害,独留我一人在世,便来投奔林家。”

    “可怜见的,看你这衣裳,怕是走了许久的路才到这来的吧?”妇人看她一身破衣,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便露出了怜爱的神情。

    “林府在村子的东南角,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一座精美别致的庭院便是了。”妇人指了一条小径给薛晴。

    “多谢大婶。”薛晴朝妇人弯了弯腰,转身便走入小径。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薛晴便看到了大婶所说的“精美别致的庭院”。走过一座小桥,林府伫立在眼前。

    高大的红墙绿瓦是林府主要的颜色,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房檐上的脊兽更是威风凛凛,向你宣告着主人家的威严,门前的两头石狮子更是如同两个坚强的守卫,呵退一切邪恶。薛晴向里头瞄了一眼,只见假山重叠、绿树成荫,竟仿若世外桃源般令人如痴如醉。

    “哪里来的乞儿!”一根长棍突然横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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