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宗

    “为什么这个宗门叫悬壶宗?”

    回到了宗门,阿霁目睹了如有神兵天降的少女手持一剑镇住了宗门上下不服的族老叔伯,在武,无人再置喙她不能撑起宗门。

    因此,回宗门的此日,便是柳济清正式担任悬壶宗掌门的一日。也是这日,她当着宗门上下的人宣布,她要收阿霁为徒。

    阿霁看着原先异议的众人,在柳济清以剑镇定人心后,便对眼前人有了不言说的憧憬。而在无数与野狗争食的角落,在寒风中蜷缩着入睡的凉夜,在变故后再无人正视后,他听到了身旁人对着台下所有人宣布:

    他是她柳济清的弟子,亦是悬壶宗掌门的亲传弟子。他抬起了习惯低敛的眼眸,视线与眼前冷静坚定的目光相撞。

    此时此刻此人,眼中只有他一人。

    满满当当的,全是他一个人的身影。

    阿霁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天,悬壶宗是名扬江湖的始初;这一天,是悬壶宗迎来新任掌门的日子;这一天,阿霁遇到了柳济清。

    也是这一天,阿霁再见柳济清时,没等他再拥她入怀,便被心心念念的师傅一剑捅穿了心脏。

    当然,此时的他们都仍尚且不知彼此的未来,只是并肩朝着前路走去。

    回到掌门庭院中,柳济清带着阿霁逛遍了庭院,认识了庭院内洒扫的弟子,介绍了宗门内的情况。春日下,光芒是温暖带着花香的,氤氲了眼前人的眉眼,也晃住了少年的心。

    小少年怔怔地注视着她,而后在柳济清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理解时,不知怎的吐出这句话。

    而柳济清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问,笑了笑耐心道:“你有这个疑惑也并不奇怪,毕竟我在台上是以武服人。”

    “小师弟,你是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我们的老掌门。”一旁洒扫的弟子则是热络崇敬地解答,“掌门就是为了继承老掌门的衣钵,所以才坚持将悬壶宗的名号保留下来。”

    阿霁就这样听到了更多柳济清陌生的一面。

    原来不止在武。在文,三年间她在江湖游历四方,医道救百姓,施粥赈灾民,世人虽不知她名讳,却都知晓悬壶宗老神医后继有人,尊称她为小神医。

    “在老掌门还在时,百里师伯就动过从老掌门那将掌门抢来,收作弟子的念头。当时啊,百里师伯就说过[阿济的根骨更适合武道,若是能随着我潜心修行,定能登榜剑道魁首。]”

    那洒扫的弟子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柳济清却并不领情地戳穿:“傅师兄,你找纾意师妹要的人皮面具显然不是很贴合你,下颌处已经有些不服帖翘起了。”

    傅远景被发现也不尴尬,抬手干脆地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手握着扫帚就热络地凑上前,当着现任悬壶宗掌门的面就开始挖墙脚:“阿霁师弟,对我们剑道是不是颇有些兴趣,我观你根骨不输你师傅,考不考虑…”

    他眼疾手快地抬起扫帚挡住柳济清挥来的剑芒,扫帚柄一分为二,而他也借机借力后撤。

    他一边躲闪一边抬手运扫帚杆化去柳济清手中的力道,偏头口中的话不停:“考虑来剑道,就在你们掌门隔壁庭院。阿济师妹,你这当上掌门以后可真是太凶了,招招朝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师兄心上砍啊——”

    “师兄就不叨唠你跟新徒弟叙旧了。”他调笑着松开扫帚,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背对着二人摆手,消失在庭院远处的山色间。

    而后还没等柳济清开口,阿霁便急忙瞪圆着眼睛自证清白:“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师傅的!”

    柳济清失笑,伸手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喜欢习武,我也可以教你。你师傅什么都会一点。”

    “当然,如果你想去其他门派…”

    “不,我要永远做师傅的徒弟。”小少年固执地打断了柳济清接下来的话,她怔楞一瞬后莞尔地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心中封师傅为老神仙,却已经早早担忧起师傅的离去。

    永远。真是一个十分具有分量的词语。

    “傻孩子。永远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任何人都只会在对方的生命中作为一段路途的陪伴者。”柳济清没有选择维护这个美好的愿望,理智又平和地袒露了真相。

    阿霁蹙眉,没有反驳柳济清,但柳济清从他墨黑色的瞳孔中看出了执拗。她轻叹声,不再强迫他改变想法: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与意气用事往往是同一份执拗带来的。

    “芙兰,你带阿霁在庭院中寻一处干净安静的厢房,让他就在这住下吧。”柳济清唤来院里正在侍弄花草的弟子,交代了几句。

    名讳芙兰的少女明媚着笑着点头,拉起柳济清的衣袖亲昵地撒娇:“没问题,我们阿如今也是悬壶宗的掌门啦,我这个同期自然也要多做事,沾沾掌门的光。”

    柳济清无奈地任由她拉着,话题被芙兰岔开去:“你有时间这样打趣我,不如把院门看紧些。傅远景都混进来好一会,居然还是我觉察才把他赶了出去。”

    “他呀,”芙兰笑嘻嘻地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你怎么知道我没觉察。”

    无非是看着他老老实实替医道院内做苦工,乐得有人能替她减轻压力,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柳济清这才回过味芙兰的盘算,吐槽道:“你俩真是一个[洒扫弟子],一个[关门弟子]。”

    阿霁站在师傅身旁,安静地听着二人熟络的攀谈打趣,都是自己完全陌生的内容,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

    他仿佛从师傅的视线中消失了。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一直站在她的身旁。这些人,终究只是暂时地占据了她的注意。

    “阿霁,今日一路奔波又是初到悬壶宗,你就跟着芙兰师姑去你的厢房。从今日起,那里就会是你的房间,悬壶宗就是你的家。”柳济清两指相扣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抚了下白鸽的脑袋,将它递送到阿霁眼前:“我们宗门弟子都备有一只信鸽,作为平日里通讯所用。这只鸽子的年岁较长,很通识灵性,就交给你作为它的主人。”

    阿霁伸出双手想要捧住信鸽,却被它排斥地用翅膀拍开了。阿霁手足无措地停下动作,双手滞在半空,求助地望着柳济清。

    柳济清心下稍感疑惑,但是面上不显只是安抚地拍着白鸽的脑袋,自己伸手将白鸽放进了小少年的手掌中。

    这回白鸽没有反抗,安分地站在少年的手,圆滚的小眼珠四下张望。

    而阿霁则是乖巧地道谢:“谢谢师傅。你能带我去厢房吗。”

    “今日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带你熟悉宗门了。”

    “但是有芙兰师姑,她是个非常好的人,你有什么需要都跟她提便是了。明日卯时你换上宗门的弟子服,在这次庭院的空地等我。”柳济清耐心地嘱咐,不觉有异。

    “那好吧。今日我会好好跟着师姑,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让信鸽传信给你。”阿霁略有些不舍地应下,手中依旧碰着那只四处张望的白鸽。

    芙兰见小少年依依不舍地目送柳济清离去,庭院中只剩下她和他时依旧没有搭理她,不禁调笑道:“小小年纪就这样粘着师傅可不行,你师傅没有时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年岁大了就可以了吗?”

    “什么?”

    “若是小小年纪留不住师傅,年岁大了就可以了吗?”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是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冷静,几近让芙兰疑心现在的少年与刚才那般内敛的模样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就在她迟疑着判断时,眼前的小少年仿佛只是随口天真地发问,得不到回答也无谓地揭过话题:“芙兰师姑,我叫阿霁,麻烦你为我带路了。”

    或许只是自己多心罢。

    芙兰不再纠结,弯起眉眼介绍起来宗门,二人穿过回廊走到了厢房门前。她推开厢房的木门,内里的陈设简洁明亮:一方茶桌两座椅,床上叠放着被褥和崭新的弟子服,但是稍显奇怪的是床旁窗下还设有一处方桌,方桌上立着圆镜,一瞧便是梳妆整理所用的。

    感受到阿霁的视线,芙兰了然地解释:这处厢房原先是柳济清还是弟子时所住的,如今因为老掌门过世她作为新掌门继任,也就将屋内所有自己的物件搬去了庭院内的主室,唯有这一方梳妆台不便搬动,就随着厢房一并空置下来。

    “阿济说,这个房间相比起其他空房更大,物件也齐全,她想着你能住的好些,便想让我收拾了让你住进来。当然,若是你不喜欢,也有其他空着的厢房。”

    “就是比起这处更小些,陈设物件也不是那么齐全。”

    小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环顾四周,此时的动作就如同掌心捧着的白鸽一般探头探脑:“我喜欢!”

    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他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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