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满闪身躲到树后,心有余悸:“高阶妖兽,元婴期实力,要是被抓住,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两只妖兽战况愈来愈激烈,看来另一只也不可小觑,不管哪只赢了,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打斗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陆星满快速环顾一圈,奈何周围都是树,总不能爬到树上,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那里。”黎舟舟抬手指着一处。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大约三四十米的地方生长着一棵异常粗壮的树,“舟舟,这棵树虽大,但那是高阶妖兽,动动爪子就能削断树干。”
黎舟舟听到此话,抖了抖树枝,道:“不是树,是山。”
树后是座矮山,上面覆盖一层雪,从远处看和雪地融为一体,被树挡着,很难发现。
陆星满二话不说,脚下速度飞快,顷刻间来到山前,山顶垂下一排排被雪染白的藤蔓,将整座山都盖住了。
黎舟舟从陆星满背上下来,寻找片刻,走到一处山壁前,拨开极其严实的藤蔓,里面是个可以容纳二人的石洞。
躲进去没多久,兽吼声、打斗声就跟过来了,那巨鹰扑打翅膀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
树木倒塌,大地震颤,藏身的石洞也在不断抖动,陆星满神情不安,紧紧抓着黎舟舟。
黎舟舟感觉到他的担忧,用力回握住。
陆星满侧首望去,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这目光平静,让他焦躁的内心很快安定下来。
从藤蔓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除了那只巨鹰,还有一只白色的狼,体型比普通的狼要大上数倍。
白狼处在下风,吃力地躲避着巨鹰的攻击,身上的伤痕深可见骨,看伤势是被利爪抓伤的。
白狼渐渐不支,随着一声凄惨的哀叫,胜负已分,白狼重重摔倒在地。
地动山摇停止,周围变得格外安静,利爪穿过□□的声音清晰可闻。
洞里二人屏住呼吸,看着数十米外的情景,巨鹰叼起心脏一口吞下,接着爪子向下一划,低头叼出一颗散发着磅礴妖气的妖丹。
黑色巨鹰叼着妖丹振翅一飞,翅膀带起的气流让山上纷纷扬扬,好似又下了一场雪。
巨鹰拍打着翅膀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雪白的天地间,确认安全后,陆星满牵着黎舟舟出来。
二人走到白狼尸体前,死状极惨,胸口被洞穿,丹田处被撕开,还散发着一丝妖气,尸体周围散落着十数根黑色的羽毛。
“这些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可以换灵石。”陆星满弯腰将羽毛一根根捡起来。
有根羽毛落在白狼头上,陆星满走过去正准备捡起来,忽然他如临大敌,抽出剑挡在身前,捡起的羽毛落了一地。
“它的眼睛在动!”陆星满戒备地说。
黎舟舟走过来看了看道:“它伤得很重,只剩一口气了。”
听到此话,陆星满收回剑,摸了摸后脑勺,干咳一声道:“我一时没有注意。”
“我知道。”黎舟舟轻声道。
陆星满试着将白狼装进匣子里,但没成功,看来匣子被设了禁制只能放剑。
羽毛重新收好,二人正打算离开,这时从林子里钻出来一个白团子,不大一点,像刚满月的小狗。
“那是狗……不对,是狼?”陆星满不确定地说。
“白色的,应该是它的孩子。”黎舟舟道。
白团子焦急地向白狼跑去,四条小短腿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因为着急,在快要到达时还摔了一跤,整个头都埋进雪里。
黎舟舟离得很近,将它从雪里提起来,放在白狼面前,小狼呜呜呜地叫,用头顶着白狼的头,无论它怎么哼唧都得不到回应。
秘境里的妖兽或多或少都有些灵智,小白团子是高阶妖兽的崽,自然比别的妖兽要聪明一些,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叫得急促起来。母狼无法动弹,连舔一舔它的崽都做不到了,只是看着它,目光温柔,饱含爱意。
“呜呜。”
黎舟舟耳边响起哭泣声,一扭头,陆星满正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哭,他声音闷闷道:“舟舟,小狼好可怜。”说着又擦了擦眼泪。
秘境里是弱肉强食的,他自有了神智起,这种事便屡见不鲜,一直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理解陆星满的情绪,不过哭是难过吧,想到这里,走过去抱住陆星满,轻拍他的后背。
陆星满的哭声瞬间停止了,一抽一抽地问:“舟舟,你也难过吗?”
黎舟舟放开他,面无表情道:“嗯。”
“哦。”虽然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难过,不过陆星满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它是不是在看我们。”陆星满看着白狼的目光,“我怎么在它眼里看到了……乞求。”
白狼看了看他们,又将目光转向小白团子,眼神不舍。
陆星满俯身抱起小狼,“是要我们照顾你的孩子吗?”
白狼目光闪了闪,似是了却了心事,缓缓闭上眼睛。
看着死去的母狼,小狼叫得更大声了,声音凄切。
陆星满抱着小狼,面色不忍,他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沉声道:“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小狼听不懂,只是声音从大叫变成低声呜咽。
黎舟舟安静看着,沉默不语。
“舟舟,你抱着它,我背你们。”
黎舟舟伸手,小白团子似乎是太过害怕,张嘴咬了黎舟舟一口。
“嘶!”黎舟舟收回手。
陆星满心里一紧,急忙抓起他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冒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舟舟,痛不痛。”
黎舟舟不在意道:“只是破皮而已。”话落,收回手,接过小狼抱在怀里。
陆星满伸手轻轻掰开小狼的嘴,雪白的牙齿又小又尖,“怎么还咬人呢,干脆叫你……”他思索一会儿道:“雪牙。”
“雪牙。”黎舟舟叫着小狼的名字,伸手摸摸它的头顶。
小家伙动了动鼻子,抬起爪子抱着黎舟舟的手掌,伸出舌头胡乱舔了一通,什么都没舔到,急的嗷嗷叫。
黎舟舟见状,将手指放在它嘴边。
“小心。”陆星满紧张道。
“没事。”雪牙没有咬,只是舔掉手指上的那滴血,舔完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接着窝在黎舟舟怀里,闭上眼不动了。
黎舟舟晃了晃它的脑袋,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陆星满用手指戳了戳雪牙的屁股,雪白的尾巴尖抖了抖,“这么快就睡着了,装的吧?”
这么个小东西会装吗,黎舟舟也疑惑,难道自己的血有毒?
“它一路跑过来,应该是累的。”黎舟舟道。
陆星满觉得有可能,既然没事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黎舟舟抱着雪牙,陆星满背着黎舟舟,向前走去。
天色微暗,陆星满加快脚步,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出去,就得在这里过夜,夜里可不太安全。走了很久,这路好像没有尽头,前面依然白茫茫一片。
陆星满担忧地想着,甚至在猜测是不是走错了,又或许根本就出不去,就在他停下想确认一下路时,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
雪山消失,不远处出现一大片浓郁的绿色,那是一根根竹子染出来的绿,竹叶郁郁葱葱,随风摇曳。
陆星满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竹林,愣住了,难道是幻觉,上一刻还是天寒地冻,此时居然感受不到任何寒冷。转身看向身后,雪山在很远之外,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好似覆上了一层结界。
“怎么?”黎舟舟疑惑道。
“能看见前边的竹林吗?”陆星满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以。”黎舟舟已经感觉到出口了,“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屏障。”
出口近在眼前,陆星满一鼓作气背着人向竹林走去,竹林茂密拥挤,好在两人都不胖,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安全出了竹林。
走出竹林的瞬间,周围的景色慢慢开始变化,竹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阳光,以及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起先声音很小,接着声音大的像在耳边。
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黎舟舟眯了眯眼,他们在一座桥上,前边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像是在吵架,没人关心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舟舟,我们出来了!”陆星满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地说。
黎舟舟没有说话,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此时正新奇地看着。
“那里人多,我去打听打听路。”陆星满背着黎舟舟向那群人走去。
这里的人穿着很奇怪,衣服颜色很是鲜艳,各种色块拼接到一起,也有少数穿着比较正常的人,他们的衣服款式和陆星满的差不多,这些穿着正常的人表情都很气愤,和对方理论什么。
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道:“我真不知道今天码头就停了,这样,你说要多少钱才能开船?”
“说了不开就是不开。”背着斗笠的中年人语气不善,指着桅杆上的木牌又道:“牌子都挂半个月了,你说不知道,怎么,我很好糊弄?”
黑袍男子拱了拱手,“要不您通融一下,要多少我们可以商量。”
“对啊。”“可以商量的嘛。”“就是。”旁边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
……
“这位大哥,能劳烦问个路吗?”陆星满对站在外面看热闹的青年问。
这人看的正开心,听见有人喊自己颇为不耐,视线都没转过来,“问问问,快问。”
陆星满也没生气,道:“玄冶门怎么走?”
“玄冶门,没听过,那是哪儿?在西泽川吗?”青年摇头道。
西泽川!陆星满心里惊骇,这里是魔族的地盘!
见没人答话,青年转过头来,先是注意到陆星满,又看向背上的黎舟舟,一瞬间双目陡然睁大,又快速恢复如常。
黎舟舟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将头埋在陆星满的肩膀上。
陆星满收敛情绪,接着问:“那请问去东炎洲怎么走?”
西泽川是魔族的地盘,划分为六府。东炎洲是人族的地盘,其上有五大宗门,以及很多中小门派,而陆星满所在的玄冶门就属于中小门派,没听过很正常。
那青年耸了耸肩,眼神示意前方,“看见这群人了吗?都是要回东炎洲的。”
陆星满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开船?”
“你是头一回来这里吧?”
“正是。”
青年解释道:“现在是玉梨节开启的日子,这可是神木府的大节,三年一次,从今天开始,码头关闭,一个月后才会开启。”
陆星满眉头微皱,“过节为什么关码头呢?”
“那谁知道,每回都这样,破地方规矩还不少。”青年嗤了一声,面带不屑。
了解情况后,陆星满决定去集市上换些灵石,给黎舟舟买衣服,再买些吃食,他毕竟还没有辟谷,虽说比普通人耐饿一些,但现在也快坚持不住了。
陆星满问:“不知这里可有坊市?”
青年目光扫过陆星满的剑,“凡人的集市过了桥就是。”他朝桥下努了努嘴,“要是想买些修士的东西,那就要去百花街了。”
神木府是有凡人的,大多数时候魔族和凡人都相安无事,偶尔会有欺软怕硬的低阶魔修会欺负凡人,因此这里的坊市都是分开的。
“不知百花街在何处?”陆星满问。
“那儿。”
陆星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高楼伫立在远方,“楼?”
“此楼名为百花楼,它所在的街就是百花街,灵符、丹药、法器,这些都能在那买到。”说到这他面露向往,“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法宝。”
陆星满现在不需要法宝,能换些灵石就行。
在秘境捡的鹰羽可以换灵石,陆星满决定去百花街。
“多谢解惑。”陆星满转身离去。
“你知道路吗?”青年叫住他。
“那楼如此高,一直向前应该不会走错。”陆星满回过头道。
“那也得有路啊,神木府多水,百花街和这里可隔着一条十多米的河。”
陆星满看向停运的船只,忙问:“船不是停了吗?”
“那是对外的船停了,在神木府来往的船只可没停,这里到处是河,出行就靠船了。”青年手指另一个方向,“顺着集市走到头,拐个弯就能看见泊船的地方。”
陆星满谢过青年,背着黎舟舟向集市走去。
看着陆星满进了集市后,先前还面带笑容的青年眼神变得阴沉,他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快步向另一个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