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盛元冉躲在门后,眼底倒映着烛火,昏黄的光晕渐渐多出一团黑影,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到停住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影子猛然一动,一条长长细细的黑影朝门后袭来。盛元冉当机立断就地打滚躲过一击,起身瞬间拎起一把椅子就朝黑影砸去。

    “砰!”

    椅子被劈成两半,一柄闪着寒光的剑直奔面门,盛元冉足尖一点退至几步开外,又顺了把椅子准备丢过去就看清了来人面貌。

    竺晏一手持剑,剑锋朝下,方才劈开椅子时他才发现对打之人是盛元冉。

    “掌柜的呢?”竺晏问道。既然盛元冉在这,那薛明辉应当不会隔得太远。

    听见熟悉的声音,薛明辉从里屋冒出一个脑袋,喊道:“我在这。”他边说边走出来。

    竺晏将二人打量一遍,见只是看上去比较潦草而并无受伤后松了口气,注意到盛元冉佩剑没了,他问:“你的剑呢?”

    盛元冉:“被收了。”

    “江崇他们呢?怎么没看见?”薛明辉朝后面看了好几眼。

    竺晏摇了摇头,三言两语给两人讲清了前因后果。

    “所以说,你是跟着伏玉留下的线索找到这的。”薛明辉摸摸下巴。

    盛元冉则关心另一件事,竺晏照着伏玉的线索过来的,那伏玉呢?她问:“伏玉姐姐在哪?”

    竺晏:“伏玉被人带进了这洞前面的一排屋子。”

    他追着伏玉留下的线索,很快就见到了伏玉,当时她被一人“挟持”着。看见他跟上来了,伏玉还朝他使眼色不要暴露。他就这么跟着伏玉和那人时候偷偷溜进了这里,沿着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见着薛明辉和盛元冉,又打探到琴魔住处是在洞中,便先过来查看情况了。

    “那人是不是长得肥头大耳,满手污垢?”薛明辉想起瘦猴。

    竺晏点头:“你们见过他?”

    薛明辉:“他叫瘦猴,我们就是因为遇上了他才被带进来的。”

    “瘦猴?”竺晏实在难以将这名字与那个胖子联系在一起。

    盛元冉补充道:“他好像地位不低,这里的百姓都喊他猴爷。”

    “猴爷?”竺晏蹙眉,表情更加难受。他想起一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世间竟能有人厚颜至此。

    “哎呀!这么说来伏玉和那死胖子单独在一块!”薛明辉突然激动起来,“不成不成,我们得赶紧去救她!”

    他急急忙忙出门,一出去就是一条漆黑不见出口的小道。薛明辉心头一惊,回头望去,就见另二人不解地看着他,似是很难理解他的举动。

    盛元冉道:“掌柜的,我觉着……伏玉姐姐应当不是很需要我们帮忙。”还是不要去帮倒忙了。

    这些日子伏玉身体好多了,伤势虽然还未痊愈,但偶尔出手几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起是这么个理,薛明辉灰溜溜再退回去,尴尬地咳了几声后就调理好了,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先出去吧。”竺晏率先出门。

    薛明辉和盛元冉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三人在洞口张望半天,趁着没人注意时迅速摸到瘦猴的屋后。在墙角蹲了半天都没听见动静后,竺晏直起一半身子,轻手轻脚推开窗户。

    随着“咯吱”一声,他看清了屋里状况,瘦猴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一抬眼,恰好和伏玉对上目光。

    薛明辉和盛元冉凑过来,这下窗边三个脑袋齐整整排成一排。

    伏玉:……

    沉默片刻,她过去将窗子开得更大,方便几人进来。

    竺晏进来后去查看瘦猴状况。薛明辉翻窗时不慎撞到,正捂着手肘一脸痛色。盛元冉左右检查后关上窗子。

    待事情做完,几人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面面相觑。

    “我们就在这里干等吗?”薛明辉打破沉寂。

    伏玉:“或许可以直接打出去。”

    盛元冉哀愁道:“可是白姐姐和江先生都还没来。”

    竺晏:“师父他们按着许公子的地图走,应该会直接找到琴魔。”

    “话说回来,这里不是琴魔的魔窟吗?他怎么不在?”薛明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伏玉正好逼问过瘦猴,她道:“据说琴魔喜好风雅,近来常到山中感悟灵气,以求琴技有长。”

    其他人:……

    *

    浓荫蔽天的密林里,白榆和江崇行于其中。江崇手中时不时有光闪过,仔细一看,原来是条鱼线。

    鱼线是从瀑布里面山洞中找到的,连通后面,二人断定此物应与琴魔那机器有关,于是沿着鱼线的路径走。

    走了小一刻钟,鱼线一端又埋入土中。白榆一剑挥去,剑气精准破开鱼线周围的泥巴而不使其断裂。没想到这次鱼线埋得极深,一剑下去另一端竟还是严严实实地被埋着。

    “到了。”江崇看着鱼线另一端的方向。

    白榆收剑,看了眼他背上的琴,问:“你要不要先把这东西放下来。”

    江崇摇头:“带着吧,毕竟是人家的,最好还是不要有损坏。”

    白榆来了兴趣,问出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江先生,你是觉得把别人的琴弄坏了心里过意不去,还是单纯不想多花钱?”

    江崇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抬脚往前走了。

    白榆顿觉神清气爽,跟上去。

    风水轮流转啊!往日都是她被江崇拿话噎,今日可终于被她逮到机会挖苦了。

    尽头是一处石壁,白榆皱眉。江崇上前敲了两下,侧耳倾听,道:“空的。”

    说完,他自觉背着琴退了十余步。待他站定,白榆斩出一剑,一条仅能供一人过的狭窄小道露出来。

    “走吧。”江崇走过来,白榆微微颔首,走在前面。

    才进去,就有一股凉意缠上来,亏得如今是盛夏时节,这点凉意倒也还能忍受,更遑论白榆还有内力护体。她回头看了眼江崇,见这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直觉她真是多余操那份心。没再多想,她快步朝里面走。

    越往里走就越黑,空气中布满水汽,走动时都能感觉到脚底沾了水渍,像是在踩什么小水坑,还是一个连一个的那种。

    江崇从怀里摸了个火折子,洞中终于有了亮。

    洞外的风一吹,火光摇摇晃晃。白榆欲言又止半天,想说这是不是太招摇了。话没出口,她突然就明白了,江崇这是回敬她方才的那番话呢。

    算了,反正也不是打不过,招摇点就招摇点吧。

    念及此处,白榆朝岩壁搜寻,果然看见一盏壁灯。她把灯取下来,到江崇那取了火,洞中更加明亮,方圆五米瞬间亮堂堂的。

    一刻钟后,耳边隐约听见声响,江崇去看白榆,见她面上带了几分警惕,心中了然,将火折子熄了。

    白榆还是一手拿剑,一手提灯,直到看见远处出现模糊的火光才把灯吹灭了,随手放在地上。

    火光愈盛,声响愈清,咒骂中夹杂着刀剑之声。

    打起来了!

    白榆神色一变,施展轻功,几息就到了火光所在,那是一扇石门上挂着的灯。推开门,一间屋子映入眼帘,最显眼的是旁边的床榻,走出卧室,外间一片杂乱,桌椅坏了几张,地上还有一道剑痕。

    长河,白榆认出来。

    长河剑是云川派藏剑之一,也是竺晏的佩剑。

    外面忽然响起琴音,白榆收回视线,继续轻功赶路,不过瞬息就到了洞口。

    洞外是一块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周边是崖壁,像是一个大型的井,只是其中无水,还建了屋子。不过房屋已经毁了不少,场上几处刀光剑影。

    “白榆!”

    白榆循声望去,就见薛明辉和一众百姓躲在稍远处的屋后。见她看过来,薛明辉热情挥手。白榆示意他躲好,就在附近寻了个地方观战。

    “铮!铮!”

    又是两道琴响,盛元冉躲闪不及,好在伏玉及时出鞭将她卷了过去。

    竺晏找到机会,突围而出,步法诡谲,几下就能到琴魔面前。

    琴魔一身黑袍,带着兜帽,只露出下半张脸,不慌不忙拨动琴弦。

    音符自弦上倾泻,又在竺晏赶到之前连成曲。曲意一生,音波如水波一般溢出,仿若奔腾而下的洪波,势不可挡。

    竺晏反应极快,挥出一剑,剑势被音波化去。他迅速改换招式,剑立于前以减小伤害。

    就在这时,一锐利剑气以破竹之势斩开音波。涟漪既断,竺晏抓住机会使出剑法。

    一剑起势,接着手腕翻飞,剑影缭乱,剑身将暗未暗,数道剑气一齐尽数斩向琴魔。

    琴魔不敢小觑,指尖不停,琴音如流水般不停发出,终于将剑气全都挡回。他勾起嘴角,正欲嘲讽几句,忽然狂风大起,掀开他的兜帽。

    视线没了遮挡,他才发现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风雨欲来,阴得不见日光。

    昏暗之中,忽见一道弧形光茫,银辉皎洁,叫人想起月亮。

    琴魔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愣神之际,耳边响起少年铿锵有力的声音。

    “新月,斩!”

    望舒剑法第一式——新月。

    剑势如风,丝毫没有还手机会。

    轰隆声响,尘灰飞扬,场上足足安静了几分钟。

    白榆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看来阿笋第一式学得还不错。

    终于,尘埃落定,几人宽的剑坑中躺着一个黑袍人,衣上有几处颜色更深,脸上糊满了血与灰,只能依稀辨出五官在哪。

    方才一战耗了大半,加上使出新月一式,竺晏已有些乏力,但他面上不显,眼神扫过一圈,平静道:“还有人想来试试?”

    安静一瞬,琴魔走狗们丢下武器,连嚎带哭地为自个辩白。

    竺晏听得头疼,脸色更白,挥出一剑,地上多出一道剑坑。他冷声道:“闭嘴!”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几秒钟后,薛明辉回过味来,从藏身之处站起来,喊道:“我们赢了!琴魔输了!”

    话音一落,民众们两两相望,意识到琴魔不能再压迫他们后,众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嘴里不住重复:“赢了,赢了,可以回家了……”

    薛明辉离他们极近,不知被谁顺手拽到拥抱圈里,挤压之下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脸色涨红。盛元冉瞧见了忙过去帮忙。伏玉刚才一直拉着她免得她被波及,这下也被盛元冉一齐拉过去。

    然后三个人一起被抱住了。

    竺晏从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榆,终于等到他师父大发慈悲地过来。他整个人径直靠在白榆身上,抱得十分紧,似乎是将最后的力气都用在这了,脑袋埋在白榆脖颈处。

    呼出来的热气和碎发都弄得白榆痒痒的,但她也知道竺晏现在估计没什么劲了,恐怕站着都费力,便四处看看能不能有人来帮忙。见着恰好赶到洞口的江崇,白榆眼前一亮。

    “江……”才吐出一个音节,她腰就被人抱得更紧。竺晏蹭了蹭,闷声道:“师父,你要抛弃我吗。”

    白榆心头一阵无奈,顺毛道:“没有没有,放心啊。”

    竺晏的头上下晃动,低低应了声“嗯”,白榆被他这些小动作弄得更痒,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江崇则早趁这个时候去拯救另外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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