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秦姨离开后燕邢也没有多待,楚遇青把阳台上晾干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连带着他的画稿一起,让他拎包出门了。

    “不是,你……还好吗?”燕邢被赶到门口走廊,扭头扒着门框。

    “我妈一直那样,早就习惯了。”楚遇青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快走吧少爷,我有事儿了一会儿。”

    燕邢合理猜测道:“你不会还约了人吧,又是那个小齐?”

    “肤浅。”楚遇青推着他的肩膀,“我要剪视频。”

    “什么视频——哦。”燕邢问到一半想起来了,他昨天晚上把人推倒的时候把那台摄像机忘的一干二净。

    他舔了舔嘴唇:“可是你拍到我了。”

    “不是我拍到你了。”楚遇青凑得更近,“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让我拍的。”

    “……会把我剪掉吗?”燕邢抓住楚遇青摁在他胸口的手,垂下眼睛。

    楚遇青微笑,无情道:“不会。”

    “……”燕邢抿唇,“那,不露脸,就行。”

    楚遇青挑挑眉,有些惊讶燕邢妥协的速度,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脸红一会儿呢。

    燕邢就见楚遇青朝他摆了摆手,留下一句“等更新吧”,就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叹了口气,慢慢往自己家走。

    说实话他有点意外,他知道秦姨的性格比较强势,没想到对于同性恋这件事情上这么严肃。

    楚遇青如果被发现了会怎样?

    估计会像他刚回国那天一样躲到自己家里来,然后他俩的手机就会被成百上千的电话打爆。

    想到这,正好江边一阵冷风吹来,燕邢抖了一哆嗦。

    他没有打车,而是沿着大街慢慢走着。画完稿子的人应当一身轻松的,但现在他却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种兔死狐悲感。

    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郑重地想过同性恋、出柜这种事。

    他要为了苏奏出柜吗?

    喜欢苏奏似乎已经变成一个既定的存在,不需要向前迈也不需要向后退,甚至没有任何不稳定因素可以让现在的关系做出改变——除了楚遇青。

    大学的时候他和楚遇青为了苏奏背地里争得你死我活,卷成绩卷外形,甚至一天之内他见楚遇青的时间比见苏奏的都多。

    结果三年前楚遇青拍拍屁股去了国外,他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兴冲冲单独约了苏奏出去吃饭,打算趁着没人再冒出来捂他嘴的时候直接表白,面对着苏奏漂亮柔和的脸,他张了几次口都没把话说出来。

    没了楚遇青的威胁,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三年时间,他别说和父母坦白,就连苏奏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就在他以为就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楚遇青又回来了。

    “……”

    燕邢不知不觉停在大桥中央,握着冰凉的扶手望向底下黑沉沉的江面。

    突然间,一阵摩托的轰鸣从他背后呼啸而过,然后是“吱——”的一声急刹。

    他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就被一股大力掼到地上。

    “你不要做傻事啊!”

    燕邢:???

    天降神兵一股子牛劲儿,燕邢金贵的脸被直勾勾贴在地上摩擦:“你谁啊!”

    “天涯何处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要轻易的放弃生命啊孩子!”

    “不是,你在说什么。”燕邢要破防了。“你先让我起来!”

    “你先保证,不跳河。”

    “我有什么河好跳的……好好我保证。”

    燕邢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回头一看,发现这个人好像哪里见过。

    “楚遇青也真是的,这才过了多久。”

    听到楚遇青的名字,燕邢挣扎着回忆起什么:“你是……我那天在酒吧里见过你在楚遇青旁边。”

    “诶,诶,别误会啊,我和那小子可是清白的。”老陈连忙摆手,“我是那家酒吧的老板。”

    “那你好端端给我摔地上干什么。”燕邢还在拍身上的灰。

    “这不是怕你三二一跳了嘛,听老陈的,别太伤心啊。”

    “伤心?伤什么心?”

    燕邢一脸疑惑,没想到老陈比他还疑惑:“难道不是楚遇青把你甩了?”

    燕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燕邢抿唇,“我和楚遇青不是那种关系。”

    “啊——这样啊。”老陈看起来还是一脸狐疑,不过倒是松了口气,“吓死了,我还以为又来一个Ethan那样的,这谁遭得住。”

    燕邢皱眉:“Ethan?你们很熟吗?”

    “没,没谁,不熟。”老陈反应过来自己自己失言,挠挠头,“不重要。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燕邢本来还想再问,老陈这只老狐狸却七绕八绕不再多说,还为了陪罪特地用摩托给他送回了小区门口。

    临别前还骑着摩托语重心长地嘱咐他:“生命很可贵啊孩子,哪天被甩了来老陈我店里喝橙汁啊!”

    燕邢:“……”

    被这么一搅合,燕邢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他回家浅坐了一会儿,就去把手稿整理起来,扫描成电子版一股脑发给了Sandy小姐。

    燕邢垂眸,按道理说服装设计的视觉重心应该放在衣服上而不是模特,他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拿起来一看,每一张稿子的人台几乎都无可避免地带上了楚遇青的影子。

    非常低级的错误。

    他把稿子放回设计台,随手打开卧室的音响,上次没放完的爵士乐慢慢响起。他摸了摸外套,突然感觉到一根细长细长的东西。

    燕邢掏出来一看,居然是楚遇青的烟。

    举到面前,烟尾处的烫金玫瑰在卧室顶灯下反射着光,这玩意儿只能是楚遇青趁乱故意塞进去的。

    是个明晃晃的陷阱啊,燕邢看了一会儿,贴到嘴边。

    燕邢不会抽烟,但不妨碍他对这种薄荷味莫名地上瘾。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搂着楚遇青的那一觉给他的身体做出了暗示,闻着这种味道好像瞬间回到了那间拉着窗帘的卧室,明明不困,燕邢还是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梦到自己站在舞台上,头顶是刺目的灯光,台下是乌泱泱的人群。

    对于自从小学毕业汇演之后就再也没有上台表演节目的燕邢来说,这无疑是不太舒服的事情。

    他在梦里也皱眉了,突然灯光骤停——

    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最敏感的往往是嗅觉。

    燕邢感到一只柔软又有力的手抚摸上他的眉弓,将他紧皱的眉毛解开,随之而来的是玫瑰枝的味道。

    就漂浮在鼻腔处,随着那只手的触碰越来越浓,他忍不住仰起头去追随。

    漆黑一片里他看不清这只手的主人,但是却默许这个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身份好像是舞台中央的那根柱子,因为男人的身体开始紧紧依附在他的身上。

    这支舞蹈和之前跳的一样,只不过这次被抚摸的是他,被作为支点的也是他,他的四肢像被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仰起脖子,成为这支舞的一部分。

    他感觉到周围越来越热,尽管身边黑暗一片,但他仍然觉得有成千上万的视线朝他射来。

    那只手突然强硬地掰住他的下巴,然后整个人贴进他的怀抱里,挡在了他的前面。

    指尖微微从扬起的下巴落下,慢慢的,慢慢地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温热的气息凑近,他以为他会被吻的,甚至低下头去等,但是男人却抬起他的下巴,然后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湿濡灼热的感觉传来,对方张嘴,然后咬了下去——

    燕邢猛地坐起——

    “……”他僵硬地目光下移,“疯了吧。”

    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他咽了口口水,一动都不敢动。

    视线里突然出现楚遇青的那支烟,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燕邢瞬间将它丢开。

    这是、意外。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从头到尾、毫无逻辑的意外。

    只是因为他最近看这些看多了而已。

    “……”

    这种理由苍白得简直蹩脚,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坐在床上没有动,就像盯仇人一样盯着,直到身体渐渐平息,仿佛这样才能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

    但是事与愿违,这样的梦开始频繁出现。

    有时候是跳舞,后来场景渐渐丰富起来,每当燕邢面红耳赤地醒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喘息声。

    他到后面甚至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怨恨。

    楚遇青在勾引他。

    虽然楚遇青承认他对自己没兴趣,虽然这几天他根本没有收到他的消息,甚至Obscure答应的视频也没有更新,但楚遇青就是在勾引他。

    “……”他捂住脸。

    几天过后,燕邢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找到一个人的聊天框点了进去。

    对面是他发小周宁,平时嘻嘻哈哈地玩的比较开,顶上有两个哥哥,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这个城市基本上哪有热闹哪就有他。

    除此之外,恋爱经历加起来多的能出书。

    他犹豫了一下,在对话框里打字:

    “我有一个朋友,如果他最近经常做梦梦到和同一个人在一起,这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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