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榆市,忽然下起了雨。
滴答答的雨声显得空寂的街道尤为安静,雨滴砸在绿叶上,再顺着叶脉滑落在地,激起一片片水花。
正要迈入夏季,枝叶都敞开怀想要吸饱水分,唯独一盆粉蓝色的草,窝在别的枝叶下面,瑟缩着缩着叶子。
闻旭很冷。
拿到书夏地址的当天,闻旭就去那边逛了一圈,结果好几天,闻旭反反复复地逛,愣是找不到自己被丢在了哪个小角落。
这里的街道似乎都长一个样儿,灰扑扑的、破旧的。
于是闻旭当了好几天的流浪草。
第一天,再次遇上了那只流浪猫,流浪猫这次没理他。
第二天,遇上了一只流浪狗,狗狗热情地在他身旁不远处撒了泡尿,以标记地点。
第三天,遇到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流浪汉弯着腰哇哇吐,还好闻旭反应快,不然叶子...
...
闻旭受不了了。
每夜的寒风吹得他头疼,再加上这些意料之外的刺激,闻旭成功发烧。
烧得糊涂之际,他竟想出了让管家扮演算命大师的方法,希望那个小职工书夏能把他找回家。
无论是哪个家,只要不流浪就好。
但目前来看,这个方法失效了。
脑袋烧得晕晕乎乎的,雨滴透过枝叶的缝隙直砸在他的身上,闻旭感觉眼皮都快睁不开。身体一直在冒虚汗,草叶蔫蔫耷拉着,就快要垂到地面。
“哎,怎么突然下雨啊,弄得我衣服都湿了,车还坏了。”
“谁知道呢,这鬼天气。”
脚步声踏过水面,有人在埋怨这怪天气,闻旭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一对夫妇,推着一辆陈旧的车,车身写着“陈氏臭豆腐”。
闻旭想起了几天前摆摊卖鸡柳的那对母女,好像也推着这样的车。
不知道她们现在回家没有。
思绪渐渐飘远,等闻旭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氏臭豆腐”车早已推远。
四周归于平静,闻旭闭上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发告示找这盆草。
但会不会被小职工看到。她会不会猜到什么?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又越想越远了,闻旭摆了摆草头。
“大爷,你确定就在这儿吗?”
迷迷糊糊中,有急切的女声传来。
大抵是哪个糊涂蛋丢了东西,闻旭缩着草头,置若罔闻。
“就在这啊,我记得扔在这的。”大爷回答道。
什么扔在这,闻旭脑袋自动迟钝地处理信息。
“怎么没看见呀,大爷,你确定没记错吗?刚才我们就去错了地方。就是一盆草,盆是粉蓝色的。”
哦,是粉蓝色盆的草。
什么?是草,粉蓝色盆。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海中形成,闻旭惊讶地抬起头,水滴砸在黑色伞面,发出砰砰声。
面前的女人穿着白色蕾丝边睡裙,披着长发,半蹲着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把他全部笼罩在内。
朦胧的雨幕里,她侧着脸说话,面庞白皙柔美。
“大爷,我找到了。”
-
温暖的卧室里,书夏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迅速地换了一套睡衣,想到客厅里放置着那盆草的时候,书夏迈出卧室门的脚步一顿。
大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姑娘啊,你命里缺木,名字里却不带木来弥补这一点,现在好不容易遇到这盆幸运草,可得珍惜啊。”
“你也不想每天失眠吧。”
是的,她不想每天失眠,更希望自己好运一点。
做足了心里建设,书夏蹑手蹑脚地坐到沙发上,尊敬地看着眼前的草。
不似之前那般张牙舞爪,胡乱扭动,现在的草看着乖乖的,也蔫蔫的。
书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一指尖的水珠。
书夏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
这一举动戳中了闻旭的心窝,冷汗被擦掉,粘腻的感觉减轻,闻旭顿觉舒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