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常的夜晚,墓地如往常那般寂静,偶尔阴风吹过,引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乌鸦惊叫。月光洒在墓地上,泛出惨白的光芒,坟墓前十字架的影子被拉长,给整个坟地蒙上一层阴森的薄纱。
在这寂静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墓地周围的树林中,手中的手电筒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那光束不断晃动,离墓地越来越近。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外套,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提着铁锹,脚步声在墓地里响起。
光束照射在每个坟墓上,停留几秒,而后立马移开,他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忽然,光束停下不动了,他露出些许惊喜,快步走到那座墓碑前,蹲下身子,目不转睛着盯着眼前的坟墓。
那座坟墓应该是新的,土壤的颜色与周围不同,还有些松散。男人看着墓碑上墓主人的信息,推测出墓主人刚死不久,而且生前还很年轻。这让男人兴奋了。
他将手电筒放在一边,卖力的用铁锹挖起坟墓。
铁锹与泥土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中突兀的响起,并在这空旷的墓地回荡。
男人起初还会不时谨慎地抬头,环视周围,防止有人发现他。但随着坑越挖越深,男人也越来越兴奋,不再在乎周围的动静,忘我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砰!”
男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急忙用铁锹将棺木上的泥土划去,那相互产生的刺耳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胜利的号角,证明这一晚不算白干。
待泥土被刮去,棺材盖全部显露出来,他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工具,将棺材盖撬开。
棺材被打开,里面的主人却不知情,仍然静静地躺在那儿。月光照在墓主人的脸上,因为月光太淡,看得不真切,再加上死亡时间不长,天气也凉爽,忽略那股腐烂的气味,墓主人像是睡着了一般。
男人将兜帽摘下,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礼仪。随着他的动作,一张英俊的脸全部展现了出来。轮廓分明,五官深邃,一头淡金色的卷发搭在肩上,在月光下,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白。
他虔诚地跨坐在墓主人的身上,手缓缓抚上墓主人的脸庞,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的,戴着微微弹性,又似橡皮般柔软。
男人如获至宝。
薄薄的云遮住月亮,月光跟着暗淡下来。忽然,一阵阴风急急吹过,吹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树木“沙沙”声变得急促起来,影子也越发扭曲,近乎连成一片,将整个墓地困在树影里。在这风中,掺杂着细细碎碎的声音,透露着欢愉。随着风声和树叶作响声的增大,那细细碎碎的声音也不在掩饰自己,绵长而又沙哑的声音变得急促。一只乌鸦站在墓碑上,叫声凄厉,这摇拽的树木中和疯狂的阴风中再也忍受不住,展翅顺风隐入树林中。
随着墓碑上乌鸦的离去,男人也整理完着装,将棺材盖盖好,然后从坑里爬了出来。他看了眼手表,随后快速将挖出来的土壤从重新填回去。
待工作做完,男人又看了眼手表,确认时间足够,拿起放在地上的手电筒,就往家里赶。
男人名叫休伯特,今年23岁,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木偶制作师,人还长的俊俏,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忧郁,镇上单身的女性几乎都希望能嫁给他。但休伯特常常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再加上他住的偏远,常常难见其人,久而久之主动追求休伯特的人变少了,大多数是在心里自己留个念想。
从墓地回来之后,休伯特先是洗了个澡,再喝了杯牛奶,便上床补觉了。毕竟今天他还要去镇上谈生意,他可不想晕倒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休伯特感到精神充沛,但他也睡过了头,中饭来不及准备,只好吃了一片面包,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在去往镇上的路上,休伯特又回味起昨晚的经历,想起当时的种种,指尖似乎又传来冰凉的触感,鼻尖萦绕着那泥土腐烂的气味。
不行,不能再想了。
周围还有人,休伯特压下那股燥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思索着今晚要不要再去一趟。但他也只是想想,毕竟他从来没有过连续两晚都去墓地。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休伯特到了镇上的木材店。他跟这的老板安德鲁斯关系还不错,有什么好的木材,老板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休伯特,你来了,新进的那批木材,我给你留好了,”安德鲁斯见到休伯特笑道,他拍了拍她女儿,“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你了,就让爱尔带你去吧。”
休伯特下意识看向爱尔,爱尔从他一进店起,就一直盯着他,此时二人对视,爱尔害羞地移开目光。
其实休伯特知道安德鲁斯想撮合他与爱尔,他承认爱尔确实是个好姑娘,但自己现在实在是对活人提不起兴趣。他与安德鲁斯说过好几遍不需要这样做,虽然安德鲁斯每次都会答应,但只要休伯特来镇上,安德鲁斯就会安排他跟爱尔见一面。
“不用了,每次来新货你也只会放那一个地方。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格里陪我。”休伯特拒绝道。
爱尔闻言,虽是在她的意料之内,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安德鲁斯也不做强求,耸肩道:“好吧,休伯特,既然你这么说了。格里——”
“是——”格里应了一声,从门后探出脑袋,“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快带这休伯特去看看新进的那批货。”
“可是先生……”格里刚想回复些什么,见安德鲁斯瞪着他,格里像是见到魔鬼一般,马上改口,“当然可以。”
于是休伯特在格里的带领下,顺利找到了木材。安德鲁斯说没错,这次的木材质量确实很好——色泽温润,质地坚硬,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休伯特收回抚摸的手,向格里说道:“这确实是一批好木头,我要了,记得向安德鲁斯转告明天将货拉到我那。”格里点头答应。
休伯特在之后的时间又在格里的带领下看了其他的木材,但都没有太满意的。就这样一晃,太阳快落山了。
格里挽留道:“休伯特先生,也许您可以在这吃晚饭,之后我们再开车送您回去。”
休伯特不想与爱尔悠过多的接触,更不想在餐桌上应付安德鲁斯,于是摆手拒绝:“不必了,我家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回去解决。”
格里见状,也不再挽留,二人挥手告别。
休伯特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林间的小路上。太阳渐渐藏入山中,余晖透过树叶,零碎地洒在道路上。四周无人,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也只有轮胎滚动的声音在道路上作响。这让休伯特起了其他的心思。
墓地离休伯特家不算太近,每次他去,都需要绕路。但休伯特现在骑行的小路,有个岔路口,向左是他家,向右就是墓地。休伯特停在岔路口,内心有些犹豫。他平时都是尽量控制住自己,通常两周去一趟墓地。挖土太累,自己通常休息足够,才会拿起工具过去。而且他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完成,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爱好,砸了自己的饭碗。
但……休伯特一想起昨晚,身体里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他渴望着再抚摸一次那冰凉的触感。即使理智提醒着他不该这样做,可是他的血液,他的皮肤,他从骨头深出传来的酥麻感,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忍不住呻吟。
休伯特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挣扎中做出了选择,骑着自行车加速向右驶去。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暗了下来,与昨夜相同,只有月亮悬挂在空中,发出苍白无力的光,模模糊糊照亮前路。
在离开木材店时,格里担心休伯特在到家前天就黑了,于是在休伯特离开时,他贴心的把一个手电筒借给休伯特。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休伯特借着手电筒的亮光,将自己藏在墓地附近的铁锹找了出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时间比以前早了不少。他心里雀跃,或许自己可以多放纵一会。
省去了筛选查找的环节,休伯特直奔昨晚找到的坟墓,接下来的步骤跟昨晚一样。
棺材盖打开,墓主人还是如昨晚那般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迷人、散发着带着腐烂的泥土气味。休伯特不似昨晚那般绅士,他迫切的想要放松今天的疲惫,释放溢出的欲望。
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消散唇齿间的暧昧;月光洒落在脸上,照亮晶莹的汗珠。休伯特仿佛将时间遗忘,沉浸在这冰冷与滚烫之中。
满足过后,休伯特与往常一样,将棺材盖盖好,土壤重新填回。当东方的天空染上一点金红,休伯特才完成好工作。这比平时完成的时间晚上太多,毕竟通常这个时间,休伯特已经回到家了。
昨晚不该这样放纵。休伯特心里反省道。
他环视了周围,将自己的铁锹藏好,然后又来到那坟墓前。休伯特有些依依不舍,毕竟今天离开后,可能要过几周才会过来了。休伯特打了个哈欠,昨晚劳累了一晚,这让他感到十分困倦。在这种状态下骑车回家,休伯特害怕栽倒。
墓地没有守陵员,平时也几乎没有人来。这让他萌生出在这先休息下再回家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休伯特靠着墓碑睡着了,可能是昨晚太过劳累,他睡的很沉。
“先生,请醒醒,睡在这儿不安全。”
休伯特在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话,似乎还用手轻轻推了他。他一下子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同时伸手扶着墓碑,想要站起来。
那人似乎发现了休伯特的意图,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以防摔倒,那人关切地说道:“先生慢一点,小心摔着。”
休伯特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面容像是一朵羞涩的月季,如雪的肌肤还透露出淡淡的粉红,一头棕色过肩卷发,蓬松又柔软,可能是早上气温较低,她穿着一件开襟羊毛衫。
休伯特不认识眼前的少女,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此刻,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沉重且急促。他记得这种反应。当他第一次面对宠物兔子的遗体时,在悲痛之余,还产生出其他的难以言喻的情感。那种情感如同丝线般细微,却能猛烈的冲击他的内心,让他的心急促地跳动。自那以后,休伯特试图寻找到时的感受,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一次体验到当时的那种心跳。
当他以为,他的心这辈子只会那样跳动一次的时候,现在竟然奇迹般地再次跳动起来。
在这诡异的地点,不合时宜的时间,面对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女,心脏在他的胸膛热烈的跳动着,全身血液滚烫,大脑飘飘忽忽地失去了控制,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休伯特——他对眼前的少女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