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笙冲他道“我还帮重华大人种过地,在他没到平阳的时候”她伸手在亓官景面前晃了晃“就是这只手哦”
亓官景白了她一眼,拍开她的手“你哄小孩呢,我只是崇拜他们这些了不得的人,他种地还是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鸾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亓官景站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相同的景色“我们不会在沙漠中迷路了吧?这里前后左右长的都一样”
“老木,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鸾笙问,阿建点头“我出来的时候,就是顺着这里走的”
“兄弟,这四周长的都一样,你是怎么分辨方向的?”亓官景问。
“那里有棵很大的树”阿建指着前头,鸾笙和亓官景一脸懵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亓官景先发问“什么都没有啊,鸾笙,你看见树了吗?”
鸾笙摇头“老木,你现在就能看见?还是你说那个地方有一棵大树?”
“我现在就能看见”阿建重重的点头,然后喃喃道“不能结果,不能给你……不行的”
阿建的话让两人皱起了眉头,亓官景感觉周围的风都开始阴森起来,鸾笙则意识到这里应该是有结界屏蔽了昧谷旧址,她走到阿建身旁“树在哪个方向,你确切的指给我”
阿建抬起头,伸出手指,鸾笙聚起妖力凝成一把巨大的风镰狠狠朝那个方向砍去,无事发生,风镰甚至没有撞上任何阻力。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结界”鸾笙沉声道“是谁在这里设置了一个这样的结界呢,仅仅是为了遮住里面的东西吗?”
鸾笙没死心,围着整个沙漠转悠了好几天,连一个突破口都没有发现,亓官景带来的水已经喝完,食物也不够了,三人只好回到安南军大营休息,此行几乎一无所获,鸾笙很沮丧。
洮生拍拍鸾笙的肩头“都到这了,一步步来吧”
“嗯”鸾笙点头,问道“你呢?金穹顶怎么样了?我见到另一个洮生了,她的记忆似乎在剥离本体时出现了问题,现在一心要杀兽王”
“我听祈津泩说了,他被攻击了”洮生蹙眉凝眸“我在金穹顶抓到了相横,是她破了觉天大阵”
“土蝼是相横抓的?”鸾笙惊呆了,同时洮生也惊了“什么?她用土蝼破了觉天大阵?”
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各自发生了很多事,还来不及交换信息,鸾笙忙道“我在营地见到另一个洮生,她企图用祈津泩的血脉之力恢复她的力量去杀兽王”
“我在金穹顶见到了被开膛破肚差点死了的相横,主人的身体应该已经散了,现在看来,相横那一身伤应该是土蝼所致”洮生急忙说道“我把相横关在地底水牢里了,但我并没有找到土蝼”
“相横,她到底为什么……”鸾笙对她的记忆不多,印象里似乎是一条十分害羞的横公鱼,她在相柳身边见到过两次,一次是在空桑,当时相横离她很远,还有一次在长泽湖,她被相柳扔走。
“她说要帮相柳实现愿望”洮生实在搞不懂那只九头蛇妖,身为妖族如果他想让人族灭亡,她理解,也说得过去,可身在神州大地上却想要天下灭亡是个什么道理?
“……”鸾笙有些堵心,相柳的遭遇是神族肆意妄为而至,与人族与其他种族并无干系,他的厌恶与憎恨从一族转而天下,他几乎要成功了!
过往种种,鸾笙记忆不太深了,可每当午夜梦回,相柳护在她身前挡住困妖阵攻击的那一幕却十分清晰,只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鸾笙?”亓官景走过来就看见鸾笙怔愣的样子,看了看洮生,洮生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鸾笙回过神来,亓官景同窫窳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大相径庭,如果不是‘言灵揭’的法随言灵,鸾笙根本认不出他,她猛地抱紧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你到底在昧谷做了什么,好不容易能再次踏入昧谷,怎么还是找不到你呢”
亓官景身体一僵,原本慌乱的神色逐渐黯淡下去,洮生摇了摇头,将房间留给他们俩,亓官景捏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手掌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轻轻落在鸾笙背上“鸾笙,我想知道,亓官景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你是窫窳啊,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他”鸾笙不明所以,她知道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前世,所以尽量不在他面前提起。
“……好吧”亓官景叹了口气“但我希望你清楚,我并不是窫窳”
鸾笙低头垂目,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只是不反驳他,两人沉默片刻,鸾笙起身冲他说道“读破残卷暂时打不开,我去找陈清言跟她说一下”
“嗯”亓官景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直到屋里只剩了自己一人,他才低声轻语说道“如果我死了能把窫窳换回来,你是不是能毫不犹豫的杀我?这个答案,我根本不敢问你”
鸾笙来到陈清言的大帐,发现祈津泩也在,看到她回来陈清言立马站起来问“读破残卷能打开了吗?”
“抱歉”鸾笙回道“我们在大漠里转悠了好几天也没什么收获”
祈津泩调侃“我听阿景说了,我猜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大漠了”
“没关系”陈清言横扫失落,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没有那二十万天策军,我一样能剿灭蛮族,本来就当他们都死了的”
“关于兽王的事,洮生跟你说了吗?”鸾笙看向祈津泩,对方愣了一下“什么兽王?”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止蛮族这么简单”鸾笙心下一沉,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人说“陈将军知道洮生的来历吗?”
陈清言一脸疑惑的看着祈津泩,见对方神色担忧,脸色也不太好,又看向鸾笙“她武功很好,我以为是祈家请来保护儿子的”
“我来说吧”祈津泩呼出一口浊气,开口道“洮生并非人族,是剑灵,那是我母亲祖上代代相传下来的宝剑,世世代代守护着我们家”他三言两语交代了洮生的来历,转而问道“你刚才说的兽王是怎么回事?跟洮生有关?说清楚”
“洪荒时期,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大战,共工战败,撞断天柱后大洪水降世,女娲用五彩石修补天裂后神魂消散于天地间,天神伏羲褫夺水火二神的神号,砍断连接的天地的建木之后,带着神族消失在大地上”
“此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兽族统治了大地,世上再无神族涤荡妖魔,百姓过的十分艰难,是黄帝轩辕带领着手下一群人打败了兽王孪蟲珄,继而开疆拓土四处征战,才为人族后来的兴旺奠定了基础”
“至尧舜时期,洪水再次来袭,跟洪水一起回来的,还有兽王,他太强大了,曾经的轩辕黄帝与他手下那批精兵悍将都无法真正杀死他,当时大禹治水已初见成效,人族不再像当年一样仰着神族鼻息而活,他们有智慧肯动手,正在一片淤泥地里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
“当时,舜帝派他手下的大剑术师禽滑宁去对付兽王”讲到这,鸾笙想要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却失败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抱歉,禽滑宁是我的朋友,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坦然的讲述他是如何死去的”
“禽滑宁心系苍生,即便舜帝没有给他下不惜一切除掉兽王的命令,他却还是这么做了”鸾笙平复了一下心情“洮生就是他的佩剑”
“你的意思是……”祈津泩瞳孔不着痕迹的缩了一下“兽王又回来了?”
鸾笙点头,祈津泩怒道“一个兽王,翻来覆去死了两次都死不了?那些神啊仙的都是怎么回事?!史书里,神话书里他们不是都挺厉害的吗?!为什么要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后人收拾!”
“你冷静点!”陈清言喝住祈津泩,可祈津泩此时心焦如麻,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我说错了吗?洮生呢?她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说的是,洮生剑是以极其残忍的方式铸成的,当年在金穹顶,禽滑宁剥离了洮生剑的戾气同自己一起辅助觉天大阵封印兽王,而这个阵法被相横破了,禽滑宁肉身消散惹怒了与他一起被封印的洮生剑戾气,当时在营地里攻击你的那个就是洮生的戾气”
“你说……什么?”祈津泩站定“戾气?”
“对”鸾笙说“为了诛杀兽王,洮生要与戾气合二为一,到时候她回来一定会与从前不同,我希望你别怕她”
不管祈津泩在想什么,鸾笙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洮生剑是洮生满门被灭之后怀揣着满腔怒火和怨恨铸成功的,你母亲死后,你是她唯一的家人”
她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