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你碰我了

    颈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温热又湿润的感觉激得衔月不得不缩了缩脖子,那感觉有些像是被渡劫时的天雷劈在身上,可又有许多不一样,比如并无那般蚀骨之痛。

    “师姐……”少年喃喃地低语回荡在耳畔,  “师姐,别不要我……”

    颈间的温热和湿润越发的清晰,那分明是眼泪落到肩上,渗透了衣衫,衔月蓦地抬手轻轻一推。

    “砰”的一声。

    少年被她一掌拍开,不慎从床上摔了下来。

    衔月睁眼时,眼底一片无奈和冰冷。

    早就知道司命这小子的东西靠不住了,这下就连衔月都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哪里了。

    衔月的目光微转,落在被她一掌打下床的男子身上,眸子暗了暗。

    男人一袭玄青长袍,身形挺拔匀称,早已翻身坐起,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他笑了笑,眉宇间却无端显出几分受伤。银白色的发丝自然垂落于胸前,却也难掩他的过人姿容。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此时的状态不大对,即便他已尽力压制着那不寻常,可垂在身旁紧握的拳和暴起的青筋却昭示着他此刻正忍受着的极大痛苦。

    噔噔噔。

    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只听门外人说道:“主上,人已经抓到了。”

    衔月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在脑子中整理着现在的情况,但却没什么头绪。

    那男子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便要出门去。

    “让他们进来。”衔月冷然道,她必须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司命的时光穿梭机会把她送到了哪里呢?

    那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颤,侧头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同他说话。

    “带进来。”他随手扯下了束着的帷幔,帷幔外此刻只瞧得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门一开,两个人便架着一个蓝色麻衣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进屋后直接就将他丢在了地上,任由他挣扎着。

    衔月扫视屋内一圈就知道,此刻在屋内之人,法术个顶个都不会差,只是除了那蓝衣男子,都是些魔修。

    衔月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沉默地打量着这华丽显贵的房间。说得上是金雕玉砌,和她一贯的风格不大一致,不过倒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屋内的人,无论是那白发男子或是那蓝衣男子,她都不认得。

    “哼,魔君?”蓝衣男子缓缓抬起头,唇角的血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满是不屑:“你和师姐都一样,给崆峒派丢尽了脸。师姐是仙门最大的笑柄,而你程澈更是屠戮同门,为了崆峒印甚至亲手杀了师尊,种种行径猪狗不如……”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几句话着实不太好听,听得衔月直皱眉,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他:“你过来。”

    程澈默许地点了点头,那两人直直地便将跪着蓝衣男子拖到了帷幔前。

    风掀起帷幔的一角,那蓝衣男子抬头间看到衔月时瞳孔一缩,震惊的不断后退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师姐分明已经在饮月涧死了。”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衔月伸手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睥睨着他。

    沈裕不住地发抖,他明显地感受到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师姐,和从前那个温柔纯良的师姐可不同。

    师姐一定是被程澈控制了,否则怎么会这样?

    衔月隐隐有些不耐地皱眉,勾着他下巴的手也不由多使了两分力:“我让你再说一遍。”

    “师…师姐活着为什么不回崆峒派?程澈这个叛徒杀了师尊!”沈裕初时说话还磕磕绊绊的,可说到程澈时立马就硬气了许多。

    “程澈,你杀了吗?”衔月冷漠而平静地问着,仿佛这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师姐素来待我不薄,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杀了师尊更是无稽之谈。”程澈漠然。

    “他说没杀,听懂了吗?”衔月松开了手,冰冷的目光划过他的脸颊,沈裕不由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裕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癫狂。

    “姜衔月,当年你为了昆仑的宋承明生祭封印,如今又为了程澈不顾杀父之仇!你是要将仙门数百年根基毁于一旦!”

    “就为了你一个人所谓的可笑的情爱,我们崆峒的弟子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要受人白眼!”

    “你以为你死了宋承明就能记你一世了?他宋承明不出半年便娶了新妇,可师姐你却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够了,堵住他的嘴带他下去。”程澈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沈裕的胸膛上。

    沈裕瞬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痛苦地哼了几声,便疲软地向身后倒去,两个侍卫及时接住了他,拖着他就要向外走去。

    衔月只瞥了他一眼就知道,程澈这一掌下去,沈裕虽无性命之忧可若没有上好的伤药,恐怕数月都好不了。

    “放下他。”衔月缓缓地走出帷帐,程澈给了那两个侍卫一个眼神,他们便将人随意扔在了地上。

    衔月的手指搭上了他的筋脉,好在他根骨不错,想必要是好好歇着,月余便能好了。

    衔月走到一边的案前,提笔便写下了一个方子,那方子给他用正好。

    程澈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舍不得离开一步,好似生怕下一刻人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等他养好伤,废了武功就扔出去吧。”衔月将那张药方塞到了沈裕怀里,便一个抬手将人一掌打出了门外。

    沈裕不是什么坏人,可他的性子也不大适合修仙,既如此,倒不如早早断了他的念想,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一旁候着的侍卫看得瞠目结舌,难道这就是主上日日所说的柔弱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美丽温柔大方又善良的崆峒派大师姐?!

    主上说的哪个词和眼前这个姑娘相像了?除了美丽和姑娘外,明明哪个字都不沾边。

    可是主上说的都是对的,难道是他们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眼见沈裕被扔了出去,那两个侍卫瞧着衔月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不由打了个寒颤,慌张地抱拳告退。

    一时间屋内便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她和程澈二人。

    衔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过来。”

    隔着帷幔,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侧目看向衔月,声音带着嘶哑:“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程澈痴痴地站在帷幔前,隔着那一层轻纱瞧着那样熟悉的面庞,一时间他不禁向她的面颊探手而去,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衔月毫不留情地抬手打开了他的手,冷冷道:“谁许你碰我了?”

    程澈意识到失态后,立马弯腰赔罪:“给师姐赔不是了。”

    “还算知些礼数。”衔月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不多停留只一瞬便收了回来,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伸手。”

    男人的面色苍白如纸,发丝湿漉漉地紧贴着额角,细密的汗珠挂在额头上,体内干涩沸腾的灼烧感几乎让他窒息,他乖乖地伸出手探了过去。

    崆峒派大师姐姜衔月是天生仙胎降世,可法术修为并不怎么高,反而是一身医术冠绝仙门,就连素问谷的弟子大多都不及她。

    姜衔月的脾性素来以温婉见称,方才的那般模样倒并不像她,只是师姐的神魂是他程澈一点点温养起来的,绝不会出错。

    衔月搭上他手腕,他的脉象与常人几乎无异,瞧不出什么大问题,只是细探之下,内里却是一片混乱,如同一团乱麻一般寻不到源头。

    但衔月十分确定的一点的却是此刻程澈体内却有许多种不同的力量相互争斗着,似要分个高下。

    若不及时解决,恐日后会有性命之忧。

    衔月暗自思索着对策,她方才醒来时已经试过了,这具身体的经脉几乎不是断了便是被阻塞着,即便从前有些修为此刻也用不得一点。

    若是她还是从前那个神君,只需用内力帮他将体内那些无法被驯化的力量剔除便是,但如今只得暂行缓兵之计,以压抑为主,日后再慢慢想法子解决。

    什么?

    从前那个神君?难道她不是师姐?

    程澈静静地瞧着她,只是眉头越皱越深,薄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他怎么会听到师姐心里的声音?

    难道是他用了聚魂阵复活了师姐的后遗症吗?

    不过倒也不奇怪,他用聚魂阵为她重聚神魂,换句话说他和师姐同命相连,生则共生,死亦同死。

    他有私心,往后姜衔月与他再无法分开,即便她并不爱他。

    衔月提笔在书案上写下“化神散”的药方,递给了他:“不想死的话就按这个药方备药。”

    程澈接过药方,指尖翻动结印画了一个传音符,便将那药方上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手下。

    衔月本来只想下凡度个假,谁知道司命的时光穿梭机这么不靠谱,一下不知将她送到了哪儿,她本不想多管闲事的。

    可她不会对他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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