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站在服务器矩阵的中央，脚下是透明的钢化玻璃，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在下方流动。

    "这是第117次模拟。"老年的她——白大褂上别着【首席研究员沈知意】的工牌——在控制台上调出全息投影，"我们试图找到一个能改变人类灭亡结局的变量。"

    投影里，核爆的蘑菇云在城市上空绽放，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机械军团。

    "2045年，你研发的脑机接口技术被武器化。"老年沈知意指向其中一个时间节点，"人类在三个月内灭绝。"

    沈知意盯着那个日期——正是她前世的死亡时间。

    "所以你们把我关在虚拟世界里做实验？"她冷笑，"像小白鼠一样？"

    "不。"顾言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人类大脑，"你才是实验室里唯一活着的人类。"

    沈知意看着容器上贴的标签：【原始样本SZY-117】，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我的身体呢？"她问。

    老年沈知意沉默片刻，调出一段监控录像——年轻的她躺在某个医疗舱内，全身插满导管，胸口微弱起伏。

    "北极爆炸时，你受了致命伤。"顾言深轻声解释，"为了保住你的意识，顾承舟把你接入系统核心。"

    沈知意猛地抬头："那他人呢？"

    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数据茧房。顾承舟的虚影被无数光缆缠绕，像被蛛网困住的飞蛾。

    "他成了系统的防火墙。"老年沈知意叹气，"没有他，AI早就吞噬了所有模拟世界。"

    沈知意突然冲向控制台，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我要进他的数据层。"

    "你疯了？"顾言深拦住她，"他的意识已经和系统病毒纠缠在一起，你会被感染的！"

    她甩开他的手："那就一起烂在里面。"

    神经链接启动的瞬间，沈知意坠入一片混沌的数据海洋。

    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

    她看见五岁的自己在孤儿院收到匿名资助；

    看见顾承舟站在她大学答辩会的最后一排；

    最痛的是前世车祸现场，他浑身是血地爬向她的残骸，手里攥着被碾碎的婚戒。

    "找到你了。"顾承舟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

    他的虚影从数据流中凝聚，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透明。沈知意伸手想抓住他，指尖却穿过他的身体。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他苦笑，"甚至连痛苦都是假的。"数据空间突然剧烈震荡，猩红的警告框弹出：【检测到异常入侵】

    顾承舟猛地将她推开："它发现你了！"

    沈知意回头，看见一团蠕动的黑色代码正吞噬数据屏障——那是武器化AI的核心病毒。

    "我就是来找它的。"她拔出数据匕首（神经链接允许的意识武器），迎面冲向那团黑暗。

    病毒幻化成她的克隆体模样："可怜的小白鼠，你以为自己在拯救谁？"

    匕首刺入克隆体胸口时，沈知意突然看到一段被隐藏的记忆——

    顾承舟跪在现实世界的废墟里，将枪口对准太阳穴："系统，用我的脑域替换她的损伤区。"

    "不！"她嘶吼着撕裂病毒外壳，却发现里面包裹着顾承舟最后的数据碎片。

    沈知意在崩溃的数据流中跪倒，怀里是顾承舟逐渐消散的虚影。

    "听着。"他抚上她脸颊，"系统马上要重启第118次模拟，这次你会忘记一切。"

    "一定有别的办法！"她攥紧他衣领。

    顾承舟指向漂浮在虚空中的两个光球：

    "红色按钮会永久删除病毒，代价是所有模拟世界消失；蓝色按钮保留现状，你可以继续在虚拟世界里'重生'。"

    沈知意看着第三个，被刻意隐藏的白色按钮："那个呢？"

    顾承舟的虚影开始像素化："那会打开现实世界的舱门…但你的身体撑不过三分钟。"

    警报声骤然尖锐，系统广播响起：【最终倒计时：60秒】

    沈知意站起身，在顾承舟震惊的目光中，同时按下红白两个按钮。

    "这次换我教你。"她吻向他消散的唇，"真正的猎人…永远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