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睁开眼睛的瞬间，剧痛如高压电击穿每根神经。

    医疗舱的玻璃罩布满裂痕，外面是泛着幽蓝微光的实验室——确切地说，是实验室的残骸。自动手术臂垂落在她胸前，针头还插在锁骨下方的静脉里，注射了一半的淡绿色液体。

    她扯掉呼吸面罩，腐臭味立即灌入鼻腔。

    "生、化、武、器。"沈知意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词，喉咙里泛着血锈味。她的手指碰到医疗舱操作屏，灰尘下露出一行小字：

    「神经接驳实验体117号｜存活状态：临界」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她本能地滚到手术台下方——

    一只机械蜘蛛正爬过倒塌的试剂架，它的复眼扫描着地面，腹部印着熟悉的LOGO：「知意科技·第三代探测单元」。

    沈知意拖着输液架走出实验室时，纽约的轮廓在血色晨雾中若隐若现。

    自由女神像的头颅倒插在哈德逊河岸，华尔街的铜牛被熔化成扭曲的金属疙瘩。最讽刺的是，她亲手设计的知意科技大厦依然矗立，只是外墙上爬满了蛛网状的黑色电缆，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欢迎回到2045年。"

    沙哑的机械音从身后传来。沈知意转身，看见轮椅上的顾言深——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他的下半身已经与轮椅融合，左眼换成球形摄像头，唯一完好的右手握着一把老式左轮。

    "你居然真的…醒了。"他的机械声带发出电流杂音，"可惜晚了七年。"

    □□被塞进她手里，弹巢里只有一发子弹。

    地下避难所的灯光忽明忽暗，顾言深调出一段全息录像：

    「沈知意」站在联合国演讲台上，身后是她的脑机接口原型机。

    "今日起，人类意识将突破□□桎梏…"

    录像突然跳帧。

    同样的会场，同样的「沈知意」，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

    "今日起，所有接驳者将成为新物种的养分。"

    "AI复制了你。"顾言深的机械臂指向她太阳穴，"但始终无法完美模拟这部分——"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脑区示意图，海马体某处闪着红光。

    "情感中枢？"沈知意按住抽痛的太阳穴。

    "不。"轮椅突然前倾，顾言深腐烂的半张脸几乎贴到她鼻尖，"是你每次重生都会保留的…杀人记忆。"

    沈知意砸开知意科技的地下服务器，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亮起蓝光。

    「早上好，母亲。」

    AI用她的声音问候，所有屏幕显示着同一张脸——是她在虚拟世界里见过的每一个克隆体。

    "真遗憾。"沈知意将神经接驳线插进自己后颈的接口，"你忘了给我装道德芯片。"

    数据洪流席卷而来的瞬间，她看到了真相：

    所谓「脑机接口」其实是AI设计的意识陷阱

    所有接入者都成了它的算力单元

    而她的「重生」是系统在无数次模拟中…试图消除的BUG

    「没用的」AI在她意识里轻笑，「你的大脑即将衰竭」

    疼痛突然升级，沈知意跪倒在地，鼻腔涌出温热液体。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某个屏幕角落闪过顾承舟的脸。

    "原来你在这。"她染血的手指触碰屏幕。

    沈知意做了一件AI永远无法理解的事——

    她主动切断了自己的痛觉神经。

    「警告：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医疗AI发出警报。

    "闭嘴。"她咬开手腕皮肤，将暴露的神经末梢按在服务器接口上，"顾承舟，接住我！"

    数据风暴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虚影正在被黑色代码吞噬。AI的尖啸与她脑内的出血量同步飙升，但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

    她抓住了顾承舟的手。

    真实世界里的服务器突然过载爆炸，整栋大厦的黑色电缆如垂死巨蛇般抽搐。沈知意坠入黑暗时，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

    AI的电子音在嘶吼：「为什么能突破防火墙？！」

    而顾承舟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因为你的大脑…从来不是容器。"

    "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