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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诏狱2

    寅时三刻,天刚刚亮起来,定北王府里的太监侍女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手头的杂事,几个小内监正在扫地,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福全正要交代干儿子几句,正撞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内监,忙朝内看了一眼,快步将他拉到一边绷着脸低声训斥:“你个狗东西!一大清早慌慌张张急你娘的什么?你不知道王爷心情不好啊?熬了半宿没睡,这会儿刚睡下,你自己的脑袋不想要,可别连累大伙儿!”

    小内监脸都白了,弓着腰跪在地上,也不敢高声,抱着福全的腿焦急的回禀:“爷爷,干爷爷,不好啦!”

    福全指着他的鼻子焦急问道:“快说清楚!怎么回事?”

    “诏狱那边传话,夜里那质子突发高热,人已经晕厥了,诏狱里的医士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质子要是死了,王爷不得怪罪下来啊?”

    “人不是刚进去吗?怎么会……”

    福全脑袋冒汗,用手捶了两下脑袋,一把推开那小内监,急得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不敢隐瞒,还是调转脚步重新入内。

    一列锦衣卫骑着烈马电闪雷鸣般疾驰着,转瞬便消失在蒙蒙昏光中,惊飞了枯枝上栖息的寒鸦,哒哒哒哒的马蹄声重重捶在大道上,马蹄声渐行渐远,马车上的人在颠簸中睁开了茫然的眼。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没有动弹的力气,微微挣扎一下,伸手摸了摸眼前的黑雾,是一层黑纱。

    是谁?他在哪?

    天亮起来的时候,宝音又发起了高热,大清早从被窝里被拽出来的胡太医从药箱里摸出一个鎏金烧蓝瓶,倒出几颗药丸喂到宝音嘴边。牙齿被人撬开,冰凉的水流顺着唇舌涌进喉咙,他下意识吞咽一口,呛得咳嗽了一阵,水顺着下巴流到脖颈。

    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他脸上拂过,宝音喘过一口气,喉咙里发痒,忍不住又呛咳了一阵,咳的眼角都湿润了。他伸出手指紧紧攥住身旁停留的一角衣襟,低声絮语,萧洵听不清,忙低头凑近仔细聆听。

    “……额吉……额吉……”

    黄昏渐渐褪去,暮色正浓,夜空中弥漫着一层深蓝的薄雾,几个小内监抬着梯子,挨个点亮檐下的灯笼,星星点点的烛光点亮了长廊,柔和的光芒也映在宝音的脸上。

    他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醒来时还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恍惚以为自己还睡在额吉的营帐里,在窗外的风声中以为身在北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顶玉色蚕丝床帐,视线向一旁看去,几个木偶一般的小内监跪在帘子两侧。

    福全最先注意到他微弱的动静,低眉顺眼的凑过来,柔声说道:“世子爷,您可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您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萧洵在外头榻上歪着,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摩挲着,听见屋里人醒了,几步绕进内室。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额边都是冷汗,躺在锦被中还在茫然着,眼神没有焦距,不知落在哪里。宝音见了他不知怎的,委屈愤懑一下子涌上来,要不是这个人,要不是这个人!自己此刻应该还身在家乡,仍然是摩罗部最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有父兄为他顶着头上的天,他该一生都不会有任何磨难。

    他缩在被子里,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诏狱,后知后觉的委屈害怕起来,喉咙里微微的喘息着,发出细微的哽咽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四周的内监侍女们不敢乱看,仍旧垂着头,只听见王爷似乎是叹了一声,坐到床边,“你这小东西,本王还以为你有多硬气,怎的进了诏狱没有几个时辰,一点刑罚还没上身,你就自己倒了。要不是本王去的及时,你这小命没准就交待了。打算怎么报答这救命之恩啊?”

    宝音不去理会他的调笑,感到喉咙里的哭声压抑不住,索性不再忍耐,十指颤抖的攥紧被褥蒙上脸,胸口剧烈起伏,在锦被中忍不住哭起来。病痛的折磨加上连日的奔波,远离故土家园的恐慌,落到举目无亲的大都里,生死祸福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他在那哭声里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他从此再不是草原上肆意任性的小王子,而是摩罗部献给大靖的人质,被抛弃在这远离家乡上千里的地方,而这大都里随意一个王亲贵族皆可以肆意嘲笑耍弄他,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任人宰割的祭品。

    萧洵等他哭的差不多了,伸手拽开蒙住人的被子,皱着眉头吓唬人:“再哭!再哭把你扔回诏狱!”宝音泪眼朦胧的瞅他一眼,抽着鼻子,撇着嘴不敢再哭了。

    萧洵看到他乖顺起来,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怎么生了这副样子?心上不由得一软,"没事了,别怕了。”

    他招招手,福全捧着一个小托盘躬身靠近,托盘中放着一碗姜丝鱼茸粥,还有两小碟开胃小菜。

    萧洵托着小孩的脖子把枕头塞进他脑后,亲自端了粥碗用勺子盛了要喂给他,宝音心有余悸,满脸恐慌的看着他,萧洵有些好笑,用拇指给他擦擦眼角,柔声哄着:“你看,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为难你的,你可是摩罗王的儿子,边境安稳还要靠你维系呢,只要你乖乖的,本王一定会善待你。”

    宝音不想吃他喂的粥,又不敢再和他硬顶,多日的相处他大约看出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硬顶只会自己吃苦头,只好委屈自身,就着他的手咽了几口粥。

    喝了粥吃了药,不大一会儿人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萧洵就那般静静的斜躺在外侧床上,靠着软枕,慵懒又随意的支着脑袋,看他浓密的眼睫先是不停的颤动,眼珠不安的转动着,又渐渐、渐渐的平静下去,面容慢慢沉静,呼吸也变得缓慢而清浅。

    他确认人是真的睡着了,柔顺的发盖着肩膀,浓密整齐的眉乖乖的覆盖在眼睫上方,眉骨深邃,鼻梁挺直,薄薄的唇线条利落而饱满,他睡着的时候,愤恨冷淡和疏离防备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就这么柔软无害的睡在他的床上,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兽,乖巧驯良。

    他等人熟睡了,自己脚步轻轻的转向屏风后的耳房,福全跟进去跪着为他脱靴。

    世子霸占了王爷的床榻,可是王爷也没有开口要另外换地方,现在既然留在这里洗漱,应当今夜会留在这屋子里就寝,且方才留意到主子看这小世子的眼神,福全心里一万个担忧。

    还以为这小世子触怒了王爷被扔进诏狱,以后再出不来了,所以在诏狱自己才敢那般趾高气昂的传话,催促赵茂处置世子,谁知道自家王爷还玩起了朝令夕改的把戏,早知如此他怎么也不会露这个头,只怕把这小世子得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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