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伍思明对他的卧室还是颇感满意的,一大清早就喊我接露水去了,完全看不见昨天的狼狈。他兴冲冲地跟我说,今天开始要培育种子了,他随身携带了很多种子,水稻小麦高粱等农作物。他收拾出来了一个工作台,取了4块标准的土壤,边做边跟我说,这个吸水多少,需要光照多少,对土壤要求的酸碱度是多少。我听他絮絮叨叨了一整天,都是我的知识盲区,插不上一句话,我也给不了任何帮助。不过,男人嘛,不管什么年纪的,你什么也不需要懂,只要会夸他就行了,夸他聪明睿智,夸他学识渊博,再不济还能夸他勤劳。
伍思明工作的样子就是个科学家,他严谨地检查太阳的直射角度,精准度量浇水的容量,每天还用石块一点点记录。就他这个一丝不苟的态度,石头都能被他料理得开花。我一天天地看着他忙活之余,我就每天吃吃喝喝,蕨菜炒蕨菜,蕨菜石头汤,凉拌蕨菜,蕨菜炖空气,吃饱喝足我就四处转转,摸摸地形,晒晒太阳,去海边打打水漂,俨然一副混混的样子,跟伍思明形成鲜明的对比,自惭形秽。
太阳升起又落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我看了一眼我平日用来计时做的标记,距离种子种植的第一天起,已经过去了2个月有余。回到山洞,我看到伍思明皱着眉头,嘴里叼着一块石头,把土壤刨出来观察种子,他肉眼可见地变焦虑了。我想着安慰他,半开玩笑地说:“没事,大不了不种了,蕨菜也挺好吃的。我们就入乡随俗吧。”“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严格按照标准的水土来种植了,怎么可能不发芽。”伍思明,垂头丧气的,像是一只打了败仗的公鸡。“有没有可能是被海水泡坏了,海水的盐度高,种子长时间浸泡的话,会像人一样脱水而死。”我试探性地问,小心翼翼地。伍思明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我看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害怕,男人的自尊心果然是最脆弱的东西,但是坦诚总是最好的选择:“大概一个月的时候。种子萌发一般都是2—4周。”伍思明默默地转过身去,不作声,他是研究生物学的,他比我更知晓这个常识。他或许是在等我戳破这个泡沫吧,这样他才能将生活上的不如意归咎于我的身上,他不必厌弃自己,厌弃我是更好的选择。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最近发现了好多新地方,也许有趣。”我试探性地说。伍思明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跟我出门。我已经把从岩石到山洞的路清理得很清晰了,就连路旁的植物都被修理成了相同的高度,整整齐齐,我不亦乐乎地向他介绍着我给蕨菜编的麻花辫,长长的一条,从山丘通往岩石。伍思明看着长长的麻花辫,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你每天就干这啊。”我笑了:“是啊,我只会干这~”伍思明提议去岩石的北面看看,探索一下未知的领域,我也跟上。
岩石的北边看起来跟南边类似,我们朝着正北前进,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我突然看到了有三个角的叶子,叶片边缘还有锯齿,像极了绿色的枫叶。“星期五,你看,这是啥?”我冲着伍思明喊道。伍思明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被他的神色给惊到了:“这是啥,你别吓我。”伍思明沉默不语,半晌后开口:“这可能是一株葡萄。”
“我在浅滩上散步的时候,看到当时困住我,让我被迫穿越的葡萄藤,我一怒之下,就给它扔远了。”我托着下巴回忆道。我一时生气,就直接跨越了裸子植物的年代,一下子前进到被子植物了。这命运还真是具有偶然性,我随手一扔成就了一株葡萄苗,以后可能是一片葡萄林,而伍思明辛苦经营了两个月,种子颗粒未发。
伍思明的脸色有点青,又有点白,他不再说话,我偷偷地看到他明明眼眶都红了,他不再理我,也不再去看葡萄苗,转过身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没有了意气风发。
善良应该就是在自己有吃的时候,不去吧唧嘴巴。我默契地跟着他回去,一路上也不再说话,葡萄苗长出葡萄需要2、3年的时间,等那时候他气也消了,我下次偷偷出来给葡萄搭个棚好了。
好几天,伍思明都没有说话。我默契地做着小透明。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说他想吃鱼了。
“星期五,这儿可是古生代,这儿只有浮游生物,唯一的鱼类是鲨鱼。”我朝天上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痴人说梦么,你又不会游泳,那只有我下水,是让我去抓肉眼不一定可见的浮游生物还是吃人不眨眼的鲨鱼?
伍思明想了想,他继续开口道:“有没有可能这儿的鲨鱼并不是我们现代的鲨鱼啊。这儿的鲨鱼以浮游生物为生,不一定进化出多厉害的牙齿。并且鲨鱼还是独行生物,一只小鲨鱼没准可以对付。”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好家伙,这都行:“那你说,拿什么引诱鲨鱼,你要割肉吗?鲨鱼可不吃蕨菜。”
伍思明似乎早有准备,把前后左右都给想到了,慢悠悠地说:“我们可以先钓点小鱼小虾嘛,再拿它们做诱饵。”
嗯,听上去还行,姑且试试,反正我还没看过这儿的鲨鱼呢,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