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初见
李萍上前帮忙把地上的桑叶妈扶起来，小声问：“桑琳那丫头又来了。”
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小脸飒白的桑叶，关心的问了一句：“叶子，身体好点没？下次可不敢再这样想不开了，啥事不能跟你妈好好说，你爸还搁医院躺着呢，你这一闹，你妈半条命都要被你闹没了。”
不等她接着说下去，桑叶妈用力握了一下李萍的手，对还处于惊慌中的桑叶说：“叶啊，你去屋里睡会，妈跟你表婶说说话。”
桑叶这会哪敢自己去那昏暗的小房子里睡觉，她都不敢光天化日的站在这里。
伸手拽进桑叶妈的衣服袖子说：“我不敢自己待着，我害怕。”
李萍闻言笑道：“你这丫头，之前跳河的时候死都不怕，这会怕这怕那的，你家门上贴着门神呢，啥玩意也不敢进去。快进去休息吧，我跟你妈说会体己话。”
桑叶的手被这个所谓的表婶一把握住，给拉着送进了房间，按在床边，还给她把鞋子拽了，放倒盖上被子，转身出去了。
这一套流程让桑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农村的棉花被又厚又沉，盖在身上倒是让她很快有了睡意。
桑叶妈跟表婶应该是在堂屋说话，她迷瞪间还能听见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李萍跟桑叶妈进来看了一眼后，确认孩子睡着了。
她才开口问：“表妹，那事你是啥想法？”
桑叶妈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过了好一会才摇头说：“丫头不愿意，不能供她上大学，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再用这事逼她，孩她爸知道了，也会愿意的。”
李萍听到不赞同的说：“咱们这十里八村谁有你们两口子疼孩子，疼儿子就算了，一个丫头，你们两口子也当个宝，说句不中听的，你看看咱们这里有谁家丫头不下地挣工分，在家里待着的。”
说完，她往房间撇了一眼，小声在桑叶妈耳边嘀咕：“表妹，我听有人传叶子跟知情们走的近，说是尤其跟许知青，这事你知道不？”
桑叶妈立刻摆手道：“那不可能，许海跟小柏玩的好，叶子跟许海借过一次书，他两都很少说话，是哪个老逼壳子在外面传我丫头闲话。”
说到后来，气的她忍不住骂了起来。
李萍跟桑叶妈的娘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两人嫁到这边要比旁人亲近不少。
这些话，也就李萍会学给她听，换旁人，大家只会背后笑话。
桑叶跳河这事，前天跳的河，昨天村里就从她不想给人做后娘，变成了她喜欢许知青，想要嫁给许知青，好跟着人家去城里享福。
李萍听了气不过，跟那些嘴贱的人吵了几句，这不听说桑叶妈回来，立刻就过来学给她听。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桑叶爸突然出了这事，一个村子里也凑不齐给他治病的医药费，再说了，谁家又能白借给你钱。
想到这些，桑叶妈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又流出了心酸的眼泪。
旁边李萍也有心无力，只能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房间里，桑叶梦见了原主这短暂的一生，出生在饥荒年，却幸运的没有被饿死，爹妈不仅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就嫌弃她。
还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这在现代农村都比较少见，儿子是自家人，女儿是未出嫁的外家人。
桑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跳河，心里刚这样想，画面一转来到了河边，梦里的桑叶哭的很是伤心无助，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
背后被人猛的一撞，她直接扑进了河里。
桑叶忽然惊醒，摸了摸额边的汗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不是自杀，是谋杀。
“叶啊，醒了没，吃饭了。”桑叶妈的声音唤回了桑叶的思绪。
她起身下床，应声走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小孩，头发比桑叶妈的还要枯黄，小脸黑瘦黑瘦的，两个脸蛋子皴裂的厉害。
说实话，她没见过这样脏的小孩，脚上连鞋子都没有，就光个脚丫子，袖子上黑的发亮，鼻子两边是鼻涕干巴后留下的图案。
桑叶的脑海中一下子认出了她，刚刚梦里她见过的小女孩，这本书的女主林小芳。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自从她妈没了，跟着她外婆生活后，就被遭的不成样子了。
按辈分，林小芳叫她一声小姨，大堂姐刚没的那会，桑叶时不时的会给这孩子点吃的，孩子总是每天上门来找她。
桑叶记忆中，似乎原主专注复习高考前，还给这个孩子洗过澡。
再见面，那个小姑娘没妈后唯一对她好的女孩也没了。
桑叶心里有些奇怪，两人明明是有交集的，为什么那本书里完全没有提到过桑叶这个人。
林小芳有些怯怯的走上前去，小声喊道：“小姨，你好点了没?”
桑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笑说：“小姨好多了，你怎么又不洗脸呀？”
小姑娘被她说了也不生气，扣了扣自己的脸颊，不在乎的说：“我老姨说我脸太脏，会弄脏洗脸盆的，让我去河湾里呼噜一把就行。”
一旁的桑叶妈听见，不由低声骂了一句：“那个菊花真是从小就死坏，也不怕她大姐夜里找她去。”
小芳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手抠衣服袖子上的线头，抬头偷看了一眼桑叶小声问：“小姨，我外婆讲你要给我当妈了。你不愿意就跳河了，为啥呀？”
桑叶跟她妈对视了一眼，桑叶妈开口骂道：“你外婆有嘴胡沁……”
桑叶喊了一句：“他就是个小孩子。”打断了桑叶妈的话。
“小芳，小姨没有跳河，是被人推下去的；还有给你当妈这件事，你可以跟你爸爸商量。”桑叶蹲下跟小芳解释道。
小芳低头手指头扣的更加用力，她嘟囔了一句：“我都没见过我爸几回，我不敢跟他讲话。”
桑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书中提到，小芳的一段旁白。
她说自己就像一根飞不高，又落不下的风筝，哪里都不是家，谁都不是亲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烂泥里虚无的活着。
桑叶忽然很想抱一抱这个小女孩，她蹲下身子，用力的把瘦小的小芳抱进怀中，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一幕刺激的桑菊心头火起，尖着嗓子高声喊道：“桑叶，你又咋小芳了，她一个没妈的孩子，你好意思欺负她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桑叶妈转头看到院子外面站着的男人，顿了一下，喊了一句：“林磊回来了。”
桑菊已经冲到桑叶面前，一把将孩子从她怀里薅了出去，小芳被她一下子搡的摔趴在地上。
小姑娘咕噜一头爬起来，冲道桑菊面前，伸手要去拉桑菊的手，口中还不停的喊道：“老姨，老姨，我们回去吧。”
桑菊的手已经薅上了桑叶的头发，另一支手还想去挠桑叶的脸，被小芳用力的抱住了。
桑叶刚才蹲在地上抱着小芳，被她一拉一扯推翻在地，人还没有爬起来，又被眼前的女人薅住了头发，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掉了。
这会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小芳的声音才让她反应过来。
她在现代一直独居，为了安全起见，倒是学了几年的自由搏击。
她抬手捏住桑菊另一只手指，用力向下一掰，咔嚓一声后，伴随着一声整天的惊叫声。
桑菊抱着自己的左手在地上打滚，桑叶揉着火辣辣的头皮，眼神凶狠。
走到满地打滚的桑菊身边，抬脚又给了她几脚。
转头看向门口看傻眼的男人，跟她这辈子的亲妈，嗤笑了一声。
桑叶妈也是被刚刚两人的动作吓呆住了，她家叶子从不跟人打架，这个菊花也很少跟她家叶子一起玩，谁能想到她发疯一样，走来就动手呀。
“叶啊，头发掉没掉，妈看看。”反应过来的桑叶妈赶紧走过去，就要扒拉闺女的头发，被桑叶躲了过去。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鬼都不能心平气和。
小芳看着地上打滚的老姨，心里有种隐隐的痛快。
一直被人忽略的林磊，站在院子门口一声没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桑叶妈轻轻拉了一下闺女的手，小声说：“那个，你大姐夫回来了。”
桑叶转头看过去，男人穿着军装，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神不明的看向院中。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桑叶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句，倒是生了个好皮子。
林磊走进院子里，喊了一声：“二婶，桑叶，我先带小芳回去了。”
桑叶妈这会也尴尬的不行，点点头说：“哎，行，小芳，你爸来接你回家了，快过来。”
小芳其实在桑菊满地打滚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的男人，她知道那是她爸爸。
对方穿的干干净净的样子，让她有些羞怯，她怕对方看到她现在脏兮兮的样子，嫌弃她。
桑叶在一旁看的分明，心里叹气，其实林磊生前对孩子是真心疼爱的，只是桑菊太作，愣是作的整个家都散了，林磊的命也被她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