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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重生之回到我的高中时代

    ——哪怕是个循环,你也要一次又一次地拼命把自己拯救出来。

    我叫简易,今年二十二岁。

    我的人生就像一滩腐臭的泥沼,每当我试图挣扎出来的时候,就会越陷越深。

    我妈杨凤萍,年轻的时候从媒婆给她的介绍的三个小伙子里,思来想去,选了一个十四岁就没了爹的,也就是后来的我爸,简大军。

    按照她给出的说法是:“爹死的早的孩子肯定懂事早,有责任心。”

    这一场豪赌,输掉了她整个人生。

    也毁掉了我的人生。

    我出生那会儿,住在隔壁村的我姥姥姥爷正在忙农活,庄稼地里离不开人,于是托亲戚来我们村看看是男是女,回去给他俩传个话。

    我爸不知道是过于死要面子还是得了臆想症,给那传话的说我是个儿子。

    我姥姥姥爷还有我舅我姨我姑都以为是个儿子,跟他道了整整三天的喜。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爸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非得撒这个谎,就为了那三天村里人的祝贺吗?

    后来我学了心理学后发现,他确实是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但这么多年饱受折磨的人,是我。

    我还有个奶奶,因为我奶奶风韵犹存,凭着那张还没有年老色衰的脸傍上了一个退休的高管老头,去城里享福去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奶奶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妇人到底怎么勾搭上了一个身居高位的老头?

    村里老人都说她年轻时长得好看,但没有照片,我也见不着。

    后来我听人说,其实我奶奶在城里过得也不好,老头子把她当保姆使唤,临死的时候把财产都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什么也没捞着。可能老头子也是个画饼大师吧。

    我刚学会爬的时候,家里没人照顾我,我姥姥姥爷要忙农活还要给我舅们带孙子,我爸要进厂干活。我妈要去庄稼地,她只能隔三两个小时才回家看我一次。出门就把我放在床上,用一根绳子绑住我的脚腕,以此不让我从床上摔下来。

    但我从床上摔下来好几次,身上落下了很多疤痕。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妈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我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我眉毛和眼睛中间鼓起了一个青色的大包,血都流进眼睛里了,我一边哭一边往外爬,从屋子里爬过了院子,满身是泥地爬,我妈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爬到家门口了。

    后来我右眼的眉骨那里留下了一道疤。

    我是长大后才知道的这件事,第一次听这件事的时候,是我十二岁开始爱美了,指着疤痕去问我妈。得到答案之后也只是哦了一声。

    我二十岁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我很心疼那个在泥巴里一边爬一边哭的小婴儿。

    后来上了小学,我爸妈都在厂里干活,早出晚归,我脖子上挂着把钥匙在家里泡方便面,吃得沾沾自喜,因为我同学的爸妈都不准他们吃方便面,我的小同学都很羡慕我,我妈不让我用开水,因为太危险了,只给我留了温水,但是温水泡不开,我只能把面饼掰碎了再到温水,这样面就是软的了。

    邻居家一个善良的空巢老奶奶看不下去,每天中午把我领到她家吃饭,她就在我家后面住,只有一个女儿,嫁到外地去了,老伴也死了。

    后来我爸每次在饭桌上提起她,非但不感谢她,还指着我对我妈说:“你屋后头那老嫂子过得叫什么日子。看吧,还是得再生个儿子,不然没人给我们养老。”

    我八岁那年,我妈生了个弟弟。

    我垫着脚尖看着婴儿床里那个肉嘟嘟的小粉团子,只觉得很好玩,很好奇。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本就昏暗的人生从这一刻起会变得更加暗无天日。

    那段时间我爸厂里的效益不好,工资发不下来,每次回家都醉醺醺的,我没少挨打。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懂得反抗。

    我记得我最害怕的一次,是我十二岁的时候,他打我,我顶了嘴,然后他歇斯底里地摔了满屋的东西,拿起电话要打给我班主任:“我倒要问问你老师,在学校都学些什么东西,上瞎了学!”

    我死命地抱着他的胳膊求他别打,但他还是打了。

    我从一年级开始年年是三好,上课背是挺得最直的,小红花是最多的,那个时候学校里没有什么课代表和班委的概念,老师发作业都是找我们这些学习好的同学。

    只有在学校里,只有在老师的赞赏的目光中,我才是有劲儿的,高兴的。

    初中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都被父母带去城里念书了,村子里只有一所破烂的中学,老师也是清一色的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英语单词都不会念,只会用带着乡音的ABCD让我们默写单词。

    我想去城里,因为我们老师说我成绩很好,但是因为我是农村户口,要交很大一部分借读费。简大军把我们老师赶出了家门,回来指着我鼻子说,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在我身上花了钱又收不回来。

    所以我在村里上了三年初中,第一年还没上完,就陆陆续续有家长拿着麻袋来学校里装上孩子的书要转到城里上,三年下来,我们毕业照上只有三十个人。

    毫无悬念地,我年年都是第一。我记得初一那年有一节英语公开课,在镇上办,老师带着我这个唯一的尖子生去旁听。

    听完那节英语课后我回来发了疯一样地用学校的电脑学英语。

    中考那年,我英语考了满分。

    但是我的中考总分在县里排名不高,因为数学太差。我们村里的中学留不住老师,数学老师几个月就换一次,讲的内容全都接不上,英语语文历史这些我全都能自学,但是数学没人讲,我自己怎么也琢磨不出来。

    我们县里的一中有两个实验班,全县排名前一千,能进一中。全县排名前八十,能进两个实验班。也就是所谓的985冲刺班。那里面的毕业生,最差也是个211。

    我很想进实验班,但数学120分,我才考了101。英语满分,语文全县第三又能怎么样?只排在了第425名。

    也许是我脑子太笨,也许是初中的数学基础打得像豆腐渣一样,我的数学成绩特别差,连带着物理成绩也很烂。

    高一拼了命往死里学了一年,期末的排名是284。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因为我们班数学考了满分的三个人,每天的数学课都在睡大觉,分到普通班是因为不喜欢背书,讨厌语文英语,总成绩太差。

    那时的我,只是单纯的羡慕他们有个好脑子。

    很多年后的我才明白,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我早该明白的。

    填文理分科表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

    我希望以后是个能赚大钱的人,靠自己的努力买一个房子,想用自己赚的钱送自己走出去看看世界。我很需要钱。

    如果以后想要得到一份高薪的工作,那我选理科会更容易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时候我暗自想着,一年的时间,我能从四百名到二百多名,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可以考进前八十的。等我考进前八十,按照往年的高考录取名单,我能进一所末流的985或者顶尖的211,拿个理工学位,就能自己赚很多钱了。

    那时的我太天真了。

    大雾迷茫,我什么也看不见,于是直直地走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

    整个高二高三,数学物理永远是垫底,数学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里,上下扫视我,对我这个拉低班级平均分的垫底生仿佛恨之入骨:语文英语分数在尖子班都能排得上号,数学物理给我考八百名,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文理分科表被人调换了?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脸憋得通红。

    昏暗的高三结束之后,我拿着平庸的分数报了一所工科类的二本大学,因为分数低,又被调剂到了食品工程专业。

    大四那年,我卯足了劲要考北师大的文学院,花了一年时间,过了分数线,但是面试被刷了下来。

    我落榜了。

    看,我的人生就像一滩腐臭的泥沼,每当我试图挣扎出来的时候,就会越陷越深。

    毕业的时候,我没有找到工作,这个工科专业不招女生,考公只能考三不限,当老师也没有学校要我这个专业,好像只有化工厂,一个月三千,去了对方之后上下打量我,嫌我是个瘦瘦矮矮的女生,便打发我走了。

    那阵子我病急乱投医,把简历海投到每一个我看到的公司,结果是差点进了传销组织,在签合同的前一秒,我狼狈不堪地从写字楼里抱着包跑了出来。

    那个写字楼很高,我站在三十楼的天台上,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

    我刚刚挂掉电话,是家里的亲戚打来的。一年没有回家了,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整个家里唯一疼爱我的舅舅因为肺癌走了,小时候领我去家里吃饭的老奶奶也走了,人都臭了三天了才被邻居发现……求职被羞辱,租房子被骗,因为还不上助学贷款被我爸又打又骂……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我好像是一个被诅咒的人。

    我闭上眼,把脚迈了出去,

    算了,就这样吧。

    一了百了,

    这样就不再痛苦了。

    耳边风声呼啸。

    ……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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