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9月30日15时07分——销售——罗胜男

    这也太快了吧!我甚至一开始都没意识到这是轮回到来的白光,比眼镜男直接跳楼自杀那次都还要快不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见到他,是他开始自暴自弃了吗?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尽管清清楚楚看到了时空轮回时候才会出现的白光,可我们五个人就原封不动待在行政楼外面的小花园里,和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状态别无二致,有种虚幻和真实混杂着的朦胧。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道光并不是开启了新轮回,只是我们走出这个诡异循环的标志,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可以离开这所晦气的学校、再也不用见到惹人厌的小兔崽子、继续去折腾赚钱的差事了吧?

    哎——条件反射般的一声叹息。我在叹气啥呢?我难道不应该觉得高兴吗?总不能是我对这段经历产生了不舍吧?仔细想想,应该也只是在自嘲,千辛万苦所返回的日常,不过是廉租房里毫无希望的未来。

    “我就说我们离胜利越来越近了吧!”一片沉默中,还是小兔崽子先两眼放光,激情开口,“这家伙已经放弃啦!能用的招都已经暴露过了,和我最早的想法完全一致,只要死守他进攻校长室的路,同时别让校长被他引出去,我们就胜券在握了呗。”

    真不愧是城里没吃过啥苦的高中生,无论什么情形下总能掏出过度的自信。我忍不住皱紧眉头找点话反驳他:“那你倒是解释下,上次我们被他甩在教学楼里,主播姐姐他们两个被关在了冰库里,这位工人兄弟说自己在行政楼入口附近被打晕了,到底是谁阻止了眼镜男呢?”

    除了他以外,大家其实早就怀着这样的疑问了,只是被刚才那道白光打断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被我问出片刻面无血色的僵硬表情以后,他马上又恢复了故作镇定的常态:“很简单,说明我们还有隐藏的队友嘛。我们只是恰好互相遇见,形成了我们五个人对抗他的思维定势,实际上很可能还有其他还没汇合的、既能保有记忆又有理由对付他的人嘛。”

    很明显是临时硬想出来的说法,但是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眼镜男算准了我们五个的行动,成功制造了完美刺杀的机会。那次我和小兔崽子追到行政楼楼梯上听到了枪声,心想这下完了,肯定要出人命了,结果突然就轮回了,死的居然是他自己。难不成,校长事先就知道有人要谋害自己,像是小说里那样身边藏着绝世高手当保镖?

    “这个眼镜男也真的太拼了吧...又在行政楼跳楼自杀了一次吗?”主播姐姐看着叹服于敌人的疯狂,“算上之前轮回的几次,每次都是他通过自杀来重启轮回吗?换作是我,我就算知道死了能重来,也不敢就这样跳下去的啊,我都不敢想这该有多痛...也不知道他和校长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工人兄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脑门抢着回答:“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他的据点里看到过一张师生合照,校长就坐在照片正中央,估计就是这里以前的学生吧。杀人动机要我说啊,就是那种很常见的,老师剽窃了学生的作品拿了大奖,学生一杯羹都没分到吧!”

    “这种事情我也听粉丝讲过类似的事情!”主播姐姐忽然一个激灵,可马上还是觉得没办法说服自己,“可...可这种事情,至于恨到要痛下杀手,还不惜自己连续自杀来完成目标吗?很怪诶...”

    "或者嘛,就是那种,校园霸凌!现在的影视作品很流行用这个当题材的,校长常年包庇霸凌他的学生,他在这里度过了毫无自尊和安全保障的三年,这样合理一些吗?"

    “那他干什么不去杀霸凌他的学生呢?这样不是更加直接一点吗?”老徐也扔出了更为合理的见解。

    “够了!龙校长他就不是这样的人!”小兔崽子的表情变得较真了起来,他和校长的关系好到不可思议,“龙校长为了我们能度过尽可能充实的高中生活不遗余力!你不懂他就别乱说!别的高中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吗?我看你就像是那种从小死读书的,现在才活得那么苦!”

    “你!你...你!”工人兄弟好像被他戳到了痛处,小兔崽子嘴巴有多毒,我深有感触。

    “好啦好啦,就别起内讧了。瞎猜动机有什么意义呢?猜对猜错也不会改变我们要做的事情吧?”老徐站出来打了圆场,“抓住他,不让他自杀重启循环,问清楚情况,最后...大概把他交给警察吧。”

    “行啊,我们都知道他的行动方针了,重点守好行政楼和校长室就ok了。我们就继续在这里挂机闲聊呗,无招胜有招。”工人兄弟也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出了有建设性的废话。

    “不,你们三个守着足够了,大叔应该也不会再中他的奸计了。我和罗阿姨再去教学楼看看,搜搜留学生教室这个老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我已经有点懒得修正这家伙的用词了,大概他活到20岁就要死的吧,所以才要盯着20岁出头没几岁的人喊阿姨,生气我就输了,为了这个脑残生气不值得!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他的提议提出了本质上的疑问:“上回你不是说我们两个守行政楼比较合理嘛,怎么这次反过来了啊?”

    “嗨呀...这不是之前我们配合挺默契的嘛!一起去过教学楼也有经验了!”

    “有吗?”

    “哎呀,有的有的!”真不愧是随心所欲的小兔崽子,想一出是一出。

    “挺好的,你们去呗。”无精打采的主播姐姐终结了当前的话题,“反正别让我这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废物再去深入险境就好了,我只会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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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30日15时38分——高中生——王飞凰

    留学生教室是我平时向来最不爱经过的地方之一。里面的留学生甚至连语言都不怎么通就来留学,敷衍到难以理喻,摆明了只是来挂名镀金的。更可恨的是,这帮富得流油的留学生永远无缘无故自视高人一等,即使我成为征服全校师生的明星,他们也从来不把我当回事。

    本来还以为要编个理由找门卫大爷借钥匙,结果留学生教室的门就只是虚掩着。在罗阿姨的劝阻下,我按捺住了一脚踹开这扇心生厌恶的门的冲动,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隙朝里面观察,确认里面没人以后才打开了门。

    第一次踏入这个令人反胃的房间,果然符合我对这帮跨国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教室里毫无书卷的气息,不仅如此,浓厚的烟味把墙壁都染黑了,呛得我咳嗽连连。要是普通学生胆敢在教室里抽烟,就算在新才这种极度开放的学校,也必然会被老师骂得狗血喷头,只有这个教室才是连教导主任都鞭长莫及的“法外之地”。甚至这个房间现在沦为了犯罪份子的老巢,都没有任何老师或者校工能及时发现。

    按照农民工的说法,他亲自撬锁才开了这扇门,室内还遗留着不少看上去就不像是学生的物品。现在整个房间却空荡荡的,显然是眼镜男知道自己的据点已然暴露,提前转移去了别的地方。难道就要这样无功而返了吗?不行,空手回去一定会被农民工反呛两句,掘地三尺我都要发现有用的线索。

    教室另一头,罗阿姨在检查讲台。她一身干练的正装站在讲台前,还真挺像一名刚毕业来实习的女教师,一头短发和一脸不怎么开心的表情看上去就很会教书。要不是我知道她的来历,我可能真就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这里好像有张纸,上面就写着几个大字,高二3班。”

    “高二3班?这不是我邻居班级吗?”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我们都混得很熟络了,今天还派了班里几个兄弟去支援他们的校庆布置,“这肯定不是留学生的东西,难道是他下的挑战书吗?让我们去高二3班和他决战?”

    “也就只有你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到‘挑战书’和‘决战’这种用词了,你是不是乐在其中啊?而且他叫你去,你就去啊?你怎么对我没那么听话啊?你都不怕这是陷阱吗?”

    “教学楼里人那么多,他也没有任何对我们下手的机会吧!你就安心吧!”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我们在改变行动目标之前,用手机和另一组人同步了信息。一切都过于正常,嗅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眼镜男,我都不知道这局我要怎么做才能破局,任何一个选项都会通向失败。

    在去高二3班的路上,我还得半弯腰躲开自己班级正对走廊的窗口。一路上碰到别的班级的熟人已经打招呼打得手都麻了,要是被副班长目击我带着好看的女人路过,一定又会跳出来八个没完没了,想想就觉得麻烦到爆炸。

    现在才下午4点出头,天色还没有变暗的迹象,而高二3班的大门却犹如黑洞般格格不入。我才想起来他们班长早上来找我借人的时候提到的主题——鬼屋。渗人的BGM在教室里循环播放,班花打扮成一副浑身带血的女鬼姿态在门口舔着刀,请君入瓮的恶意扑面而来。

    “这...这摆明是个陷阱吧!”罗阿姨果断又决绝提出否定,“里面黑漆漆一片,他肯定在里面埋伏我们,这种地方我们被袭击的话都不一定有人能发现,浑身带血躺在地上别人都只当是布景吧!”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回去吗?刚刚都和其他人说好了,现在打退堂鼓回去会被嘲笑的吧。”

    “你疯了吧!有什么嘲笑不嘲笑的!你真不要命啊?他很可能并不是不要我们的命,只是没机会下手而已!现在这不是把完美的下手机会递到他的手边吗?他巴不得能让提防他的人减员吧!”

    “一个教室就这么大,他们少说小半个班级的人在当工作人员,哪有那么容易下手啊?而且照你的说法,如果他开始不择手段了,我更不能让这种危险分子待在能对同学出手的地方啊。”

    “哎...你醒一醒好不好啊!你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那家伙的目标就是干掉我们!”令人熟悉的叹息衬得罗阿姨的语速越来越急促。

    “我很...普通吗?”

    “是啊!你到底有多自命不凡啊?”

    “那只能说,接触时间太短,你还没机会充分了解我。”

    “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掰扯这个了!”罗阿姨满脸无语,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是不是怕鬼啊?”我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会心一笑,难怪她的神色变得那么慌张,“别怕呀!我全程拉着你就可以啦!”

    大概是被我说中了,她涨红了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在检索用来喷我的词语。我趁她语言组织完毕前,拉住她的手,连拖带拽进了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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