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34】

    趁着去楼下拿酒的功夫,齐珚在路上问宋则昕:“你们……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没人玩的时候找他来玩一下,工具人罢了。”宋则昕说得没心没肺,但齐珚偷偷打量边上人一番,到觉得宋则昕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无情,说不定也有了点感情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秦垣挺帅的,比之前新西兰那个好看,”齐珚中肯地评价完又问,“但你俩凑一起不吵架啊?”

    宋则昕理直气壮:“我可没吵,我只是合理指出他的不足而已。”

    好的,吵架。

    齐珚太知道宋则昕那张嘴了,也就是在家人面前稍微收敛一点,到了外面还没什么人能杠过他的。

    在楼上的两个人也没干等着,秦垣打趣任疏朗:“我说你怎么破天荒地请了好几天假,原来是闷声干大事去了。”

    任疏朗笑了笑,把打包盒从袋子里往外拿,秦垣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八卦地问:“你这是老铁树开花了?不再心心念念你的初恋小珍珠了?”

    任疏朗手里的动作没停,但看向秦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神气的得意。

    意气风发,秦垣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我靠,不会吧,齐老板就是小珍珠?”秦垣大惊。

    “是珍珍,不是珍珠,但你不许这么叫她。”任疏朗叮嘱道。

    秦垣疑惑:“为什么我不能叫?”

    “因为这是家里人的称呼,你算家里人吗?”

    任疏朗反将一军,秦垣恍然大悟:“我说哥们,你在这等着我呢?”

    任疏朗笑而不语,目光扫过秦垣,最终落在了电梯口那里,即使只留给自己一个侧脸,但秦垣仍然能从那双眼眸里感受到非常浓郁的情意。

    相识多年,秦垣却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任疏朗。以前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太久,习惯把自己和人群疏离开来,对一切的事情、得失都无所谓,甚至连他自己的好坏也不在乎,如同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精致容器。但今天,秦垣觉得任疏朗终于鲜活起来了,曾经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任疏朗没有等太久,电梯就上来了。

    宋则昕就拿了几瓶酸啤,齐珚只拿了瓶红酒,他俩下去主要就是从齐珚自己的藏酒柜里拿红酒,至于为什么要宋则昕也跟着,完全是因为齐珚想问他点话。

    把酒放到餐桌上,齐珚从一旁的透明柜子里拿出醒酒器和几个透明玻璃杯。秦垣眼尖看到了红酒瓶上的日期,他拿近一看发现自己确实没看走眼,上面写的就是任疏朗精准到日的出生日期。

    “齐老板,太浪漫了吧。”他把酒瓶递到任疏朗面前,示意他自己去看。

    任疏朗接过红酒瓶看到了上面的日期,倾斜的花体非常漂亮地书写着自己的生日,手指不禁微微用力握紧了瓶身。

    他不知道齐珚什么时候收藏的这瓶酒,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收藏的,但无论如何,幸好她没有放下自己,还能让他有机会再次回到在她的身边。

    抬眼时正巧对上了齐珚的视线,齐珚对他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微笑,其实更像是一个直白单纯的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任疏朗完全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他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用更为坚定的声音告诉齐珚——我也非常喜欢你。

    “咳咳!”宋则昕故意发出动静。

    齐珚瞪了他一眼:“有咽炎就去治。”

    “齐老板是有心人,看来以后和酒有关的事情得多向你请教了,”秦垣适时插话进来,把气氛调节得刚刚好,“还有,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任疏朗从大学至今的朋友,有什么想打听的尽管问,我可不能白喝这瓶好酒。”

    齐珚笑着说:“太好了,秦总,看来这一瓶不够,等会还得再拿一瓶。”

    任疏朗:“不用请他酒,我可以自己说。”

    “老天爷,胳膊肘子这就拐走了,不是大晚上兄弟的胳膊肘子当初架着你往公寓里头走的时候了。”秦垣悲愤欲绝,狠狠咬了一□□辣鸭翅。

    宋则昕侧眼一瞥:“他上大学那会天天蹦迪喝酒烂醉如泥啊?”

    剩下三人:“……”

    宋则昕对谁都不大顺眼的态度让秦垣心情大好,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暗挑了下眉,他澄清说:“这倒不是,我们朗哥大学那会就是三点一线,学校兼职和家,很少和我们鬼混,即使去了也都是被我们生拉硬拽过去的。”

    “那天喝多是因为大冒险输了,要他给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打电话,如果不打就必须脱掉外套跑着去三公里之外的便利店买十瓶啤酒,买回来之后全部喝掉。然后他就去了。现在我猜,他通讯录的第一个人是你吧齐老板。”

    任疏朗嗯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即使任疏朗不在身边,没人给出答案,齐珚也她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在他们分别的那些年里,自己也一直是任疏朗的第一顺位,所以任疏朗宁可跑三公里灌十瓶啤酒也绝对不会去打扰齐珚。

    “你们好神经……”宋则昕又看了看任疏朗,无差别地吐槽道,“你也好闲,跟他们那群傻子玩。”

    宋则昕跟人说话一视同仁的难听,秦垣忍不住问齐珚:“他在家也这样吗?”

    齐珚轻笑:“不,只和你们这样。”

    “好吧,”秦垣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大少爷,是我们不配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珍珍?伦敦到M市有直飞的啊,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来过?”宋则昕非常在意这个问题,既然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会错过这么多年?他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他判断任疏朗对齐珚的态度,也关乎他对任疏朗的态度。

    “他去过吧,我怎么记着你有一次回国买的就是M市,那会我还以为M市的机票便宜呢,所以你是去看齐老板啊?”

    “啊?”齐珚毫不知情,她惊道,“你来找过我吗?什么时候?”

    任疏朗:“大三的时候,但没看到你,我就走了。”

    “就走了?”宋则昕又问道,显然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语气生硬了不少,听起来不大礼貌。

    因为任疏朗的语气太过平静,仿佛事情真如他所说一般,只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想见的人便先行离开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直接承认自己也有过动摇,何必又装得那么情深义重。

    宋则昕当然清楚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法则,可他是齐珚的亲人,没办法不在心里偏袒齐珚。

    因为他知道任疏朗和之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只要他出现,齐珚就会不顾一切,但他希望齐珚在那之前至少看清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不是一直活在十几岁那场没能圆满的梦里,为一个想象中的人奋不顾身。

    “但现在回来了啊,”齐珚握住任疏朗的手,“现在回来就行。”

    宋则昕明白了齐珚的态度,硬生生把刚到嘴角的那句“你好乐观”咽了下去。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齐珚这边,不仅他站,杨溪杨澈还有他们一大家子都是齐珚的后盾,任疏朗要是敢出什么幺蛾子,他和杨澈一人卸他一条胳膊。

    宋则昕消停了之后,后面的聊天硝烟味少了很多,无非就是几个人互相调侃。齐珚委婉试探了秦垣对宋则昕的态度,都被秦垣很太极地绕了过去,宋则昕对此倒无异议。齐珚心想,这俩人不会是只睡觉的关系吧。

    又吃吃喝喝了一会,宋则昕表示吃撑了要回去睡觉,秦垣见状也要离开。齐珚和任疏朗去楼下送他们,宋则昕叫的代驾已经到了,秦垣的司机就没走,一直在酒吧门口等着。

    把他们送走之后,齐珚正准备拉着任疏朗回去,却没拉动,她回头,只见任疏朗定定地看着她。

    “我想第二天再去M大看看的,万一能看到你呢,但后来姥姥家有点事情,我就回姥姥家了。”这些话当着宋则昕他们的面说有点矫情也有点肉麻,但任疏朗确实认为应该跟齐珚解释一下,他知道齐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不想让齐珚觉得自己不够在意。相反,他非常在意,所以只好把真实情况拆开,尽量拼凑出一个普通但又合理的理由。

    齐珚不需要知道他当时看到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姥姥家发生了什么,她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自己这些年的感情没有白费,她思念的人也始终不渝地爱慕着她,这就够了。

    “在没有你的几年时间里,我也和其他人谈过恋爱你介意吗?”齐珚问他。

    任疏朗摇摇头:“不介意。”

    齐珚笑道:“所以我也不介意。”

    他们微展双臂抱住了彼此,沿街绚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在寒冬的空气里,把周围的喧嚣模糊成一片缤纷的光影背景,车辆、行人都变得寂静朦胧,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对相拥厮守的恋人。

    抱了一会,两人微微分开,任疏朗用鼻尖蹭了蹭齐珚的鼻尖,低声说:“今天晚上可以收留我吗,姐姐?”

    齐珚笑了一声,抬眼,看着咫尺处的任疏朗,故意逗他:“不可以哦。”

    任疏朗也跟着笑起来:“好的,我翻窗户进去。”

    齐珚轻推了他一下:“快回楼下把垃圾提下来,算你今晚的房费。”

    “那你也太亏本了,”任疏朗本着不能让齐珚在任何人那里委屈一点的原则,大放厥词,“我要把整个10+的垃圾都扔掉!”

    两人回到楼上之后,任疏朗乖乖提着两大袋垃圾下楼去扔,齐珚则准备穿外套离开,还没走两步,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齐珚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齐珚接通:“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齐老板,是我,秦垣,刚才不太方便,我想着回来给你打个电话,”秦垣语气诚恳,“今天可能因为我的贫嘴让晚上的气氛不太对,我先向你和朗子道歉,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在我的印象里,朗子他非常非常喜欢你,我觉得那种感情被称之为爱也不为过。”

    “我记得他申请过M大的交换生,但后来没去,有一次喝多了我问他他只说她现在很好,不想打扰她。过了段时间他还是买机票去了M市,其实并不是因为便宜,我刚才那么开玩笑说的。但他去了之后请了个长假,我和周屹然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等回来的时候总是错着时差给他妈妈打电话我们才知道原来之前他姥姥去世了,他妈妈很伤心,所以留在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自己还能忍就不会叫疼,我想他肯定没给你说过被人捅了一刀的事情吧,要不是周屹然托人找他,他说不定都活不过那天晚上。”

    叮——电梯上来了。

    齐珚看着任疏朗快步朝自己走来,他急匆匆的,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

    眼泪纷涌而下,齐珚的脑海里全是秦垣的话:“后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死攥着一个贝壳做的笔记本,已经被血浸透了,几乎每张纸上都写了写了好多遍的珍珍,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等送到医院之后,医生说再晚一会可能就来不及了。”

    任疏朗走到齐珚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齐珚满是泪痕的脸,下一秒眼泪就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凉凉的,任疏朗心里倏地一抽:“发生什么了,怎么哭了?”

    齐珚用力抱住他,明明是很浓的鼻音听起来却又无比郑重:“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共同分担。任疏朗,我爱你,你一定要记住,你永远可以信任我依靠我,因为我非常非常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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