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近日,埃利奥特·曼特尔总是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初次与克莱尔·尼芙初次见面的场景。这名女演员的到来盛大而低调——她的保镖与经纪人围绕在穿着一身珍珠白色的套装的她的身后。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抬起头,依然没有停下动作,凝视起那个女人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出的身影。

    本应是他们竭力想要在病院内保持安静的模样令埃利奥特皱眉,眼下却是她脖子上那条几乎被纯白淹没了的珍珠项链更甚。那珍珠项链的光芒犹如死亡之光,在灯光下闪着手术刀般的冷光。终于,他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

    这个女人过于迷茫,带给了他不详的念头。在克莱尔那近乎苍白失去血色的未施粉黛的脸庞上,他几乎看不到一丝魅力。他却难得执着地期待着能否从她的身上揭开某些惊人的奥秘。他从来就没有觉得她是非常美丽的女人。至少外在不是。

    她的鼻梁并不高挺,一切精致优雅的立体雕塑般的容颜,似乎都与她无缘。她那看似十分柔软的微小的唇,普通而整齐的排列在一张温和又显得非常聪明的脸上。他不知用“聪明”来形容一个女人的长相,是否间接性的表示了她的平庸。

    然而令人觉得诙谐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她都并非那种庸俗、毫无波澜的女人。她身子那奇特又不可思议的、潜藏在一切柔软皮肤下的内在世界,令埃利奥特无法自拔。就像是如今他的弟弟贝弗利,对她的执念那般,难以抗拒。因此他们一直认为:克莱尔是一个异常可爱的女人。

    坐在诊室内的椅子上,他看着她那纤长的被长袜裹住的小腿,不免为自己终于感到一丝美感而露出微笑。多亏了这双优美而利落的长腿,使得她已接近他心目中较为完美的比例。埃利奥特很快便认为即使她的身高没那么理想,身材也是丝毫没经受影响的。克莱尔在落座的时候没发出一丝声响,双腿就已经被巧妙的藏进了裙中。

    在她轻轻地靠在做检测的椅背上时,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浑身发出的微微颤抖。窗外的烈雨伴随着浓重的夜色毫不紧张的倾落着。他低下头,看见她短而浓密的睫毛影子,在室内冷白的灯光下,不断地随着眼睛的眨动而翩然着。

    像她们这样的女人与风尘女的不同之处,也许就在于她们的情感与经历,往往是低沉而藏于暗处的。相同之处即在于无论她们曾经历过多少人,那黑洞般的内心都是永远不会被填满的。穿透即流逝的欲望,就像一个没有被即时得到治愈的可怕伤口,总在不知不觉就扩散得愈来愈大了。

    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如此想着。同时他又伸出手来,安抚性的随意抚了抚她的肩膀。他不知她是否有对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对此他也并不在意。她将整个身子潜入医用床罩之下,只露出这才颇有了些安全感的上半身。她似乎很没有羞耻心地将头转去一旁,只继续保持着方才的神情。

    他只是淡然地看着她这幅不自然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想着若不是贝弗利特地拜托他前来亲自关照这个拥有三个宫颈口的女人,他差点就又将这样的克莱尔当成那些普通的对象了。他很快戴上手套,内心暗暗期待着能窥见一个全新的世界。

    埃利奥特俯下身,细细探索着那未知的世界。那从未见过的畸形的美貌很快就将他征服。她这具灾祸性的身子,将同时带来骤变的风暴与极其富有戏剧性的发展。闻着她身上不断飘然而来的与之相反的凛冽的香气,他不禁如此思索着。

    “我总不禁设想着,为人体器官搞选美比赛。”

    “最美脾脏、最健全肾脏…”

    看着她奇妙的身子,他毫不意外的脱口而出。他看见她露出来一种苍白的、在知道自己早已经落地且无法改变的结局后的那种无力的笑容。眼角不加修饰的细纹有意识的跳动着,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他这才想起他没有仔细看过她的年龄。

    “为什么我们还没提出对整个人体的美的标淮,以及同时将内在美和外在美考虑在内呢。”

    她持续着那略微疯狂而凄美的笑容,他则继续不无间断的说着。当然,他并非是想要看她那种笑容而继续说下去的。她耸了耸肩膀,只淡淡说了一声:我相信你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某一瞬间,他好像忽然又看见了一阵轻佻从脸上漂浮而过。就连她那深色的短发里,似乎都隐藏着叛逆感。

    表面上,克莱尔对一切是全部接受的模样,而内心很多时候,她却对其涌起一丝几乎反抗与怀疑的念头。当然値得一提的是,这个温顺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厌恶过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而是更加的想要对自己温柔。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自尊在不断提醒着她:我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

    那时这位年轻的医师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将会给他、他们的命运带来如何的变更。比起微不足道到近乎失去的未曾拥有过的改变,他更愿意难得感性的相信:他们从未接近过彼此的,命运的轨道,几乎在这时接近无限重叠。尽管可能并没有那么美好。而是具有毁灭性的一种情感。

    就像后来他那同样俊美、温柔而内向的弟弟贝弗利所描述的:爱上她的那一刻,我蓦然感受到宿命的降临——命运以一种近乎残暴但分外迷人的方式,强行坠入了我的生命之中——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感到了身体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震颤。像是有谁忽然之间点着蜡烛跑进了那荒芜的地带。

    然而,即使后来埃利奥特不再那么关注于克莱尔或畸形的问题,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走出内心的迷宫。然而他似乎从未有意识他的重心始终在自己与贝弗利身上。所以即使露出微笑,他也时常令人感觉疲惫与捉摸不透。他的微笑是冰冷。

    某些时候,他的确又会回想起他们儿时的事情:贝弗利无意识的向他请教:所谓的“特别”意义。就像他们、或是他们与那些女人们的关系。

    也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某些时刻下“普通”几乎是等于平庸。而一切的平庸就是犯罪。至少从童年时代开始,他就隐约地讨厌起庸俗的事物来。也从未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任何问题。

    那时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装着大人的模样,以丝毫没有教育的口吻,来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对于这个也异常早熟的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普通、特别之分,在他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所谓的生活标准而已。但是碰巧的面前这个可以称作弟弟的人而言,对他而言的确是一种特殊。自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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