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rid摇摇头，“没有是没有……”
这话一说，杨一诺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她的“但是”，哪想到她只是犹豫了一下，“行吧，那就等一下去吃。”
她一直不按常理出牌。
19点过后两人才真正离开，校区本身就在市中心，周围一圈吃的逛的，Sigrid问过他，杨一诺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只说自己不是很能吃辣以外，她请客她决定，他都没意见。
Sigrid没想太久，一再确认吃什么都行后，出了大楼便毫不犹豫地往马路对面的环贸走。
环贸周末时候都是络绎不绝的游客，工作日也免不了人来人往，她目的地明确地往负一去，最后停在一家装修明亮的东南亚菜餐厅前。
“这个OK吗？”Sigrid抬头看他。
杨一诺看一眼店名，又随意扫了一眼不大的店里，桌子小巧，大多是工作结束后的人，或独自或两人，很快吃完很快结束，在饭点的这个时候翻台率还挺高，不用怎么等便有位置轮空出来。
“没问题。”虽然和他以为的吃饭有丁点儿差别。
他率先走进去，找到一个靠墙位置等着她先落座，Sigrid坐进靠墙那面座位，熟练在手机操作两下后递过来给他。
杨一诺：“我自己来。”
“那就不叫请你吃饭了。”
“……我也没说要吃你的。”
Sigrid瞥他，“那我去别桌吃，你在这儿吃。”
“……”杨一诺不知道她还能这样，只好接过手机，想着吃完再和她AA。
“和老师吃饭你会觉得不自在吗？”Sigrid又问了一个新问题。
“不会，不自在的话我不会说要吃饭。”
Sigrid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也是”。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很快被隔壁桌端上来的食物吸引注意力。
“我很爱他们家的冬阴功汤饭，”她眼睛亮闪闪的，“所以时不时会来吃。”
不知道是这里灯光问题，还是因为她今天化了妆，杨一诺看她一眼，很快低下头，“那还有别的推荐吗？”
“呃……”Sigrid有些犹豫，“我只吃过这一个。”
杨一诺有点好笑，“你每次来都只点这一个？”
看到Sigrid点头，杨一诺笑出来，“你好专一。”
“专一不好吗？”Sigrid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他家的糯米饭我也好想尝，但是一个人又吃不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更想吃冬阴功一点。”
“专一很好。”杨一诺将菜单看到底又划上去，点了两下，“那我点一个糯米饭吧。”
Sigrid手肘撑在桌沿，靠过来了一点看向屏幕，“你只吃这个吗？而且还是甜的，吃不饱吧？”
“糯米饭我们一起吃，我还点了咖喱牛肉。”
“够了吗？要不点个喝的？”
“你喝吗？还是你要喝奶茶？”
Sigrid摇摇头，“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就这样吧。”杨一诺把手机递回去。
“就这些你能吃饱吗？要不我再点些小吃吧。”Sigrid接过手机，“你怎么直接下单了？”
“你怎么这么操心。”杨一诺弯起嘴角，单手撑着下颌坐得一派放松，一只脚因为桌下狭窄空间舒展不开，伸到了走道一点，“吃多少我清楚，你放心吧。”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嗯。”
Sigrid终于不再纠结，收起手机。
她往后靠上椅背，一脸评判的观察他一会儿道，“感觉你最近话变多了哦。”
杨一诺扬眉，把包取下放到一边，喝了一口水，“是吗，还好吧。”
Sigrid点点头，“那作业应该也挺不错的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这一记让杨一诺差点被呛到，他扯两张Sigrid推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假作自然，“打工人，怎么干饭还在想工作，思想有问题。”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Sigrid的笑点，她听完笑个不停。
杨一诺没太懂：“干嘛？”
Sigrid笑到拿纸巾擦起眼泪，“没，觉得你有点可爱。”
“……不要讲一个男人可爱。”他吸一口气，把头偏到一边。
“你不是小孩吗？”
“我不是小孩。”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
“…………算了。”
他将撑着下颌的手上移，反手支住下半张脸。他的手也很大，这一下直接挡住了半张脸。
杨一诺不确定Sigrid有没有注意到，但他希望她没有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大课上的她和1对1时的她有好大不一样，一开始确实是有点紧绷的，但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笑的更多，话也更多，开玩笑也能有来有回的，明明那么小巧，却很吸引目光。
听到其他人说她好年轻时，他也想附和，她真的很不显年纪，不说是老师，完全看不出来会大那么多。
短短几个小时大家都那么喜欢她，在十几个学生中流连但是问题又处理得很好，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好老师，所以就算她说会多来看他却一直没来，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她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老师。
汤饭咖喱和小吃很快被端上来，带着冬阴功特有的香味和辛味刺激得杨一诺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他瞄了Sigrid一眼，Sigrid全部注意力都在食物上，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尝尝”，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很快拆了筷子，先递了一双给他。
她尝了一口汤，满足得眯起了眼睛，“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一口。”还很馋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小孩子似的。
杨一诺忍不住带起笑容，“这么夸张吗。”
“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那有没有什么你在宾州大上学时特别想吃的？”
杨一诺筷子夹起一块土豆，“一直照顾我的阿姨做的肉饼子和……我妈妈做的所有吧。”
“没想到你喜欢的那么朴素。”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Sigrid抬头看过来，眼神认真，“所以，如果能在想的时候吃到阿姨做的肉饼子，吃到妈妈做的东西，那个瞬间是不是会让你觉得人生特别幸福？”
杨一诺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倒映出他自己的样子。
“会。”
眼睛瞬间带上笑意，眯得只能看到瞳仁。
“所以嘛，一点也不夸张。”她很快低下头，继续吃起东西。
杨一诺眼睛跟着她，轻声道：“你说得对。”
她转头向糯米饭发起进攻，“那你今晚不回家吃饭，有没有和你家里人说？”
“没有。”
Sigrid吃了一惊，被刚吃进嘴里的芒果呛了一下，“赶紧和你爸妈说一声，不然他们担心。”
“没关系，”杨一诺语气表情淡淡，把纸巾盒推过去，“我成年了，而且我爸经常不在家。”
“那你妈妈呢？你家阿姨呢？”Sigrid喝了一口水。
“阿姨去奶奶家了，我妈去世了。”
他知道话一出口，气氛免不得会变得忧伤和尴尬，“抱歉”、“不好意思”、“节哀”听了太多，后面他也渐渐不再将话题带向这个方向，但是……
气氛确实尴尬了一会儿，杨一诺低头继续吃饭，不再说话，也没有了想说话的心情。
也没什么但是的，他想到。
头顶突然传来触感和一点微弱的温度，他抬头时那只手也顺势收了回去，对面的人手上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
“没事的。”她看着他，表情也有点悲伤，杨一诺不知道她为什么悲伤。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