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入

    “楼上热水接好了,你上去泡个澡吧。”

    余谓穿着睡衣站在任有道面前,任有道还在沙发上用嘴去接抛起来的小番茄。

    “嗯?”小番茄掉地上,任有道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无辜地看着他,

    “我啥时候说要泡澡了。”

    然后画风一转,语气也猥琐起来,

    “哦~今天我们有游戏要玩~”

    “上次白骨精没演够,今天演的是贤惠老婆对不对~”

    ...

    余谓忽然觉得自己下午心疼任有道那一巴掌,已经可以成为他的人生污点。

    “你不泡我放掉了。”

    他爽快转身。

    “诶诶诶,多浪费...”

    任有道抓住他的睡衣,把他越扯越近,干脆把他整个人背对着夹进怀里。

    余谓看着垃圾桶里的小番茄,

    “你就不浪费吗。”

    任有道和没听到似的,手莫名其妙伸进他的睡衣里面,

    “你陪我泡呗。”

    “我洗完了。”余谓恶狠狠地把他的手扯出来,“泡不泡随你。”

    “这样这样这样...”任有道边说边把他转过来,整个人也站起来,看向旁边的餐桌椅,

    “我搬个椅子上去,你坐着,我再给你热杯牛奶...你看行不行?”

    余谓斜他一眼,“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吴彦祖洗澡。”

    “任有道就够你看了。比我帅的你在街上随便还找不着呢。”

    任有道鼻子一哼,手却没放。

    余谓懒得和他争论,

    “放手。”

    “不放。你就陪我一次,就一次,我不会一个人泡澡的...”

    “放手。”

    “你就陪...”

    “不放我怎么上楼!”

    余谓终于大声了一点。

    然后任有道就兴冲冲搬椅子去了。

    他看着那个猴子一样的人在客厅窜来窜去,还真给他倒了杯牛奶热上了。

    「啪!」

    下午那个清脆的巴掌声又响起,余谓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任有道的背影就难受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扇过他巴掌。

    他不知道这对任有道来说是第几个,但眼睁睁打上他自己神经的,是第一个。

    “我都布置好了,还点上我最爱的香薰,就等您光顾...”

    任有道下来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往上走,唠叨个没停。

    “什么东西,能不能好好说话...”

    余谓拉下脸,脚却没停,一阶一阶往上走。

    “我这叫情趣,你怎么每次都破坏气氛啊...”

    任有道猛掐一下他的腰,余谓气急败坏喊一声,

    “说好了!只是看你泡澡!”

    ————

    水温刚刚好,任有道却不脱衣服。

    “你看,余谓,我要脱了。”

    余谓面对着浴缸,终于不耐烦地放下手机,转过来看他,

    “你说几遍了,不会脱我帮你。”

    “那你帮我吧。”

    任有道马上就回答。

    ...

    自己建的台阶无论如何也要下。

    余谓走到他跟前,手伸到他衣领的时候却微微凝滞一下。

    这具身体明明在他面前□□过很多次,他却感觉陌生。

    陌生的任有道,带着他陌生的过往站在他面前。那一个巴掌,无端端让他觉得任有道终于像个人,有故事,痛苦的故事。

    平时这人没心没肺,笑起来也没有性以外的杂念。

    “干嘛,你也不会脱啊。”

    任有道的声音好轻,温柔到再次让他陌生。

    余谓别过脸。

    对人产生好奇很可怕的。他向来没空管别人的事。

    执行力恢复以后,他三下五除二剥了任有道的衣服,把人半推半就丢进浴缸。

    “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任有道用嘴吹气制造噪音,好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余谓刷着新闻,理所当然没听到一样。

    “啪!”

    “啪!”“啪!”“啪!”

    直到任有道开始拍水,水珠溅到他的手机屏幕上。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接水泡澡?”

    余谓抬头,直勾勾盯着他。

    “为什么呀。”

    任有道也抬头,亮晶晶,赤裸裸地看他,

    “因为我被打了一巴掌,你心疼吗。”

    忽然正经的问题把气氛带出一片雾气,余谓发现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好他向来最会装冷静,二郎腿一翘就继续玩手机。

    “是吗,是吗,是吗?”

    任有道又开始拍水。

    “是!”

    余谓俯身下去用手掌舀水往他身上泼,

    “高兴了?还不洗!”

    任有道扬起胳膊挡住他的攻击,放下来的时候脸上只剩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和他在鲁冰花海里牵他的手时一样,明明看着他,视线却落在更远的地方。

    “高兴啊。”

    “特别高兴。”

    任有道收回视线,在水面上比划着胳膊,

    “你知道吗,茵茵上去拉她衣服的时候...”

    “她那么小一只,在那叫着你为什么打我大舅,你为什么打我大舅...”

    咕噜一声,他把胳膊都放进水里。

    “让我觉得,我好像真的是她大舅一样。”

    余谓看着他的轮廓,那视线里分明有快乐也有失落。

    按照以前,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生气了。

    从冰岛车里那些质问开始,任有道就已经试图强行扒开他的生活,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他这样防备的人,理应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或许是英雄主义作祟,他看着任有道的轮廓,居然开心,开心自己暂时拉了一条缝,让生活刚好能容纳这个灵魂。

    “余谓...”

    任有道突然想说什么似的,但看到他的表情又不说了,像是害怕打破某种易碎的平静。

    身体慢慢后移,余谓看着他靠在浴缸上,双手撑在两边。

    余谓默认这种平静,也默认这种易碎。

    “你今天和她说了什么,不会告诉我的吧。”

    任有道闭上眼睛。

    “我忘了。”

    余谓撒谎,还好任有道闭着眼睛。

    “我记得你说过,很讨厌和我粘在一起的生活。”任有道还是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怕会通过表情看穿余谓的回答,“你现在还讨厌吗。”

    视线扫过这人放在浴缸上的手,还是移开了。

    余谓站起身,抓住手机抓住牛奶瓶,显得自己很忙。刚想说要走,他发现任有道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一旦想到很多和他有关的事,就会很困很困,困到随地睡着。」

    心猛地揪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

    余谓终于把那些东西放下,终于还是在他面前坐下。

    看着那只手,他缓慢地把自己的手掌盖了上去。

    「任有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明天的。」

    他在心里说。

    ————

    接电话的时候,余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过得特别快,像故意把人往冲动的方向逼着走,以后再嘲笑仓促做下的决定。

    “余谓,我...”

    手机里方潜鸣的声音支支吾吾,刚刚还睡得四仰八叉的任有道眉毛动了动。

    余谓知道他在装睡,翻身坐起来就去找耳机。

    任有道也猛地翻起来,余谓转头看他,他就和个放在床头的小熊玩偶一样,坐着一动不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戴好耳机,方潜鸣还在支支吾吾。

    “祝我生日快乐说那么半天。”

    余谓意识到生日这就到了。而意识到的一瞬间,什么来自过去的石头砸过来,心猛地揪一下。

    “对,余谓,生日快乐。”

    方潜鸣松一口气。

    “你真不记得啊?”

    余谓笑一声,后面的任有道偷偷睁开眼睛。

    “我当然记得,就是偏偏昨天听说了一些事...我...”

    方潜鸣的声音很难过,难过到余谓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陈逸的事情...”

    “听说你...已经去看过他了。”

    不去想的事情又被提起,像是生活在给他什么警示。

    爱情会带来什么,和陈逸的离开一样不需要过分强调也明白有多痛苦。

    “我去了。”余谓顿了顿,“他让我去的。”

    电话对面忽然就传来细碎的哭声,鼻子抽搐着吸气的声音让人很难不产生共鸣。

    余谓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他发现此时此刻最痛苦的情绪竟然来自某个过去的决定。

    生日这天,他得清除身后这个装睡的人,不留余地。

    方潜鸣快回来了,姐姐也快回来了,很快就要回到正轨,毁灭这个乌托邦。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里。”

    方潜鸣还在自责,余谓的声音也被他的哭声稀释变淡,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任有道也去了。”

    他说完就觉得有点荒谬了。

    任有道这个横插一脚的人,和他过去的生活有什么狗屁关系。

    无所谓,就当是一个人去的。

    他又看一眼灰蒙蒙的天。无所谓,反正这个生日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忽然腰被人搂住,他也猛地记起那天,这双手在陈逸面前也是这样搂住他,死死把他往上拉。

    这个人把他带出灵堂,可也是这个人窝在冰岛的车里用通红的眼睛说爱情。

    余谓挂了电话,手放下来盖住任有道的手背。

    难过的情绪一点一点上涨,在皮肤触碰的瞬间加速,咽到喉咙。

    如果任有道不爱他就好了。

    如果任有道和他一样放弃爱情,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搂着,他会一直放任任有道搂着,靠着,吻着。

    可惜任有道是人,不是混凝土,最后还是屈服于人类感情。

    世界又只剩他一个人,面对逃避的灵魂。

    为什么呢,任有道为什么会说他是金子呢。明明他是这么胆小懦弱的人。

    “生日快乐。”

    任有道嘴唇的温热吻上他的腰。

    而余谓还在怔怔望着窗,好久才憋出一句,

    “今天你能别帮我过生日吗。”

    他的手,一直没松。

    最后,任有道轻轻抽了出来,没说话。

    余谓听到他走出房间的声音,鼻子突然发了疯抽一下。

    他不能回头看,就像在纽约他也没回头,最后成功做到一辈子没再见陈逸。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回头。

新书推荐: 大王,封口费交一下 (HP)Avites Vilya 傍上将军后我美满了【双重生】 姐控病娇为爱做恨 兰玉簪[双穿] 重生后成了前夫的黑月光 过气女明星再就业 于是我选择欺骗主角[诡秘之主] 恶女生存手札 [变形金刚]替身使者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