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成功解决了特殊事件“极端亡灵法师的觊觎”!】
【您的药剂在得到大量黑塔师生的喜爱与赞美的同时,也引来了心怀不轨的亡灵法师。他在追逐力量的歧路上越走越远,尝试掠夺您所知的一切。您通过自己的方式成功解决了这次危机,虽然您的店铺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您获得了更多。】
【恭喜您获得奖励:「特殊书籍-哈罗德·斯尔克的一生」x1,「称号-注意安全」x1,积分x10000,店铺经验x5000】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个带着金边的提示框,就差写“喜报”两字。这新出的特殊事件是游戏里的奇遇任务是吧,还别说,这奖励简直大方得不像系统。
【特殊书籍:哈罗德·斯尔克的一生
详情:由哈罗德·斯尔克的灵魂残片制成的拓本,上面记载了亡灵法师哈罗德的生平,或许对您了解这个世界有所帮助,请尽快阅读,本书将于48小时后消散。】
【称号:注意安全
详情:用于嘉奖您在特殊事件中的出色表现,佩戴后能稍微增加您对恶意与危机的感知能力。】
姜行雾当即把称号带上了,一边翻看剩下的提示。
……全是破坏提醒和维修确认。
刚发的特殊事件奖励积分就在流水般的点击“确认修理”之中花去大半,姜行雾肉眼可见的糟心起来,她得好好听听剩下的这群黑塔人打算怎么赔。
“大人,我也有我的难处。”罗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
“您或许不知道,亡灵法师在黑塔的地位非凡,至于哈罗德更是黑塔建立之初就在的亡灵法师,还是这一代摆渡人的导师,我可不敢动手。”
“而您又是难得愿意与咒术师建立一份友谊的人,我也想当珍惜,也不想对您造成伤害,夹在中间的人只能把结果交给命运。”
罗伊收起法杖,对姜行雾欠了欠身以示歉意。
虽然利益至上、见风使舵是黑塔的优良传统,但是她这次没有下注也有一部分是过分相信命运——在加入黑塔之前,她应当算是纳伦公国里水平尚可的占星术士。
可能是因为在终夜渊这种鬼地方压根没有什么星星,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改修恶咒之后对占卜术疏于练习,水晶球之中氤氲的雾气流转,隐约露出成亡灵的模样,又突然消失,最后却没有任何指向,只是汇聚在水晶球的顶端。
这是学艺不精的错觉?还是告诉她这段未来不可预测?或者说在告诉她不要有倾向保持中立?
虽然罗伊已经放弃了这门课很久,但预言与恶咒本就有共通之处,以她的自我认知来说应当不至于出现错觉。
还记得她当时能觉察到未婚夫的阴谋并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水镜突然无故泛起涟漪,映出了订婚信物的残片,和写着摆渡人联系方式的纸条——神明在注视着她。
那至于这次占卜结果的后两种可能,似乎都在告诉她保持中立为妙,就像是抛硬币时正好遇到了硬币立在桌子上的这种情况一样。
罗伊想了想就决定这么做了。
毕竟对哈罗德动手后续会有很多麻烦,要解释一堆东西,估计得折腾一大段时间;而以她这段时间的经历来说,这位突然出现的魔药铺店主的脾气有点太好,先观望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不助纣为虐应该也算是她的难得的善意了。
在终夜渊这种地方做慈善,还好脾气的考虑那群兔崽子的无礼请求,很难不让人联想的那位教廷圣女,克莉丝汀·阿诺德。
那可能是最符合“圣职者”这三个字的人。
那位圣女的种种事迹连温莎这种很少出海的人都有所耳闻,虽然也有赫曼每次开会都要冷嘲热讽两句的功劳,克莉丝汀这种人能在教廷那种地方里当了十年圣女,还每隔几年就搞一出大戏,真会让人误解她到底是不是光明神私生女。
但是显然店主不是克莉丝汀那种完全没脾气的人。
罗伊看着面无表情的姜行雾,相当识时务地停止了前情陈述,直截了当地从赔偿开始谈起,并且尽可能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与腔调,让它们显得诚恳一点。
“您需要的这种魔法植物,除了本次合作之外我在每个月陪您两倍的数量,如何?这种藻类是最近刚冒出来的,虽然有怎增多的趋势但是并不能保证更多的数量……”
还没说完,就看见姜行雾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妙,甚至露出一声冷笑。
“呃……”罗伊把后续的半句话吞掉,开始思考加码的力度。
姜行雾的无语其实来自于刚弹出的系统提示。
【您在黑塔的声望增加了!】
【恭喜您对终夜渊外围的探索进度已达到10%,终夜渊特产「兰霖藻」已解锁,正在发放中!请注意:每月发放的兰霖藻数量取决于您自己,请谨慎处理与罗伊·乔伊斯小姐的对话。】
之前看到这个探索进度奖励的时候她就在想,明明是终夜渊的特产,连系统出售的土壤都没法种植,怎么能稳定供应,原来是靠着人家土著的赔偿!
总不会每个地方的特产都需要一场闹剧,让对方提出赔偿吧?
【请宿主放心,探索进度解锁的奖励会以各种合适的理由发放。】
谢谢,完全不放心。
“三倍!我会支付三倍原定的数额,但是如果当月这种兰霖藻的数量不够的话请您允许以同等价值的其他魔法植物代替,当然,代替品不会超过四分之一。”
姜行雾抬眼,好整以暇地看着罗伊。
“我再赔偿您五十枚优质魔晶如何?还有一颗纯净的空间宝石,我看塞西尔阁下的法杖正好缺了一块。再加上三十张五级禁咒级别恶咒卷轴,保证您下次遇到困难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来自咒术师的支持!”
“再多的……送您个学生?费尔顿虽然人蠢了些但是运气这块是真不错的,当个吉祥物还能逗着玩。”
“老师!”
开了个小玩笑,最终罗伊还是正色道;“尊敬的姜行雾阁下,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多,当然这只是个人立场,等我回到黑塔后会和赫曼他们商议站在黑塔的立场上给您的赔礼。”
“大人,其实我私底下也有劝过哈罗德,还给您报了信,只是实在没想到他如此固执。哈罗德是在中都地牢饱受压迫那一代亡灵法师,后面来到终夜渊后却一直被号称是亡灵学尽头的无归海拒之门外,这才走了极端……”说到最后,罗伊还是尝试着说些可怜的话让姜行雾网开一面。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姜行雾淡淡地说道,把开在终夜渊的自动售货机关闭了,并写了张告示,简单说了下哈罗德的冒犯和罗伊等人现在被扣在她手上的事,让赫曼和朱利安前来坠星原一叙。
姜行雾拿出剩下的两张邀请函,分别填上了赫曼和朱利安的名字,扔进售货机里,设置了本人才能购买的权限——得多谢这两位都有在告示单上通过讯,留下了专属魔力印记。
“不必回到黑塔去了,我会把赫曼请来,还有你们说的这一代的摆渡人,也是亡灵塔的负责人,朱利安对吧?我会一起请过来的。”
说着她便把罗伊四人请到了店铺隔壁的空房子里,加设了禁止出入的魔法阵,该感谢这个系统虽然在涉及积分的事情上抠搜无比,但是在安保这块还是足以让人放心。
姜行雾又让塞西尔煮了份甜汤给楼上的伊利亚送去,又送了一套红蓝药组合包,内含止血散和复魔剂各五支,权当是这场闹剧的一点小小补偿。
然后她翻开了那本记载了哈罗德一生的特殊书籍——毕竟她对黑塔的了解程度还是太低,谈判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
她可不想因为情报错误而闹出哈罗德这样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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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斯尔克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达到了大魔导师的境地也不过能活不超过三百年。
而他能从一千年前黑塔建立开始,活蹦乱跳到现在,大概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试验品,强行混进了血族这种长生种的血统。
哈罗德被遗弃在中都的一个孤儿院,但是好在资助那个孤儿院的大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慈悲会给每个到达十岁的孩子测试魔法天赋,有天赋的人可以选择进入贵族设立的学堂修习魔法,达到标准的甚至还可以去最著名的中都第一魔法学院进修。
那个时候的魔法师还并不是现在这般泛滥,可以说有魔法天赋就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要是有幸进入第一魔法学院进修甚至可以实现阶级飞跃。
在这场比较粗糙的测试中,哈罗德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他被测出杰出的魔法天赋。
被选中到贵族名下庄园当魔法学徒,他也凭借天赋与努力,作为第一名,成功进入第一魔法学院,这一切都像美梦一般顺利。
直到分系测试,他的人生走向第一个转折——虽然他对各系的亲和度都不低,但是他的最杰出的天赋还是在于亡灵学。
没关系,虽然可能无法担任一些理想中的职位,但是黑魔法师也是魔法师,怎么样都比一个普通人要好些。
但是显然这只是不幸的开始,他又被叫去做了一些补测,虽然这些测试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定可以不用当低人一等的黑魔法师了呢?
哈罗德抱着这样的期待完成了测试。显然测试官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他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人已经被绑在昏暗阴湿的地牢里。
这是他噩梦一般人生的根源。
他从半死不活、奇形怪状的狱友口中得知,他们是这群疯子的试验品。
那群疯子喜欢在人的身上移植嫁接别的物种的东西,比如他的室友,生生抽锯断了双腿,接上了据说是死去的鲛人尾巴,后面效果不佳又换成了人腿,当然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之后又一次试验,室友被拖出地牢,回来的时候据说被赏赐了一副龙脊——生生抽出脊骨,塞进了一副翼龙的骨骼,还在背后开了两条口子,说是观察两天之后,会试着接上一对翅膀。
但显然他的室友没挺过去,从一开始还算响亮的哭嚎与咒骂到逐渐衰微的呢喃,最后只留下一句低弱的“当黑魔法师还不如当个普通人”的遗言就被拖了出去,应当是不会再回来了。
之后便轮到他了——哈罗德得到的“赏赐”是一颗血族的心脏。
负责维系他生命的圣职者穿着一尘不染的金边白袍,控制着手里的光明魔法,既要吊着他的命,又要让他胸前的大洞没这么快愈合,毕竟放进去之后还得把原生心脏上的一根根血管剪开,嫁接到新的上面。
剧烈痛苦甚至模糊了被血染红的魔法阵,他也忘记了侩子手的面容,只记得圣职者悲悯的话语,恩赐一般赞美那颗纯血血族的心脏是多么珍贵。
哈罗德熬走了七个室友,应当算是成为了地牢里的珍贵资产。
一起住的最久的那位也是个亡灵法师,只不过只熬了五次试验就被处理了,最后一次说是要试着换上恶魔的瞳孔。
他的最后一次试验也是装上恶魔的瞳孔,但是听操刀的人说这对更为高级。在他的身上融合的非常完美,他甚至在这对猩红的瞳孔里得到了不少亡灵法师的传承。
就在他通过这些传承谋划越狱的时候,那群疯子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许久都没有进行试验,随后不久,这座地牢便被一个亡灵法师带着一群人轰开。
他和其余仅剩的十三个试验品被救了出去,出去之后他才知道黑魔法师们不满多年的压迫选择了和白魔法师宣战。
虽然声势浩大,但是人数上巨大的劣势还是让他们节节败退,最终强渡无归海,流落终夜渊。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受尽压迫不如去找一处净土生存。
只是可惜,伊齐基尔·格里芬这位带着哈罗德离开地牢的人、带着一群黑魔法师渡海的先驱者在建立黑塔后不久便销声匿迹,大家都当他陨落了。
姜行雾看到这都不由得对哈罗德悲惨的前半生心生怜悯,原来一开始伊利亚见着她反应激烈,说出的那些离奇恶行是确有其事,而始作俑者却好像是圣职者啊。
但又很嘲讽的是显然哈罗德到后面也步上了那群对他举起屠刀的疯子的后尘,他召唤出的那五具亡灵就是最直白的证据。
一群黑魔法师们来到终夜渊决定建造属于他们的乌托邦,共同建立了黑塔,下设三个从塔对应三个系别,互帮互助,而亡灵法师由于无归海的特殊性单独负责黑塔与外界的联通。
无论是什么人,进出无归海都必须通过“摆渡人”,这也是终夜渊从来不会有白魔法师踏足的原因。
第一代摆渡人就是伊齐基尔·格里芬,他似乎与这片海域定下了契约,每隔一百五十年选拔一次摆渡人。
担任过这项工作的亡灵法师无一例外都在亡灵学这一条路上走的很远,四百年前入塔的朱利安目前更是已经成为一名中级大魔导师多年,而哈罗德仍卡在初级大魔导师这个地方不得寸进。
更令哈罗德生恨的是,整整七代摆渡人的更迭,无归海始终对他保持缄默。
在第六次公布名单之后他开始质疑,明明连伊齐基尔都对他的天赋赞誉有加,甚至所以试验品里也是他活的最久,他到底差在哪里?!
是试验的原因吗,是他的身体过于杂乱不堪吗。
哈罗德自己又开始了对他自己的试验,课题就是怎么把身体这些外来的破烂剖离出去。试验到后面发现那颗血族的心脏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更换,他就开始尝试分离自己的灵魂,却在观察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悲哀地发现上面全是裂隙,像将布满了蛛网的玻璃。
他通过试验确认了灵魂的残缺一样来自于地牢里的过去,他又开始尝试修补灵魂,从吞食别人的灵魂开始。有用吗?或许吧,至少裂隙又被糊上了一层胶水,而天堑一样横亘在面前的境界障碍也似乎有所松动。
其实在姜行雾看来,到后面哈罗德吞食灵魂早就不是因为修补灵魂,更多的是那种下位者的一切一览无余的快感让他上瘾,他吃掉了三个学生,那三个学生也是一开始召唤出来的亡灵之一。
并以此为灵感,决定收两位摆渡人学生,直接从他们的灵魂里得到无归海的秘密。
姜行雾看到这里竟不知该如何说好。
黑塔的建立和外界流传的黑魔法师们为祸四方后逍遥法外不同,以哈罗德这个亲历者的视角来说,更应该说是反抗失败后据守一隅。
其实他自己也没发现,并不是亡灵学的法师们地位超然,只是摆渡人地位超然罢了,而他一个非摆渡人能在黑塔横行多年多半来自于每一代摆渡人都不约而同地对他有所忍让。
很奇特的现象,毕竟黑塔法师们的隐忍一般都会蕴藏更大的报复,但是对哈罗德却好像只是单纯的忍气吞声。
可惜哈罗德选择了和他最痛恨的试验者一样,举刀向被压迫的弱者。被他用来试验的三个学生之一就是从无归海外逃难过来的,也是拥有杰出的亡灵学天赋,以为到了可以不被压迫的净土,却落得个试验品的下场,估计作为校长的赫曼至今都觉得学生是外出试炼的时候折损了。
姜行雾叹了口气,哈罗德是该死的。
恰好塞西尔那儿传来消息,诺拉醒了,想要和她谈一谈。姜行雾同意了,她确实对无归海这个地方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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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曼在收到崔斯特的传讯的时候正踏上返回终夜渊的船,刚处理完一名学生被教廷走狗逮住的事情。
载他的是老朋友朱利安,菲碧意外死亡,诺拉也因此走不出来,导致本该上任的摆渡人缺了两位,朱利安也迟迟没有退休。
“怎么突然被察觉到了?有叛徒?”朱利安站在船头,撑着桨。
“不是,说起来这得怪我。”赫曼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根,“是我太心急了,原本按计划进行就好,但是出了药剂这个变量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那位药剂师阁下不同意只与黑塔合作,我以为她在无归海之外也在售卖,便想着派人在药剂的功效传扬开来之前全都买下,反正价格如此低廉,只是花费些人力成本罢了。”
“但是没想到动作太大了,而且正好倒霉又遇到克莉丝汀不知道又在弄些什么东西。”
“教廷也有动作?”
“目前看来似乎只是那位圣女单方面的闹腾,这次好像是离家出走,而彼得非常不幸地在弥夜山脉碰到了。”赫曼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合,“克莉丝汀对黑暗魔力的感知真是过于敏锐。”
“彼得还好吗?”
“该感叹这次离家出走的圣女只带了两名随行骑士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打了一架,被抓起来了。”
“好消息是人还活着,我这次去帮彼得越狱,顺带找了个新的身份;坏消息是药剂的消息直接送到白魔法师核心的手里了,这下是彻底瞒不住了。”
赫曼在外行走的身份是一名蹩脚炼金术士,用禁咒特地封印了黑魔法的气息后他也只是一名普通魔法师,但是在弥夜山脉旁的小镇上还算够用。
至少那里的那个简陋监狱就有不少是出自他的手笔,很多狱卒手里的刀具护甲都源于他的杰作。
他借口检修顺便去推销新品,远远探望了一下彼得。
那时候正好碰见那名一头金发的圣女在彼得的牢外仔细研究着从他身上搜来的魔药铺传单,两名随行骑士一名就近拷问彼得是否有什么阴谋,一名随时护卫在克莉丝汀身侧,背部紧绷,手不离剑。
彼得被五花大绑丢在干草堆上,衣服在打斗之中被撕裂的不成样子,身上也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口,看得出来是下了死手。但看起来只是比斗之中受到的伤,严刑拷打的环节并未开始。
他们相当紧张克莉丝汀 ,毕竟最近本就是教廷内关系紧张之时,突然遇见一名伪装冒险者的黑魔法师,还带着一份把“药剂”这种从未听过的东西吹上天的传单,怎么看背后都有巨大的阴谋。
反而克莉丝汀津津有味地琢磨着那份传单,看了半天。
赫曼在当天夜里在小镇的另一头放了个黑魔法烟花,趁乱把彼得带了出来,现在这个身份也用不了了。确实得怪他,如果不是他过于冒进,让彼得主动去四处刺探相关消息,估计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局面。
经历了太多,他又期待药剂会是黑暗神的恩眷,又不敢相信这是黑暗神的赠予。
“过于依赖这些外力只会退步,赫曼。”朱利安听完来龙去脉,没说过多的评价,只说了这一句话。
“这怎么能算外力?那群白魔法师能享受圣职者的服务,那我们拥有药剂师的恩泽不也理所应当。更何况,这些年终夜渊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不行。”
这个是事实,也是赫曼近些年想要改革的原因,原本黑塔的校训就是最纯粹的强者生存,整个黑塔好斗成风,摩擦不断,之前没有想着要改,但是近些年外来的黑魔法师在减少,折损在终夜渊内的师生数量缺不见下降,有死于约架比斗的,有自己单枪匹马课外实践直接不知所踪的,可把赫曼愁坏了。
朱利安知道赫曼头疼的原因,但却不太认同,他觉得赫曼规定的条条框框反而会让黑魔法师们丧失直面苦难的勇气,可能高居不下的折损率也是赫曼如此青睐药剂的原因。
“说到这,你最好管管哈罗德。上次开会说的那些话我看他可不是说说而已,要是一直放任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迟早要出事。”
赫曼话音刚落,身下的船就颠簸了几下,原本安静的海面平添几分波澜。
“看吧,这不是我能约束的了的事情,是那位对他的纵容。”朱利安低吟几句,让船稳定下来。
好吧,他能频繁出入无归海,还能这么在船上聊两句天全靠这位的功劳,随哈他去吧。
赫曼刚想聊聊这次去外面遇到的一些趣事,比如那位奇葩圣女,比如弥夜山脉前段时间的魔兽暴动,却突然收到来自崔斯特的传讯。
罗伊、哈罗德带着学生去往坠星原欲行不轨,现在药剂商铺关闭,罗伊几人被直接被当场扣留。
上面的消息还附上了邀请函的影像,上面写着他们二人的大名。那位神秘的药铺主人发来了最后通牒。
赫曼面色难看,把这个消息递给朱利安看了一眼,一时间船也停滞在海面上,过了半晌,二人对视一眼,不再闲聊,匆匆忙忙往终夜渊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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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在被哈罗德击碎了术法之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阻止她的导师。
但是很可惜,一起被关押的罗伊告知了诺拉,她的导师哈罗德已经命丧当场这个噩耗。
诺拉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第一反应是去查看绑定在自己灵魂上的契约,并未出现异常,但是她也不敢断定菲碧到底有没有出事,自从一周前,菲碧的灵魂就不再对她有任何回应。
她怔愣半晌,又想到她和导师的最后一面竟停留在如此不堪的画面之上,她能看到被拘在那几具亡灵身上痛苦的灵魂,还有后面的召出来的魂海,不知道熔炼了多少无辜的亡灵。
在一周之前,哈罗德对她来说还算得上是尽职尽责的导师,她能从一个外来人到无归海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他的帮助。
虽然在用菲碧的生死威胁的时候诺拉就已经意识到她的导师有两幅面孔,但没想到能如此……丑陋。
她想要和那位店主谈一谈。
姜行雾也同意了此事,诺拉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泡了壶新的野菊花,原本算得上狼藉的店内已经斥巨资翻新了一遍。
伊利娅得知事情处理完之后也恰好下楼来想和姜行雾闲聊,和诺拉打了个照面。
“这位可是真正的亡灵法师,这回你不怕啦?”姜行雾倒是很有闲心地打趣了下。
反倒是伊利娅红了脸,又好奇又不敢正眼看,眼神四处游移,嘟嘟囔囔半天憋出一句:“亡灵法师……好像也不全是坏人,我刚刚看见她帮您了。”
最后撂下一句大声的“我叫伊利娅,很高兴认识你!不打扰您聊天了”,没等回应又匆匆忙忙跑上楼。
反倒把原本板着一张脸的诺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坐吧,想和我说什么?”姜行雾喝了口茶,把写着哈罗德一生的书翻到了和诺拉相关的那一页。
“抱歉。”诺拉显示深深地鞠了一躬,张了张嘴,又卡住,过半晌说了句,“我的老师他……”
好吧,哈罗德虽然人是够烂但是对学生的评价还算准确,确实有点不太聪明。本来还以为诺拉是要来说些替师复仇的宣言之类的,倒是省了她一番口舌。
姜行雾把相关的书页递给诺拉,说:“倒也不必替他道歉,我觉得关于这些你应当有知情权。”
看完了相关内容的诺拉抿紧了唇,像一座雕塑,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姜行雾倒也能理解,毕竟谁能接受悉心教导自己的导师目的其实是为了吞噬灵魂,甚至连自己的另一位至交好友也是自己的导师害死的呢。
菲碧和诺拉都是这一代被选中的摆渡人,只是菲碧要比诺拉叛逆的多。在某一次去无归海上课之前,菲碧无意间撞见了哈罗德的试验,还意外看见了那位本该早已故去的前学长的灵魂,更倒霉的就是被哈罗德当场察觉到了。
哈罗德当时是魂体状态,在吞食新来的外来者的灵魂,情急之下只能咬下菲碧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不能直接吃掉,不然朱利安那边会发现不对劲。
而正好是因为这片灵魂上的残缺,菲碧在这堂课上出了意外,沉入无归海底,没有再上来。
后来是诺拉不顾朱利安导师的劝阻,入海找了三天,把那些残片绑到自己的灵魂之上才捞了上来,至于身体早就已经是残破的骷髅一具。
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菲碧的破碎的灵魂没有依处,只能逐渐消散,她们之间的契约只能暂缓消散的速度罢了。
诺拉也不知道怎么说。
姜行雾喝了又倒了杯菊花茶,开口打破了这阵漫长的沉默:“你是想给菲碧看病,对吧。我记得你当初问塞西尔的话。我可以看,但是你总得告诉我病因无归海的事情吧。”
原本听到给菲碧治疗的事情的时候,诺拉的眼睛乍然明亮起来,却在听到无归海的时候逐渐暗淡下来。
“我不能说。”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不能说,摆渡人的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持缄默,关于无归海的事谁都没办法说出来。”诺拉垂下眼,“能说的只有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无归海是亡灵的归处。”
这下又陷入了沉默,好在没等姜行雾想好说些什么的时候,诺拉就已经开口:“再次为我们给您带来的麻烦道歉,我回去会和朱利安老师说明事情的情况,给您应得的补偿。但是还是想冒昧的问一句,之前老……哈罗德带来的五具骷髅,还在吗?我想把他们带回无归海去。”
算了,迁怒也迁怒不到确实无辜的小辈,姜行雾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你醒来的房间隔壁,到时候让塞西尔带你去取。”
“不是说要看病吗,你带菲碧来了吗,让我看看能不能治。”
诺拉一怔,看了眼后面正在摘野菊花的塞西尔,把菲碧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菲碧生前应当是一位高挑的女子,虽然死后的骨头只剩一半,另一半不知道用什么炼金材料替换掉了,灰白的骨头嫁接着流银一般的金属,姜行雾第一反应是还挺酷。
第二次给骷髅看病,姜行雾也算得上是有经验了,一边让系统进行扫描汇报,一边和菲碧沟通:“具体说说菲碧灵魂上的问题,能说的都说。”
“我找回来的时候,灵魂已经碎成一片片了,我拼不起来,只能搭了个骨架,用我自己的灵魂作为媒介存在这具躯体之上,我尝试做了一个炼金容器,就放在头骨里,但是因为契约的原因,我能感受到容器里的灵魂变轻了……她在消散。”
【姓名:菲碧
详情:一名已经故去的亡灵法师,因意外夭折的无归海摆渡人预备役。
病情:因行差踏错被无归海深处的凶魂啃噬得不成样子,灵魂已经重度残缺,仅剩53%,无法拼合的灵魂很快就会彻底消散,倒计时13天。
推荐治疗方案:所缺的灵魂碎片、极品兰霖藻10g、无定枝100g、百年亡魂之泪1ml,加500ml水混合并保持冰水混合态侵泡3天。】
姜行雾在心里问系统:“所缺的灵魂碎片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都被啃噬掉了,难道还能吐出来?还有亡魂之泪,我请问了,哪个亡魂会有具体的眼泪啊!”
【尊敬的宿主,这位病人至少要把灵魂补齐到80%,不然谁也没办法治好的。】
眼见着诺拉从原本的忐忑不安到逐渐失落,姜行雾还是决定如实告知了治疗方案,并说明这种严苛时间限制下治愈的希望相当渺茫。
得到答案的诺拉惊喜地笑了起来:“有希望就是最好的事了,灵魂碎片我回去会去无归海找的,材料我也会准备的,真的谢谢您。”
诺拉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正巧,急匆匆赶来的赫曼与朱利安也到了。
同时到的还有姜行雾系统面板许久没有动过的主线任务栏——自从发布了寻找第一位客人的任务之后,主线任务再也没有后续,只有日常任务定时刷新。
【主线任务1:请寻回原本属于坠星原的渡口。
任务详情:您的店铺想要做大做强离不开四通八达的道路,而坠星原的渡口恰好满足了您的需求。曾经各族的来客都曾在此停驻,留下属于它的赞歌。
在时间的轮转之中,这个载满盛名的渡口流落他乡,仅余亡灵驻足。来自远方的客人巧合地带来了它的线索,请您找到它,并将它重新安置,重现当年的荣光。它将为您打通空间的壁障,带来新的繁荣与奇迹。】
详情的末尾还附带了一个任务物品,是一段模糊的影像。
姜行雾收起面板,看了一眼赫曼与朱利安,让塞西尔把那本特殊书籍递了过去,没等他们发问,先出声让他们隔壁的房间里去和罗伊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再来商谈。
她打算研究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