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诺拉?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老师呢?”一头雾水的朱利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诺拉的示意下还是先过来了。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赫曼进门就看到罗伊一边喝着姜行雾出于人道主义提供的菊花茶,一边优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抽查费尔顿的学识。

    “来了?”见到人来了,罗伊也正了正身,开口就是一个惊天消息:“哈罗德死了。”

    “什么?!”原本在诺拉的示意下开始翻看这本书的朱利安猛然抬头,面色难看,转身就想要出去讨个说法。

    “朱利安老师!您先看完吧,这书并不算长。”诺拉拦住了门。

    赫曼倒像是早就有所预料,拉开一个凳子做到罗伊的对面,严肃道:“真死了?怎么死的。”

    “真死了,被驱逐到结界外的灰雾里,灵魂彻底消失。我问过塞西尔阁下,就算哈罗德如传闻所言能够分割一部分灵魂留在黑塔,也会沾染上一样的诅咒。”

    “说吧,你们这次到底做了些什么。”

    关于与魔药铺进行魔法植物相关的合作这个事情赫曼是知道的,这件事罗伊还特地和他说过,按理来说这次也不过是过来商谈合作事宜,最多不过是罗伊说的顺道给学生看病,试探一下药剂师和圣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差距。

    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罗伊冷笑一声,把哈罗德干的那些蠢事复述了一遍,又对着朱利安冷嘲热讽道:“我可是早早就劝过哈罗德不要过于傲慢,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下好了吧。哦,可能你们也不知道哈罗德到底干了些什么疯事。”

    说完又稍稍正色,把她看到的可疑之处说了出来:“你们……还记得弗劳尔·杰拉德吗,五十年前哈罗德的学生。”

    “当时说是在终夜渊深处实践的时候失踪,后来哈罗德拿了遗物来托我通过感咒看看能不能找到踪迹,那是我唯一一次找不到线索,所以我印象很深。”

    “然后……我好像在今天哈罗德召唤出的骷髅身上隐约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那些骷髅也不是什么正常东西。算了,你们自己看吧。”罗伊闭上眼一挥手,凭空出现了一个水镜,开始放映罗伊视角下的现场。

    赫曼也紧锁了眉头:“这可不能乱说。”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没有乱说,那就是弗劳尔学长,我看到了他的灵魂。”诺拉突然打断了这段沉默,又补充道:“姜行雾大人把那些骷髅的残骸都放在隔壁了,朱利安老师您也可以去看。”

    在场三位导师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在黑塔,可以争强好胜、逞凶斗狠,甚至可以约死斗,甚至出师的一大象征就是在某一方面战胜你的导师,甚至杀了导师你还可以成为一部分激进者眼里的优秀毕业生。

    但是决不允许有黑魔法师暗地残害后辈,更不要说哈罗德这种拿拘着学生的灵魂,还拿遗骸做那些惨无人道的试验。

    费尔顿听到这倒也悄悄向罗伊问了句:“那老师您当时和我说……”

    “你不会觉得我要真想动手你现在还活着吧?!”

    “那您实验室里的据说是学长学姐……”

    罗伊微微语塞,她真没料到居然真有人信这种传言,抽了抽嘴角,准备给他的学生看看脑子。

    黑塔的传统是向强者挑战,而不是向弱者举刀,明明哈罗德是亲历了那段斗争的日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朱利安也已经面无表情的看完了那本书籍,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更不要说哈罗德还想荼毒诺拉和菲碧。

    赫曼见状也要过来翻阅,看完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们都不知道哈罗德对无归海的执念这么深,其实朱利安早就转达过无归海对他的话语,只是碍于规则不能说的过于明白。

    “亡灵学其实是一门很矛盾的学科,它会给你带来沉痛的苦难,却又偏爱那些能从苦难中挣脱的灵魂。”

    其实第一代摆渡人伊齐基尔和哈罗德在中都地牢里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狱友。

    这是赫曼从他的祖母那得知的秘密。

    他的祖母就是在斯托港召唤天灾的那名不知名黑魔法师,是黑塔的建立者之一,也是最初和伊齐基尔一起反抗白塔压迫的伙伴。

    当时的伊齐基尔已经在被四处通缉,却还是执意要去闯中州地牢,就为了救几个生死不知的人,他的祖母为此和伊齐基尔大吵一架,差点分道扬镳。

    现在看完这本书,又结合他的祖母留下的只言片语,大概复原出了当年发生了什么。

    对伊齐基尔来说,确实很难忘记出身相同又共同经历了监狱里那些折磨的哈罗德,更何况他们曾经约好要一起逃出去,一起推翻这个不公的世道。

    但是到了约好越狱的那天,哈罗德临时被带去了实验室,伊齐基尔在乱葬岗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约定的伙伴。

    这也是伊齐基尔后来执意冒险也要去的原因,在他看来,那天是他先失约,没有等哈罗德,导致哈罗德又被搓磨了这么久。

    但是在哈罗德的回忆里似乎早就忘记了这些,狱友变成了一个符号,这段回忆里清晰的只剩下那个高高在上的圣职者。

    后面的那场漫长的斗争也只占据了一点篇幅,对伊齐基尔的描述只剩下背影。

    再后来,就是哈罗德与无归海的纠缠。向往、挫败、到最后的憎恨,其实每一代摆渡人都有对哈罗德或多或少的暗示,不要沉湎于过往的苦难之中,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

    但是很可惜,显然这些话语并没有被听见。

    每一位摆渡人几乎大半生都在无归海上苦修,难免受到影响,对哈罗德都有些过度纵容。

    伊齐基尔用自己做祭品去找神明换来了渡海的航船,只剩一缕残魂游荡在海边久久不愿离去,最后融入了无归海的意志里,在庇护往来等摆渡人的同时等待。

    可能就像当年没等到逃离监狱的哈罗德,现在也等不到成为摆渡人的哈罗德。

    赫曼叹了口气,看向朱利安,说:“我会问姜行雾大人能不能把这本书带回去……总该给个交代。”

    “现在,商量下怎么赔礼道歉吧。”

    ——————

    趁着黑魔法师们讨论的时间,姜行雾点开了那段影像。

    热闹的渡口之外其实是一片飘渺云海,巨大的日轮就在云海不远处,整个世界都染上红霞。

    云海上停留着鲛人的航船、精灵族的扶风木、矮人一族的特制飞舟,远处还有巨龙掠过。

    吟游诗人在树边用叶子吹出不同的曲调,偶尔还停下来,摘下含着金色朝露的拥月花赠给新来的旅人,顺带赠予一首浪漫的诗歌。

    调皮的孩子会趴在渡口的护栏上戳戳柔软的云,又被忙碌的父母抓回上学的道路,附近的餐馆老板已经开始贩售早餐,炊烟带着一阵叫卖声飘在风中。

    画面又随着这阵炊烟变得模糊,最后消散。

    确实是繁华的渡口,姜行雾又咽下一口系统画的大饼,开始研究任务详情。

    来自远方的客人———那就只有黑塔这群人了,按照任务触发的时间基本锁定在赫曼与朱利安的身上。

    仅余亡灵驻足———线索指向亡灵法师,又联想到诺拉曾经说的那句,无归海是所有亡灵的归处,渡口现在流落到无归海了?

    正巧朱利安似乎就是这一代的摆渡人,姜行雾打算等会商量赔偿的时候顺便试探一下。

    姜行雾看着突然出现的主线任务,上一次出现的主线任务是让他招待一位客人,也就是现在的塞西尔。

    现在想起来,按塞西尔的自述,他与坠星原的似乎也关系匪浅。

    所以她的主线任务是和坠星原有关?建设坠星原?不对,给塞西尔看病和建设坠星原这事似乎没有联系。

    还是说和她的生死危机有关?毕竟两次出现一次是交不起低保马上就要沉眠,一次是她和黑塔闹掰要是去这个稳定客源,不对,这也太过牵强。

    她现在手里的积分还有七八万,怎么样也沦落不到危机这地步。

    就在姜行雾漫无边际地猜想的时候,赫曼带着朱利安与罗伊来和她商量赔偿的事了。

    “十分抱歉,黑塔没尽到约束的责任为您带来了这些麻烦。原本罗伊与您签订的契约黑塔可以每个月为您奉上原来的五倍,除此之外您还可以通过黑塔实践中心发布任务,让我们的学生为您寻找等额的蕴含魔力的植物。”

    “我们还可以赔偿不同属性的高级魔晶石各五十枚,如果您需要的话赠予您一条在终夜渊外围未开发的矿脉,外加三系卷轴……”

    “如果说我想要无归海的渡口呢?”姜行雾突然打断了赫曼的话。

    朱利安深深地看了姜行雾一眼,赫曼也没有立刻回答,两方就这样僵持起来。

    “大人,无归海的渡口是黑塔的能够在终夜渊存活的根源,这不可能作为赔偿条件。”

    “矿石、矿脉、钱、卷轴我都可以不要。”

    赫曼苦笑了下,说:“……不是这些的问题,没有渡口,死去的亡灵无法找到归处,摆渡人的航船也会迷失方向,外面的黑魔法师没办法进来,终夜渊这个地方也不足以支持黑塔自给自足,真的没办法,大人。”

    姜行雾仔细端详了赫曼的神态,不似在说谎,结合哈罗德的记忆,无归海的渡口确实很重要,难道线索指向的不是那个?

    主线任务一动不动,也没有更多的提示出现,眼看就要谈不下去,姜行雾只能没话找话闲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确切的指示。

    “摆渡人的指责不就是指引方向,带着乘客安全抵达吗,还需要渡口?”

    这回是朱利安开口了,解释道:“摆渡人所在的航船可以当作一种凭证,保证不会被无归海的风浪吞噬,但并不能保证正确的方向。”

    “那当年没有渡口的时候,你们的先驱者是怎么带你们渡海的?”

    “用从神明处换来的航船……”

    “那如果我想要的赔偿是那艘航船呢?”

    朱利安摇了摇头,仔细和姜行雾解释道:“无归海的渡口其实就是在这艘航船的基础上改造而来。”

    合着她浪费功夫绕了一大圈,结果是一个东西啊?

    姜行雾有点挫败,不对,不会有这种无解的题,终夜渊的探索度还在等她努力增加,应该不是奔着让她和黑塔断交去的,有什么细节被忘记了。

    远方的来客带来了线索……

    姜行雾盯着朱利安,问道:“你身上带着这艘船上的东西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朱利安一愣,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我带了船桨。”

    说是船桨,其实更像是一根崎岖的木杖,虽然常年浸泡在无归海之中,但是单独拿出来的时候表面却依旧干皱无比,甚至带着阳光暴晒后的气息。

    “如果说,我要这根船桨呢?”

    “大人……”赫曼刚想婉拒,却被朱利安打断。

    “可以。”朱利安当作没看到赫曼的眼神暗示,其实这根船桨在伊齐基尔魂归之后,对摆渡人来说更多是象征意义,哈罗德的事本就是他们亡灵法师有错在先。

    更何况能有这些手段的神秘药剂师,如果一直关注着无归海的渡口总让人有些不安,更何况赫曼也不想和这位大人闹僵,只是一根船桨而已。

    眼看着朱利安已经做出决定,赫曼也只能应下,最终的赔偿就是这跟船桨和五倍的兰霖藻,而姜行雾也需要答应一个黑塔一个条件。

    “不会有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通过坠星原来到终夜渊。”这也是赫曼为什么始终忌惮这间魔药铺的原因之一。

    姜行雾欣然应允,达成协议之后赫曼一行人在她打开禁止之后便匆匆返回,而她握着这跟船桨,主线任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果然没那么简单。

    姜行雾握着这跟木杖,索性挂上之前抽出的招财画报,打算丢门口图个吉利去,不放在室内也省的提醒她白忙活一场这件事。

    刚把木杖插进门前的空地上,系统就弹出一条提示。

    【警告!“渡口”的周围种植环境过于恶劣,无法生长!请您改善环境后再尝试种植。】

    ?

    姜行雾看着弹出框,又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任务栏,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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