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没有犹豫，直接把药剂一饮而尽。

    银紫色的星点在漆黑的骨架上周游，随着溢出的灰雾直接湮没在空气之中，塞西尔的左手掌上的三根指骨也变成了雪白的模样。

    药效似乎在变弱。

    从第一支药剂开始，那个时候可以让塞西尔整个掌骨变白，一个疗程之后整个右臂已经褪去漆黑的颜色，而现在第二个疗程的第一剂药却只能净化三个指节。

    姜行雾皱起了眉，难道要尝试新的药剂吗？

    塞西尔空洞眼眶中的火焰激荡起来，又归于平静。

    他看得更清楚了些。

    之前喝完第一支药剂的时候，他模糊地看见了繁星低垂的天幕，开满了拥月花的平原，看见山川河流房屋殿堂……还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像。

    当时的他看不清楚，只能辨认出那应该是一名女子。

    今天的他看得更真切了些，拥月花上的晨露，金叶相间的树被风拂过传来簌簌声，那位高坐在殿堂之上的女子穿着金绿色织边的白色长袍，一边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里的一叠奏表，一边又说了些什么。

    可惜他听不清，再想细看的时候，这段幻影又像被风吹散的蜃景一样消失了，眼前的人影变成了眼神关切的姜行雾。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那一瞬间的怔愣转瞬即逝，之后塞西尔便如实向她叙述了喝完药之后想起的这些东西。

    姜行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殿堂之内还身居高位看着奏表——那位会是原本坠星原的主人？或许之前塞西尔就是在这个人的追随者吧，只是在一场变故之后这位也离开了，整个只剩下塞西尔这个旧朝的故臣。

    那这个系统也算是她的遗产？就像小说里的穿越者得到的金手指一样的上古传承一样，姜行雾看着这破系统除了对积分锱铢必较之外，对复兴坠星原这个地方也是念念不忘啊。

    开始了第二个疗程的的塞西尔显然又比之前看起来更聪明了些，也更沉默了，言谈之中偶尔的磕绊已经彻底消失，步履的停顿也没有了，更像一位正常人——如果他不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骷髅的话。

    算了，先不想这些。

    姜行雾把这些思绪都打包丢到一边，看了下时间，隔壁观察室的费尔顿也应该差不多了，她打算去看看。

    她推开门的时候，费尔顿正好刚揭下了覆在眼睛上的纱布，倒是还留着一道褐色的汤药痕迹，显得有点滑稽。

    一旁的罗伊倒也视若无睹，已经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开始让费尔顿辨别起来。

    姜行雾倒也觉得有趣，这算不算黑塔的视力测试？

    以后入学的时候选恶咒学系的学生都先做个视力测试，就和她上辈子某些从军的兵种也对视力有要求一样，不达标不允许修读。

    “还真有用，居然这样就已经能看清四级禁咒了。”

    看来药剂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姜行雾走近了些，看向费尔顿，从仓库里掏出清洁棉布，指了指他脸上的痕迹：“先擦一擦吧，看来这只药剂还不错。”

    “感觉怎么样？对看现实物件影响吗？”

    “没有影响！感觉……有点凉？睁眼的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但也只是一瞬间。”费尔顿擦了擦脸，如实描述了他的感觉。

    “您的药剂真是宛如神迹。”一旁的罗伊赞叹一声，又询问道，“他现在可以做测试吗？一场普通的恶咒学考试？”

    “建议不要，患者在这几天需要休息，测试考试这些东西还是在患者结束治疗之后再进行吧。”

    闻言罗伊点了点头，只能遗憾地看了费尔顿一眼，取消了傀儡和费尔顿之间的关联，把身旁傀儡的傀儡收了起来。

    说起来姜行雾对这东西也充满了好奇，这个傀儡可以用来当作药物测试的工具吗？

    正巧塞西尔的病症或许需要改良甚至是找新的药方，假如可以先用这个傀儡测试一下药效或许会好些。

    她这么想着，看了眼安静待在旁边等候吩咐的塞西尔，直接问道：“罗伊小姐，听之前说的关于这个有趣的傀儡的事，您是否考虑过接一个定制傀儡的交易呢？”

    “您居然也对这个有兴趣吗？我还以为除了一些咒术师以外其他人都对这些玩意避如蛇蝎。”这还真让罗伊来了兴致，“看在您为我解答了一个让我好奇多年的谜题的份上，我可以给您打折，说说您的要求吧。”

    “我想要定做一个用于药剂实验的人偶。”姜行雾话音刚落，系统音又相当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响起。

    【宿主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系统商城呢，商城出品好用又放心，还可以给您打折哦～】

    应该不是姜行雾的错觉，系统这家伙的声音做作了许多，带着虚浮的热情，就像某购物软件每逢双十一给你群发的推销短信的语音播报版一样。

    “类似之前我说的，直接在傀儡上实验，可以推断出药剂在人身上变化的那种，我想定制一个用于塞西尔的。”姜行雾补上了被系统打断的话，一边在心里对系统说道，“我记得我翻过商城，没看过这种东西。”

    【实验人偶会在您升级之后解锁，考虑到您的需求，系统可以为您提前解锁哦。】

    “这……”罗伊卡了一下，苦笑道，“这可能不行，不说他生前的状态我无从窥探，就算是现在的状态也难以找到相近的材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塞西尔阁下是罕见的半清醒状态的亡灵，相近的种族材料非要算的话，或许已经治好病的菲碧算得上有点沾边，但别的条件也匹配不上。”

    【您仅需支付5000积分即可提前解锁实验人偶！童叟无欺，方便快捷，无需担心材料，购买即可立即使用哦。】

    “好吧，真是可惜了。”姜行雾对罗伊点了点头，又在心里对系统冷笑一声，问道：“你还挺高兴啊，那之前说的人偶打折呢？”

    【今日解锁并购入可以特惠给您打九九折哦！】

    姜行雾呵呵一声，这系统还真是够看情况下菜碟的，罗伊一说无法制作之后它立刻就是一个坐地起价。

    她看了下经验条，等下个月的极品兰霖藻到手之后也差不多可以升级了，等那个时候再说吧。

    姜行雾和罗伊聊得差不多之后，便带着费尔顿离开了观察室，下了楼。

    她把这几天住宿房间的钥匙分别交给了这对师生，原本想要先回房间的她们正好碰上了下楼的诺拉，一行人便决定先下楼去。

    姜行雾都已经想好了给这位几个人整点什么棋牌游戏，没想到刚一下楼就收到了萨里传来的消息。

    进出弥夜山脉的普通冒险者越来越少，相应的都变成了骑士团的成员；索卡镇上开始贴出祭礼相关的装饰物，一批打扮华贵的圣职者们也住进了镇上就好的旅馆。

    索卡镇虽然因弥夜山脉的变故颓靡了一阵，却又因为马上要带来的、新的祭礼，展示出了勃勃生机。

    姜行雾对这个传闻中的祭礼相当好奇，同时又对这个祭礼会不会影响药剂的市场而有些担忧。

    “主人！我想要把剩下的药剂尝试售卖给弥夜山脉的冒险者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萨里，这些都任由你处置。”姜行雾回着萨里的消息走到了一楼，而柜台前的伊利娅似乎正在等她。

    伊利娅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上前，鼓起勇气吐到嘴边到话语在看到姜行雾身后的黑塔四人后差点又咽了下去。

    她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双手奉上准备好的报酬，说道：“我……我想麻烦您与萨里大人！我想要购买一些药剂，送到我最好的朋友贝琳那，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