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姐，是我们！”，听到雪狐的警告，两只狮子没有贸然上前，先表明了身份。

    在如雾般地绵绵细雨中，封洛雪隐约看清狮子转换形态，俨然是施阳和施玥。

    她们穿的是兽形监管局研发的纳米伸缩衣，是只有通过BTP考试的兽人能领取的特殊装备。

    满月形态下，衣服和她们的随身物品会自动缩入两人挂着的储物项链中。此时她们变回朔月形态，衣服也会自动穿戴在身上。

    察觉到封洛雪态度的转变，施阳和施玥小心地靠近她们。

    明亮的光线通过施阳手机照射在雨夜中，眼前的场景令她们大惊失色。

    方才在满月形态下，她们只看到了瘫倒在地上，急促喘息的白虎。兽类的眼睛分辨不出白虎身上那些液体的颜色。

    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白虎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

    原本该是丛林之王的老虎，此刻却双目紧闭，随着她的喘息，血液不停地往外涌出。

    施阳很快回过神，从储物项链中拿出急救工具，想为池涧白止血。

    封洛雪却固执地挡在白虎的身前，很是抗拒她的靠近，喉咙里发出阵阵威胁的低吼。

    “封小姐，池总现在失血过多，需要尽快止血。”，施阳轻声劝说道。

    她和施玥是从棕熊的山洞追过来的，从山洞里的血迹，以及被棕熊身上的伤口她们能推测出池涧白和封洛雪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以至于封洛雪有些应激反应。

    封洛雪鎏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施阳，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却提醒着她池涧白危险的状况。她压下喉间的低吼，为施阳让出空位。

    泥泞的土地上出现几个梅花脚印，很快又被雨水冲刷走。

    施玥挂断救援队的电话，看着为伤势严重的池涧白包扎的姐姐，脸色沉重：“池总的情况还好吗？”，“我暂时给她止住了血，救援队什么时候能到？”

    “5分钟。”

    封洛雪听着两人的对话，放下心来，她紧紧地依偎在白虎的脖子旁，时不时舔舐着白虎沾染血色的毛毛。

    冰冷的雨水不断击打在封洛雪的毛发上，她不禁发了个冷颤，意识越来越模糊，脑袋一沉，瘫软在白虎的颈边。

    “封小姐！封小姐！”

    池涧白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在刺眼的光线下又阖上。

    过了好一会儿，雪白的天花板才逐渐变得清晰。

    池涧白眨了眨眼，我这是在...？不等她想个清楚，小腿和手臂上泛起阵阵疼痛。

    “涧白，你醒了！”。

    一道激动的声音打破安静的空间，池涧白往一旁看去，是王景瑶。

    王景瑶的眼里满是关切，随后按响了病床上的呼叫铃。

    “是病人醒了吗？”，伴随着电流声，护士的声音从对话筒传过来。

    “对，刚刚醒。”

    “好，请您稍等，医生马上过来。”

    池涧白安静地听着她和护士的对话，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

    雨声和人声混杂在她耳边——“封小姐昏过去了”，“她好烫，估计是发烧了”....“快，把池总送到....”。

    “封…咳咳”，她轻轻说出一个字，然而嗓子实在是干涸疼痛，她无力完成整个句子。

    好在王景瑶明白她的意思，安抚道：“洛雪没事，她没受什么伤，只是因为淋雨，所以发烧了，现在在隔壁病房输液。”，池涧白松了一口气。

    砰砰砰，医生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为池涧白细致检查后，她对王景瑶嘱咐道：“池总目前生命体征稳定，可以先给她喝少量温水，未来几天还需要留院观察，饮食方面多吃高蛋白的食物。还有，伤口的状态需要随时注意，如果有红肿、渗液等异常情况，及时告知我。”。

    在医生进行嘱托时，池涧白默默地观察着病房的环境，看到医院的名字后，才惊觉她在九霄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这也意味着池心也应该知道她受伤了。

    待医生走后，王景瑶给她喂了点温水。

    像是干枯的沙地终于降下了甘霖，池涧白喉咙的疼痛减缓几分，然而还是有一些嘶哑：“姥姥知道了吗？”。

    不出所料，王景瑶无奈地点点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她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从山洞里逃出来后，她叼着小狐狸，失血过多晕倒在山林里，还是在满月形态下，送到医院来急救必然大费周章。

    “施阳和施玥呢？”，池涧白隐约记得昏迷时有听到她们的声音，“她们没事吧？”。

    “那只棕熊受了重伤，她们作为协同防卫人，这两天都需要配合警方做笔录，以及处理兽形监管局的调查。”。

    兽形监管局的调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施阳和施玥本就拥有在公告场合变换形态的资格，只需要事后在相关软件上补充材料以及描述详细情况。

    她和封洛雪或许要麻烦一点，但按那时的特殊情况，她们不得不变形，属于合法行为。

    “知道了。”

    池涧白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浑身不自在，她微微动了下腿，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

    王景瑶连忙按住她，着急道：“别动！你这腿缝了好几十针呢，要是伤口崩开，又得重新处理！”。

    在王景瑶严肃的目光的注视下，池涧白不敢再动。想到缝了几十针的伤口，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想必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还有她原本光滑无暇的背也留下了那只丧失人性的棕熊的齿印。

    想到这些疤痕，池涧白有一丝低落。

    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这些伤疤，她和封洛雪才得以存活，而且如今的祛疤技术很成熟，她又没那么情绪低落了。

    池涧白轻声问道：“洛雪她醒过来了吗？”。

    听到她关系的询问，王景瑶眸底写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人刚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封洛雪，这会儿想到的还是封洛雪。

    她叹了口气：“你们抵达医院时，醒过一次。”。她缓了缓，说出了她觉得池涧白听了会开心的事，“可惜你没能亲眼看到，一只小狐狸，挡在你这只大老虎面前，对所有靠近你的人呲牙咧嘴的场面。”

    王景瑶说完，见池涧白竟没什么表情，反而一脸平静，好奇地问道：“你不高兴吗？她那样维护你。”。

    池涧白没有回答，反问道：“她现在还好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因为王景瑶的话而跳得有多快。

    “今天早上烧已经退了，估计很快就会醒来。”，王景瑶整理了一下她的被角，“好了，别想她了，你应该先照顾好你自己，恢复后，再忙着谈情说爱。”。

    池涧白轻咳一声，佯怒道：“什么谈情说爱？你这是造谣。”。

    “哦，造谣？”，王景瑶双手环胸，挑起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是谁舍命相救？又是谁暗戳戳地和别人戴同款手串？”。

    池涧白一时语塞，避开她的视线：“那样的情形下，不论是谁，我都会救的，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毫无作为。”。

    “……”，王景瑶凝视着她的侧脸，不敢信这人竟然如此嘴硬，“是，是这样一个道理。但如果是其他人，你不会那么轻易地失去理智，毫无计划地冲出去，而是会谨慎地与凶手周转，然后等施阳和施玥抵达后，再行动。”。

    池涧白陷入了沉默，显然不想再回应这个话题。

    王景瑶轻笑一声，也不逼她：“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给池董事长打电话，这两天可把她担心坏了。”。

    房门轻轻关上，病房内就剩下池涧白一人。

    好安静，她望着输液管道里滴落的药出了神。

    身体和思绪好像又回到那个漆黑的夜晚，寂静的山林里只有她和封洛雪。

    沉重的呼吸声，冰冷的雨水，不停流逝的血液，身后那高大凶狠的身影追逐着她们。

    她闭上眼睛，呼吸越发急促。

    砰砰砰——

    敲门声将池涧白从回忆的深潭里拖拽出来，她睁开眼睛，身上的汗水差点将衣服浸湿。

    房门被推开，是王景瑶回来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名警察。

    “您好，池女士，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负责调查122恶性连环杀人案的专案组刑警，我的警号是67970708。”

    “*您作为防卫人，有权申请回避、要求律师到场，如实陈述可从宽，但伪造证据需担责。”。

    池涧白点点头，看来那头棕熊伤得不轻，她和封洛雪逃出来后，施阳和施玥应该是“补刀”了。

    这时，张欣也带着九霄集团的律师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见苏醒过来的池涧白，张欣的心底感到庆幸，庆幸池涧白还活得好好的。

    她的语气比以往柔和许多：“池总。”，池涧白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几位警官，我是池涧白的辩护律师洪曼涵，现当事人因伤情需要，申请在问询时由我全程在场。这是我的委托手续，请依法安排。*”。

    “了解，现在问询开始。”

    .......

    问讯持续了很久，好在棕熊并没有死亡，而且又是恶性连环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

    所以刑警在问讯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得咄咄逼人。

    池涧白尽可能地讲述了完整的事发经过。

    警察走后，伤势还没恢复的她深感疲惫，强撑着给张欣吩咐完工作安排，很快又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