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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开局

    亥时一更梆子刚敲,这个三进的木头高宅子有三对门当,门前高悬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晃晃荡荡的似乎即将熄灭,“姜府”二字的匾额忽明忽暗。而府内正上演着一场精彩的戏。

    姜六姨母正与葛太常密谋着私奔,杨梅子就坐在一边,她看着眼前愚蠢的“妈”、虚伪的“爸”和破碎的“家”感觉一阵心累,毕竟穿越过来前自己也是位家庭幸福的大学生。

    杨梅子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在开车时玩手机出了车祸,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刚来到这个没有科技的地方时虽然不太适应,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她运用自己的小孩优势默默打听一切,比如自己叫姜小雅,年6岁,生活在“临淮郡”,而天下是属于武帝的,阿翁名为姜堰,位列三公,为天家亲封的太尉,等等一些事。

    说到小雅的母亲私通这件事还要多亏了杨梅子呢,她来时姜小雅生了一场大病,就请来了葛太常治疗,时间一长日久生情,这才酿出了这一幕。

    今天晚上姜小雅的六姨母要做一件足以令自己蒙羞的事——通奸私奔。她知道这件事将会牵连到自己于是干脆跑路了,带着自己的侍女——芣苢直奔嫡母的“得文轩”,与大自己8岁的大雅阿姊在廊下玩抛石子儿,屋内烛光昏暗,嫡母李氏正和大兄闲聊。

    “驽儿,秦经师如何?亏待与你否?”

    “阿母便放一万个心罢,你们送了不知多少束脩、藏书与经师,他疼爱我还来不及呢!”

    “那么好,只是你温的书怎么样了?可会背诵了?”

    “阿母!现已是亥时了!如何温得了书?害我靉靆!”

    李氏不再说话,这时从院外进来两位穿着绿色短尾曲裾的妇媪,她们端着匣子。姜小雅和姜大雅立刻起身,立在那里,都不敢说话。李氏似乎很快得到消息,推开隔扇穿着拖尾暗纹曲裾迎接。

    李氏先开口道:“燕嬷嬷,慈姑是有事吩咐息妇否?”

    燕嬷嬷和蔼笑道:“无事而已,不过是夫人的挚友从独孤城寄来的首饰,夫人挑选几件着我们送来,有象牙金笄一对、赤色琉璃耳珰一对和和田玉蓖一柄。”

    李氏渐渐扬起了嘴角,笑道:“慈姑果然爱我们子女,那么息妇谢过慈姑,嬷嬷也吃杯茶再走吧!云儿快接着,朵儿速去煎茶!”

    燕嬷嬷递过匣子说道:“细君莫留,我等还需回去复命,日后再吃这盏茶吧。”

    “那么朵儿出去送送燕嬷嬷去。”

    送走了燕嬷嬷后二更梆子敲过姜府,更夫吆喝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李氏对着姜小雅道:“小雅儿你该归寝了。”

    大雅率先道:“阿母今夜我想与妹姑同寝,能否留宿?”

    “去吧去吧。”李氏点头道。

    两个姐妹蹦蹦跳跳的回到姜大雅的闺阁里,两个侍女紧随其后。穿过得文轩的游廊第一扇隔扇就是姜大雅的闺阁了,房内香气扑鼻,八角斗帐,书案书格,应有尽有。

    她们脱下鞋履跳上了床,而芣苢和秋灌则立在床榻边。

    “阿姊,你快给我讲讲最近城内哪个官家女公子又有了桃花。”姜小雅恳求道。

    姜大雅却故弄玄虚的笑着说:“今日我知道一大事,却不与你说。”

    “为何?莫不是关于阿姊的?”姜小雅笑着打趣道。

    姜大雅的脸瞬间白了,道:“好你个猢狲!我未编排你,你倒先嚼起我来了!”

    姜小雅看着气愤的大雅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把姜大雅气的不行赶着小雅:“去去去!回去你的廊下阁!不要和我同榻了!”

    姜小雅见玩得过头了便求饶着说道:“阿姊却是这样,说了两句便不乐意了?大雅阿姊,女弟是说错了昏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忘却去吧。还求求大姊告诉女弟外头的事吧。”

    “不说,”姜大雅倔强倨傲地说,“我不会脱口的!”

    小雅叹了口气道:“看来大姊还在恼恼,罢了,这二更天的,我看我还是带着芣苢回我的廊下阁算了。”

    “罢了,我与你说了便是,”大雅清清嗓子道,“在城东头的功曹府刘功曹的大千金最近和安司马的幺子传出绯闻了,据说两人在未时的功曹府后门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呢!”

    “那么刘功曹不得气死?”

    “是也!当天申时大千金就被罚跪祠堂思过,如今还没出来呢。现在外头都说功曹府家教不严,管束不当。”

    这时三更的梆子敲起了,更夫吆喝:“平安无事!…”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万籁俱寂之时,姜六姨母的计划要开始了。然而姜小雅还在暖阁内安心歇息。

    午夜安静,却是多舛,布谷哀鸣,脚步攒攒,秋叶飒飒,东窗事发。

    姜小雅被噩梦惊醒,她小小的身躯爬起来要起夜,芣苢和秋灌已经倚着立柱睡下了。

    在溺壶旁有扇窗子,窗子外是花园,园后就是李氏的房间,却还亮着灯火。

    李氏房内朵儿正和夫人说着家主捉奸见双。李氏正慌忙穿上衣袍,“当真如此?卿江和葛太常蓄意私奔?!”

    “千真万确,云儿亲眼撞见了,妆花园内人多呢。”

    “柳四姨母呢?今晚夫君不是住在她的弄流阁吗?”

    “四姨母还未醒。”

    “贱婢东西,睡如亡彘。”李氏骂道。

    “夫人需要叫醒她否?”

    “罢了,不知奸事也好。”李氏跌跌撞撞地去往事发地,在妆花园内已无人。云儿跑了过来,道:“夫人,奸夫□□已被关押在烧火坊,家主被太太传过去了。”

    “定有要事,云儿,你去桂七堂观望一番。”李氏说。云儿往大母的桂七堂跑走了。

    李氏又慌忙跑去了烧火坊,那里已有奴把守,姜堰的贴身奴——弓柲见礼道:“家主已归。奸夫跑了,□□处理事件全权委托夫人。”

    李氏点点头推门进去,只见一盏油灯弱弱发光,六姨母穿着黑衣被五花大绑地躺在柴堆上,李氏唔住鼻口,端起了架子,“卿江,你为何如此想不开?寻个太常私奔?是我待你不好,还是夫君带你不好?”

    六姨母给了她一个白眼道:“李蓉,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架子,大家都是家主的贱内。”

    “不一样,你是婢,我为主,你是弱,我为强。”

    “虔婆蠢豚,蛇蝎心肠,我呸!”六姨母骂道。

    朵儿护主道:“大胆奴婢,竟敢谩骂夫人!”她趋上前给了她一掴。把六姨母的右半边脸打红了。

    “不与她费口舌了,找个奸人卖了吧。”李氏说着起身来。六姨母咒骂不止。

    桂七堂内姜堰跽坐在大母的左侧。大母披着衣袍喝着姜茶。姜堰时不时就偷瞄一眼大母。

    “怎么?坐不住了?”大母放下杯具问道。

    “没有,只是孩儿担心阿母的身体,被冻坏了可怎么办?”姜堰说道。

    “吾还不至于如此羸弱,卿——江是吧?她怎么样了?”

    “劳烦阿母过问,她已经交给妇人办理了。”

    “我知道你新妇的手段的,交与她,你方可宽心了。”大母捻着佛珠道,“只是卿江的女,你那苦命的幺女,该何去何从?”

    “自是到妇人膝下承欢,莫不是阿母有见解?”

    大母哼哼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我想要抚养一孩,往后也可调教出去为我立足。”

    “阿母这是何意?是孩子做的不好?”姜堰询问道。

    “否也,不过是寂寞罢了,你上前杀敌,啄破多少亡魂,该是命里少子。”

    “阿母说笑,上阵杀敌,怎么能无倒下亡魂呢?”

    “哎,都四更天了,行了,她明日便过来住。”大母最后说道。

    “那么孩子退下了。”姜堰移开坐具退走了。

    五更天时从姜府后门进去一个老媪,然后半个时辰带出来一个装在麻袋里的人,被个壮汉驮着。葛太常跑离了临淮郡,路上被人抢劫,一命呜呼。翌日清晨姜小雅醒来后就会发现自己没了阿母,不过多了个大母。可悲亦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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