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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清晨东方发白,叫卖声逐渐起来。姜小雅还没睡醒,姜大雅已经跪坐在铜镜面前,被秋灌服侍着梳洗,双鱼铜洗放在一边,她梳了一个分髾髻,插了对兰花金步摇,穿着蓝色的拖尾曲裾袍。

    做完一切后姜小雅就醒了,芣苢也开始忙着服侍她。

    “大雅阿姊,你起的如此早?”大雅迷迷糊糊的跪坐进坐具中。

    “你个懒散坯子,我寅时二刻便下榻了,你却不醒。今日我便要赴褚小娘子的‘见礼会’去,”姜大雅见姜小雅一脸茫然接着说道,“我要相看郎君了,哈哈哈。”她不自觉地捂嘴笑了起来。

    “我家女公子自然要相见最好的郎君,”秋灌自豪地说道。

    “大姊可真自讨苦吃,结婚有何好处?不过成了郎的附属品。”姜小雅说道,芣苢给她梳了个总角。

    “你还小,不辨好坏,这婚姻大事全是人生过往,自然要完成,况且与自己倾心之人同床共枕多美妙啊?”姜大雅似乎想到好笑的了,一直在姨母笑。

    6岁的姜小雅有自己的见解道:“我以后不会结婚,更不会发昏。”

    “女公子如何说这样的话?”芣苢慌忙说道,“您便是公主也得嫁人为妇啊。更何况家主不会答应的。”姜小雅作势捂住了耳朵。

    “你啊,定会反驳自己的,”姜大雅说道,她最后佩戴上了糯紫玛瑙耳珰。

    这时朵儿进来了,传道:“大女公子,夫人传您过去。”

    姜大雅很奇怪问道:“现在已是辰时三刻,宴会在巳时一刻方要开始,这时唤我过去作甚?”

    朵儿只说:“夫人只唤您过去。”

    姜小雅换上了淡绿色的短尾曲裾袍,起身道:“大姊,女弟要回廊下阁去了。”

    “小女公子请留步,”朵儿对姜小雅说,“夫人请您去先二姨母的住所陪伴阿晴。”

    “晴二妹不是输了冯二千金的女红比试,要闭门一月练习女红针黹吗?难不成冯二千金放过她了?”姜大雅说。秋灌明显知道其中的原委,肘击了一下自家女公子,让她安静。

    两姐妹各分两路,姜大雅走前门,姜小雅走后门出了得文轩,外面阳光正好,秋风萧瑟,路上的草已经姜黄,顺着小路到了姜晴的付月阁,只见姜晴的奶母在门外跪坐在席子上品茗安逸,见到了姜小雅就起身作礼。

    芣苢先说道:“赧嬷嬷,您家女公子在吗?”

    赧嬷嬷恭恭敬敬地对姜小雅说道:“女公子去了褚千金的‘见礼会’去了,不在家中,小女公子可有话?老媪我代为传话。”

    “无事,既然二姊不在那么我就回去了。”姜小雅扭头回去了自己的廊下阁。

    小径弯弯曲曲的,姜小雅蹦蹦跳跳的走着,一路上看尽枯枝败叶。

    “小雅!”右边的树篱传来姜大雅的声音,“小雅!我们一起去玩蹴鞠可好?”她小跑过来,看起来着急忙慌的。

    “大姊?你不去‘见礼会’?”姜小雅疑惑道。

    “来不及了,以后这种聚会多着呢,我们还是去玩耍吧。”姜大雅一言不合就拉着姜小雅往妆花园跑。

    蹴鞠球就躺在园中,秋灌把它递给自家女公子,姜大雅脚尖轻轻一点,蹴鞠就飞到空中,她转个身,用脚背将蹴鞠接住,再次将它踢飞给姜小雅。姜小雅跳起来,用膝盖将蹴鞠顶起,然后用脚背一推,将蹴鞠稳稳地送回姜大雅脚下。姜大雅则将球踢给了芣苢,芣苢接住球踢给了秋灌,就这样玩地不亦乐乎。

    庭院中的花草随着她们的动作微微摇曳,阳光透过旁边的树的夹缝洒在地上,斑驳光影。四人在园中欢笑蹦跶,尽兴玩了一个上午。

    “娘子们,”李氏身边的朵儿来了,她穿着一件玄色的青鸟暗纹短尾曲裾袍,“夫人叫我来呼唤你们回去用膳,小雅娘子也可同去。”

    善有堂内膳食已经摆好了,每人一桌,姜驽和李氏已在左侧坐定,两个姐妹见了礼也在右边来坐下,姜小雅看着漆盘摆开的炙雉、煎豚肘、鱼脍、卤肉糜、烤萝卜和水芹、煮白菜和毛豆,汤饼用太阳鸟漆鼎装着。这时门外人传报道:“家主回来了。”

    四人起身迎接,姜小雅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姜堰身型高大,是位将军,他一脸英气,看得出年轻时的帅气。姜小雅也仔细看了看李氏,她眉目间柔情似水,皮肤白皙,年轻时也定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自己,还是个孩童,现在看不出美不美丽,她又盯着自己的阿翁。

    “小雅儿盯着我作甚?”姜堰问道。

    “只是觉得见到阿翁很有契阔感觉,”姜小雅说道。

    “是,许久都未见小雅儿了,”姜堰怀着愧疚地说,然后问道:“其他人呢?”

    “回家主,”云儿回到,“四夫人和三公子、四公子照例不来这里用膳,二女公子去赴褚娘子的宴会了,至于太太,依旧在桂七堂用膳,”然后云儿看了一眼姜小雅道:“六夫人不来用膳了。”

    “嗯,好,我们先用膳吧。”姜堰摆手道。让人弄来支踵坐在上座,然后又摆开一模一样的一桌菜,他却道:“今日菜系如此的素,添两道荤菜罢,一道豚肉脯,一道菹犬肉,再独与我一人灌觥醪酒。”弓柲答应后跑去了烧火坊。姜小雅想着厨房里抡冒烟的锅铲就想笑,扑哧笑了出来。

    姜驽说道:“哦,阿妹想到什么可笑之事了?”

    “只是想到灶台抡冒烟了,忍俊不禁。”姜小雅回道。

    “何止小雅儿,郎君今日看起来也开朗啊,”李氏笑道,“有喜事?”

    “是陈佳宝,”姜堰说。

    “是陈司空?”姜驽问道,“您和他一直不对付。”

    “今日朝堂上陈佳宝那个老东西不知怎么,我们原先在争论匈奴侵犯,边疆军队不足一事,天家希望倾国之力拿下他们,而文臣希望以和亲来解决,天家就恼起来了,反问道用谁家女儿去和亲,而陈佳宝却说让六公主去,那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天家当即跳了起来,追着陈佳宝打,上演了一回秦王绕柱,大臣们拦都拦不住啊。哈哈哈!”姜堰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夫君没有上前阻止吧?”李氏询问道。

    “自然没有,”姜堰自豪地说,“就连方兄想要上前也被我阻挠了。”

    “那么陛下逮住陈司空没有啊?”姜大雅问道。

    “自然,陈佳宝让天家累个不轻,罚半年食邑,杖打五十,至中秋之前便在家思过无诏不得上朝。”姜堰笑着陈述道。

    不一会儿五鼎豚肉脯,五鼎菹犬肉和一觥醪酒端了上来,姜小雅不得不佩服这个自己的命运,还好没有魂穿成厨娘,不然一不小心就要毒死人了。终于在姜堰动筷后可以开餐了,小雅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但作为大家闺秀她还是细嚼慢咽,小雅吃得很享受。

    吃着吃着姜堰突然说道:“小雅儿,今日下午你便收拾东西住去桂七堂吧。”

    姜小雅下意识问道:“为何?姨母也去吗?”箸声停了下来,小雅也知道说错话了,抬头看看众人。

    姜堰僵住了手,他看了看姜小雅,然后冷冷地说道:“你姨母她昨夜出门被人拐走了,回不来了。”

    姜小雅顿时爆发了二十年来自己全部的演技——起先愣了一下说:“我没阿娘了,我阿娘没了......”,而后微微抽泣,最后埋头痛哭。

    姜大雅和姜驽奋力安慰小雅,姜驽道:“阿妹您别太伤心,我相信六姨母会回来的。”

    大雅附和道:“是啊,她绝对跑不远,不久便会回来。”

    姜小雅很满意自己做出的效果,但也许是自己入戏太深,她有些止不住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当初自己的父母为了事业跑出去,把自己丢给奶奶抚养,可还没来得及报答就来到了这里,真是悔不当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得文轩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已经黄昏了。芣苢看见姜小雅醒了,便哭说:“女公子您别伤心了,毕竟您和六姨母也不熟,不过是她生了您,她都不待见您的,上次您生病她还想着毒死您来着,结果您命大,也是老天保佑,您没下去,葛太常给您开的药您最后都吐出来了,六姨母是不待见您的。”姜小雅听后背后发怵,不敢相信这个六姨母能对亲女儿下得去手。

    “什么?!”姜大雅跳了进来,“六姨母要毒死女弟?!”

    姜小雅立刻整理情绪反驳道:“不会的,阿母不会那么做的。”

    “女公子您就别欺骗自己了,”芣苢抽泣道,“婢子都看在眼里了,她却想那么干。”

    “这个毒妇,”姜大雅坐到小雅榻边忿忿不平说道,“女弟不必为她哭泣了!她其实不是拐走,她是想和那个太常私奔,结果被抓住,羞愧不堪便跑走了。”大雅意识到说多了,就转移话题道:“你的东西已经移送到桂七堂里了,大母正等你呢。快去吧。”

    姜小雅浑浑噩噩地拖着身躯往桂七堂去,半路上姜大雅以闹肚子为由跑路了。姜小雅的这个大母是个不爱出门的,连晨昏定省都省去了,每日见她最多的就是姜堰,当然没人想见这位神秘的大母,毕竟家里人都传她非常严厉,教子有方针,毕竟是武将的后人。

    正想着如何面对大母的姜小雅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桂七堂,天已经黑了,那座建筑点起了灯,堂前确有七颗桂花树,每株桂花都开有香花,做了花饼定是不错,她想。

    堂门被打开,燕嬷嬷一脸严肃,吓得姜小雅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在嬷嬷的带领下穿过重重的隔扇,这里没有楼梯,多数是平地,平且植物盆栽很多。到了大母房间门外嬷嬷让二人等一下,自己推门进去传话。

    芣苢好奇地往里面引颈而望,突然传来大母低沉的声音:“让她们进来吧。”燕嬷嬷把两人带进去,那里有些暗,灯烛不是很亮,并且摇曳不停,大母跪坐在榻上穿着亵衣,披着厚实的曲裾袍。姜小雅在远处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为何不再近些过来?”大母以不可反驳的语气问道。

    “孙女不敢,”小雅回道。

    “哼哼,这有何不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妖,怕我作甚?”大母打趣儿地说。

    “小雅女公子,快去吧,”燕嬷嬷说。姜小雅不得不克服恐惧走到榻前,燕嬷嬷又在床榻旁竖起几盏灯,小雅第一眼见到大母就觉得熟悉,她能且仅能联想到一个人,那便是自己的奶奶,真的太像了,她那脆弱的内心又在动荡。大母看见可爱的姜小雅红了眼眶,顿时佛心泛滥,姜小雅想着再见几率不大的奶奶,哭泣着说道:“见不到了,见不到了,我再也见不到了......”姜小雅哭得发抖,芣苢也跟着自己的女公子哭泣。大母把姜小雅抱在怀里,燕嬷嬷把芣苢也抱在怀里安慰起来。

    而后芣苢把之前和小雅说过的又重复一遍,小雅跪在榻边被大母抱着边哭边说:“你——你别说了,我——你别说了......”

    大母顿时说:“这些话当真?”

    “千——千真万确,太太,”芣苢抽泣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这个毒妇,”燕嬷嬷骂道,“以后别让我们遇见她。”

    大母思忖片刻道:“吩咐下去,以后如果姜家人再在临淮郡看见她,就把她押到官府,告其谋杀,定要将她充军发配,或者让堰儿直接秘密将她处置了。”

    姜小雅想到:“果然磊落果断,武将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夫人该安寝了,女公子也是,”燕嬷嬷说。

    “我今夜不想独自睡,”姜小雅安静下来说,“独自一人害怕。”

    “是,来和我睡吧,”大母温柔说道。姜小雅躺在大母的床上,而后对说道:“大母,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废话,你是吾孙,我为尔祖,当然见过,”大母笑着说,然后拍着小雅的后背,唱曲儿:“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大母和小雅渐渐沉睡了。

    这里似乎越来越像家,窗外风吹得猛,屋里却非常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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