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恣下棋的时候让人捉摸不透。
苏延誉刚开始能看清他的套路,到了后面反而越来越看不清了。
苏延誉在被掐第三个子后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下完之后还要时不时的瞟一眼李恣的表情。试图从脸上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李恣从头到尾的脸都是一个死样。
李恣刚刚看棋的时候,大差不差的感觉到了这个棋的模式和规则了,所以玩起来的时候也是得心应手。
而且苏延誉老是喜欢斜着放。所以每次下在哪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偏偏当事人还不知道。一个劲儿的斜着放。
李恣只好装作心盲眼盲地陪苏延誉演了一局早晚会赢的局。
苏新皓看破不说破。
两个人下着棋,苏新皓早已经亲自动手泡好了茶。
一局下来苏延誉是口干舌燥。苏延誉喝的快,喝完后放下空杯子又换了另一个。如此一来除了苏新皓手中的那个杯子。其他的全被苏延誉喝了一遍。
另一边赢了的李恣正在默默地收棋局。虽然明面上赢了苏延誉。可是也被掐了很多子。苏延誉掐的黑子都扔在白色的棋篓里。李恣只好把黑子一个一个的挑出来,放在了其他的篓子里。
苏延誉杯子里的水都喝完后,才止住了口渴。最后又自己动手往空杯子里面添茶水。
忙完后。这才坐在椅子上“安静”会儿。苏延誉坐在椅子上也是极不老实的一个人,苏延誉对着苏新皓吐槽夫子的“恶行”,单纯的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听。天马行空讲话的时候,苏延誉的目光不会汇聚到一处。说着说着苏延誉的目光就跑到了别处。
李恣收拾完棋局过来,看见桌子上的茶水刚好口渴,于是就主动的伸手拿了一个杯子。慢慢的把水送到了口中。
最后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延誉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苏新皓见苏延誉终于安静了片刻。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好奇的抬头。
只见苏延誉两条腿交叉叠搭在另一只椅子上。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原本口若悬河的嘴此刻呆若木鸡的盯着一个人看。
苏延誉是惊呆了。
如果告诉太子上面有自己的口水。
估计太子会拿着剑劈死自己。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为妙。
夫子让苏延誉罚抄书。
苏延誉写着写着就找外援。不但拉上了苏新皓,顺带着让李恣也帮忙抄书。
苏延誉抄书有了外援后还有一个头疼的点。他还要背。不过苏延誉有一个乐观的点,向来是债多不愁。
眼下抄书的时候还有一点不那么用心。抄着抄着就翻了几页。字丑就算了。还偷懒耍滑头。
三天后,苏延誉交上去的罚抄。不但字迹不同,而且有些字丑的实在没眼看。夫子看完后,气得直咬牙。直言这是教书生涯的耻辱。
苏延誉就这么上着上着。不经意间的成为了太学的风雨人物。以至于德高望重的夫子多次提到这个反面教材。
严师出高徒。
苏延誉跟着夫子倒真的学到了一点,起码能看懂文言文和八股文了。
苏延誉挨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最后也成了没脸没皮的。
一日,苏延誉把自己家里的猫带过去了。
夫子正在授课。
苏延誉在底下逗着猫。因为猫很乖也不叫,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
苏延誉名声扫地之后玩伴倒是越来越多了。大多数是后面贪玩的公子哥,苏延誉与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在交朋友这种事情上。苏延誉虽然无心插柳。却不成想歪打正着地成就了一片阴凉的柳树。
课堂上,苏延誉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扭过去一看。
陈乐润用手指了指苏延誉的猫。用口型说:“借我抱一抱。”
苏延誉没办法当做没有看见。眉头一皱。虽然不想借,但话到了嘴边就是开不了口。
最后只能点点头。
陈乐润算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陈家家主老来得子。甚是疼爱这个儿子。几乎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给摘下来。完全是把这个儿子宠上了天。
苏延誉把猫往后面一丢,因为两个人的位置有一些距离。前面没有什么遮挡物。苏延誉的心跟着一跳一跳的。猫就这么慢悠悠的从苏延誉的位置上走到陈乐润的位置上了。幸好并没有被发现。
陈乐润对这个猫特别喜欢。他上课的时候虽然也会听课,但就是老走神。每次注意力不集中,玩性又特别大。每次考核都是垫底的料子。
所以对于同样垫底的苏延誉两个人算是同类了。
陈乐润开开心心的摸着小猫。不知道为什么小猫对他可能有点排斥。陈乐润摸小猫的时候,小猫总是动嘴咬人不让摸。陈乐润偏偏不信这些邪,总是摸它的头。不过索性手伸的快。摸不到总是摸。
如此几下动作可能有一些显眼了。偏偏他自己还没有注意到。引来旁人的注意。陈乐润最后几下缩手的时候,速度慢了一点。差点被猫咬了。
“啊。”陈乐润跟触电了一般的收手。
夫子被声音引了过去。
陈乐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
夫子动手把猫拎了起来。怒目圆睁的脸上带着几分孺子不可教也的教养。
猫被拎起来的时候特别老实。夫子把它放到前面去,让陈乐润滚出去站着。
苏延誉一脸生无可恋。开始后悔自己前几个时辰把猫借给他的行为了。
最后猫被夫子拎走了。
陈乐润是一千个不好意思再加上一万个陪笑道:“苏兄,对……对不起啊。”
苏延誉恨铁不成钢:“谁让你逗它,你就不能下课玩吗?”
“大不了我陪你一个。”陈乐润自知理亏道:“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实不相瞒陈兄这不是我的猫。”苏延誉头都大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春华解释了。“往后人家又问我要,我如何还?”
陈乐润不知道是真的逼急了,还是脑子有病:“不如明天我们去夫子那里把它给偷回来。”
苏延誉没好气道:“要偷你去偷。”
陈乐润估计是豁出去了:“好,明日我便偷来还给你。”
苏延誉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归不是让他去偷去抢。
晚上回去的时候。面对春华望眼欲穿的表情。苏延誉只能扯了自己打牌输了先把猫给抵了最后自己肯定能把它给赢回来的谎言来骗春华了。
春华信以为真。
第二日。陈乐润说到做到。夫子下课后,陈乐润便偷偷的溜到了夫子的住处。翻墙进去了。进里面摸了一圈后,才在夫子的房里面找到吃东西的猫。
陈乐润二话不说的就把猫抱起来。像偷猫贼一样。抱起来就跑。
猫受到了惊吓。瞬间炸毛。于是从他怀里面跳出来,对着他呲牙咧嘴的叫。
声音吸引了夫子,陈乐润也被吓到了。于是丢了猫就跑了。
如此一来。猫没有偷到。倒是白忙活了一番。
陈乐润今日装病请假没来上课。本打算趁着夫子没在偷猫,结果今天赖床。错过了时辰。这才在慌忙之下,赶紧丢弃猫逃跑。
出了太学后,心里是一万个对不起苏延誉,又害怕在回去的路上看见苏延誉,这才改条小路走。
这条路陈乐润走过很多次。还知道不远处有个花楼。陈乐润之前上课逃课后没少来这里逛。所以也比较轻车熟路。
到了地方后,老鸨热情的迎接上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
“不用管我,我自己看看。”陈乐润本意是想在这里躲到散学后自己好打道回府。所以就避免老鸨要带他去楼上不三不四的地方寻欢作乐了。
“好的爷,你慢慢玩儿啊~”老鸨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反应的很快。几句话几番由头,又借口去其他地方了。
这时,陈乐润突然发现从一个房间里窜出来一只猫。这只猫居然和苏延誉的一模一样。要不是那只猫脖子上带了个铃铛,陈乐润这才没有将两个猫混为一谈。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钟头,猫又钻了回去。陈乐润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陈乐润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没有人。于是胆子便放大了。东张西望的去找那只猫。
房间里的布局红彤彤的。就连床帷幕都是红色的。不过陈乐润神经大条,没太注意到房间与其他屋子有什么不同寻常。
猫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陈乐润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它的影子。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动静。听脚步声。是有人正往这边赶。陈乐润猜应该是房间的主人回来了。陈乐润着急忙慌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主要是被人抓到偷猫实在是太丢他父亲的人了。
陈乐润慌乱间发现柜子可以移动。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
陈乐润猜的没错,确实是房间的主人回来了。听见一道关门声。接着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房间的主人进了里间。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陈乐润面前。看到人的时候,陈乐润感觉到有一点不可思议。这个柜子居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盯着这个柜子看。两个人就这么对上。陈乐润嗓子眼都快要跳出来了。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过了一会儿。陈乐润才敢确定外面看不到里面。
那人没看多久就移开了视线。几步坐到了床上。接着便响起了一阵衣服的摩擦声。房间的人在换衣服。
陈乐润感觉到很煎熬。偷看别人换衣服不对。闭眼自己又很害怕黑。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开始只是脱了一件。陈乐润半闭半睁着看到了全部。等到上身的衣物脱下来后。陈乐润才感觉到不对劲。那人的胸前异常的平。
原来对方是个男的。索性就不闭着眼睛了。左右不过一个男的,又吃不了多少亏。
等到胸前的衣物拿开后。陈乐润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来。那人居然还和小孩一样穿着红色肚兜。再加上他白暂的肤色。与胸前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乐润感觉那人的模样此时此刻像是刻在他的脑子里。怎么样也挥散不去了。
换好衣服后,外边响起了催促声。听起来像是一道浑厚的女声。陈乐润知道那是老鸨的声音。
被催促后,男人的动作没有快上一分。依旧是不急不徐地系好了衣服。这才不紧不慢的去开了门。
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走了。等到脚步声走远了。陈乐润才从柜子里出来。刚打算坐在床上出口气。才发现床底有一阵动静。
陈乐润弯腰一看。找了半天的猫,就窝在床底。
“咪咪,”陈乐润对着猫招招手。“来来出来。”
这个猫好像不怕生人一样。一喊就过来。陈乐润一把抱着它。推开了门溜走了。出去的时候。花楼里没碰见一个人。这些人要么在二楼,要么都去午休了。陈乐润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顺顺利利的就抱着猫走出了花楼。陈乐润以为是只野猫。不知道该说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走了狗屎运。居然真让他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猫。便想着偷梁换柱的把这只猫当做苏延誉的猫还给苏延誉。
路上碰巧遇见苏府的马车。陈乐润想也没想就拦了下来。
苏延誉被春华吵得脑袋疼。一路上就光听春华说要把猫赢回来。如今闭嘴了,连马车都停下了。倒有些惊讶了,于是掀开帘子便问道:“怎么了?”
陈乐润看见苏延誉跟看见亲爹一样,那叫一个激动,一个劲儿的对着马车里的人喊道:“苏兄!苏兄是我啊!”
“是你啊,”苏延誉瞧见了陈乐润便想起了猫,想起了猫又想起来被吵大的头。一副痛苦面具道,“找我何事?”
“你的猫。”陈乐润把怀里的猫送出去。
春华此时接上了话,话里带了一点疑惑:“这猫是我们的?”
“对呀,对呀。”陈乐润道,“有借有还嘛。”
春华接过了猫。看着一模一样的猫,总觉得和先前那只不太一样。苏延誉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还以为陈乐润已经成功的偷出来了。
“果然爽快,下次还找你玩。”苏延誉把猫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这是你的吧?”
“对对。”陈乐润接过来项链把项链放在自己身上。
苏延誉过来上课。让春华把猫带回家了,知道陈乐润事先请过假,也不用跟着进去了。便在太学门口向人告别:“先走一步了。”
“再会。”陈乐润回鞠一礼道。
陈乐润打道回府了。
苏延誉下午听课的时候犯困。用手支撑着脑袋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次的夫子是教“礼”的。性格温顺,不太容易生气。所以苏延誉在他的课上老是睡着。
夫子不惑之年,在讲台上讲的多。一说起来便打不出。念的一些东西也是很晦涩难懂。只管自己授课,不管学生们有没有听懂。
苏延誉美美的睡了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