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祎在方淮枳再往前就差一步踏入楼梯前松了口，“我放弃，你也得放我们下来。”

    方淮枳倒是没在多说什么，确认李懋没了威胁后就松开了束缚。李懋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方淮枳就爆出了个惊天大瓜，“这宿舍楼其实是被下了阵法，虽然阵眼是叶敏，但也恰恰说明了，设下法阵的人大抵不是她。”

    方淮枳说得肯定，黄庭祎和邹市仁没有其他反应也恰恰验证了这件事的准确。

    李懋翻了身坐了起来，看着方淮枳眼睛里的复杂，他似乎也明白了方淮枳所感知到的。有人设下法阵，让整座楼的人都在九点后离开，十点后回来，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目的的。方淮枳所感知到的宿舍楼的阵眼是怨气冲天的叶敏，那阵眼按理来说就是不能随意移动，那在综合楼袭击他的长发头就不是叶敏做的，还有那个学生所看见的，同时出现在一楼和三楼的美术老师，叶敏的身份牌是班主任，那谁又是另外一个美术老师呢？

    “你来这个学校，就是为了找设下法阵之人。”方淮枳看着黄庭祎，再次得到了默认。

    李懋看向抖的跟筛糠似的邹市仁，“你明明可以不来的，你还是来了，因为什么？因为那个人，他能随时跟在你身边，你甩不掉他，只能听他的话，把名单送来给叶敏。你引我来天台，是不想现在跟那个人对上，那个人就在那群老师里面！”李懋字字珠玑，击打在邹市仁的太阳穴，让他趔趄着不断后退，直至退到黄庭祎身边，“行了。”

    黄庭祎脸色还是很难看，这种难看是很不爽又不想再忍的表情，“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大想管这人的死活，但是那人偷了我的内丹，我怀疑他是用了我的内丹做引，估计想借用这阵法复活楼下那个女人。”

    方淮枳眉梢微挑，“偷？多久了？”

    黄庭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八年。”

    “也就是宿舍建起来那年开始。”邹市仁嘴巴里的牙齿都在发颤，“每天，只要我一睁开眼，那声音就在我耳边让我来学校，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那声音都会一直跟着我，不让我辞职，让我把当年的老师找齐，然后来这里给叶敏赎罪。”邹市仁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做痒，那个声音就像拿着刻刀一笔一划在他的耳边来回磨着他，直到自己发疯。

    “八年，你的内丹还能跟你有感应？”方淮枳反问黄庭祎，正常来论，内丹要真是被阵法利用，早就被消化得干净了。

    黄庭祎哼了哼，“那东西还没把内丹发挥起来，我还能感知到内丹的完整。”

    “没发挥？”方淮枳的声音很轻，在广阔的黑夜中随风而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李懋却觉得那声音很沉重，这件事对方淮枳来说，很棘手。

    “宿舍里有个小男孩，你知道吗？”李懋看向邹市仁，没来由地开口提问。

    邹市仁也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宋主任的孩子，他老婆不在了，单身汉一个，只能把孩子放在宿舍里养，本来校规是不同意的。”

    “不对，”方淮枳打断他，“何小明说他是陪他妈妈一起住校的。”

    空气仿佛一刹那静止了一样，邹市仁吞了吞口水，“宋主任的孩子，怎么会叫何小明呢？”

    方淮枳对上李懋震惊的表情，摇了摇头，“那孩子肯定是活人，至于他父母的身份，应该就是关键了。那个宋主任的宿舍是哪间你记得吗？”

    邹市仁当即明白他想做什么，“我们现在要下去？不行的，要是遇上怎么办？”

    “我们现在在这里半天了，他要是能上来早就上来了，有所忌惮的又何必主动露怯。”方淮枳说一不二，提着邹市仁走在前面，李懋紧随其后，黄庭祎也无话可说跟在后面。

    邹市仁本来就挺害怕的，下了楼梯就更加腿软，他每迈下去一步就要确保其他人有没有跟上，李懋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方淮枳待的时间久了的原因，他总能体察到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直觉，直觉遇到危险，直觉覃华跟叶敏的关系，直觉小男孩不是个普通角色，以至于现在现在这扇门前，李懋直觉里面那个人就在等着他们了。

    他拉住方淮枳的手肘，有些不安地告诉他，“里面有……”

    “里面有真相。”方淮枳回握住他的手，大大方方地把冲锋陷阵的位置让给了黄庭祎。“你的内丹，你先来。”

    黄庭祎嫌弃地挤开他们两个走到前面，握着门把手抖搂了两下，门把手就被轻易卸了下来。

    标准的学校宿舍一居室，房门正对着阳台，进门的过道边挂着几张照片，房间正中一张大床，床边有那种老式的细长双人课桌放着些书本，台灯，床上一大一小睡得正酣，一点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黄庭祎原本要踏进去的脚突然收了回来。他看到了从厕所走出，背对他们站在阳台的人，她旁若无人的到洗手池边洗手，擦手，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布袋，用线绑着挂在蜡烛的上方，那线不知道是不是鱼线，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等到手中的活都忙完了，黄庭祎的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汁了，“你拿我的内丹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笑着转过身来，“都别站着啊，进来坐。”她又在屋子里搜索起来，拿出三张小板凳放在房间中央，起身时还不好意思地把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塞回耳后，“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借来帮我个小忙，但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才贸然出手。”

    “哼”，黄庭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可又吃不准她到底想干什么。

    方淮枳从他身后走出，适从地坐在小板凳上，“覃华？”

    李懋刚想陪他一起过去坐下，听到他这句倒是有点不敢动了，覃华的房间不是在五楼吗？这里是三楼啊！

    覃华愣了下，哼着笑出了声，“我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认得我。”

    “楼上503有你的照片，我碰巧看到，虽然你的样子跟以前差很多，但是骨相这种东西，不是动过刀子的还是大差不大的。”方淮枳抬了抬下巴，“如果我猜的没错，何小明是你选中的替身吧？”

    覃华看了方淮枳许久，有些惋惜，“要是我一开始跟你借内丹就好了，应该比他的能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