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黄庭祎有些不服气，厉声呵斥。
覃华非常实诚地告诉他：“趁你蜕皮重伤取走你的内丹我愧疚了很久，所以计划推迟了小半年。”
黄庭祎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注意到身后李懋的视线一把将他推到前面，“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他这样一偏身，也露出了最后头探头的邹市仁，覃华的态度像是换了个人般，仰头大笑起来，“没错，就是你！得你来了仪式才算完美。”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搞什么？”邹市仁的情绪已经到达一个奔溃的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袖手旁观，为什么要这样……”
覃华突然冲过去一把攥住他的脖子，用力之狠把关节都弄得嘎嘎作响，“不过是袖手旁观？怂恿优等生孤立差生，学生成绩退步就会受到老师的歧视，全班的通报批评，迟到早退，就会将照片贴在栏目墙上，在你们的袖手旁观下，多少学生霸凌事件屡见不鲜，只要人不死在校内就没事了吗？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吗？我偏不如你们的意！”覃华将他推进房间里，“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把这座学校里已经死掉的学生从校外带了回来，埋在这座宿舍楼下，每天他们都在底下看着你们，抬头看着你们。”邹市仁在地上不停地后挪，挪到床边，想起床上的宋主任和何小明，“你也想害死他们吗？”
“我从来没有想害过任何人，以前，叶敏学习很好，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我一直很羡慕她，可是她并不开心，她喜欢画画，她家里人不同意，我鼓励她勇敢尝试，第一次。第一次她对着我一个人笑，她说谢谢我。我把废弃的美术室清理出来，跟她说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放学后就可以在那里自由创作，她很开心，我们在美术室里，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后来，学校就发现了，通知她妈妈，说她不务正业，成绩肯定会下滑，叶敏跟她妈保证了，她并没有荒废学业，那次的小测，叶敏成了第二名，我一开始很难过，觉得是自己害了叶敏，后来我才知道，是班主任给了原本第二名透题。他们联合起来，想让叶敏放弃，我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告诉我，她不会放弃的，她想这次硬气一回，为了自己。然后，噩梦就开始了，原本那些嫉妒叶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组织起来，他们一开始还没那么明目张大，只是在厕所里，或者校门口，但是后来，他们就越来越放肆，在教室里，当着老师的面，排挤她，我看到无数次，叶敏在美术室里哭，她真的很努力，在此期间，她还参加了校外的一次美术比赛得了奖，可霸凌还在继续，学校和家里人依旧对她步步紧逼。直到某一天清晨，我来到学校，听到了她的死讯，她从楼上跳下来自杀。”覃华说得很累，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这段往事耗费了她许多的心力去回忆，她靠在门上，胸口不停地起伏，注意到李懋的视线，她只是惨然一笑，“我家……祖上，曾传下来一本书，可是这种行当，向来是鳏寡孤独占一头的，所以没人去翻过这本书，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没想到真的成了，叶敏的灵魂被拼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像你孕育出了一条新的生命。”
黄庭祎打断了她，“你没有用内丹，那你就是用了活人献祭才能把她召唤回来，你还敢说你没有害过人？”
覃华也不反驳，“学校里其实每年都有月生因为压力太大或者霸凌在校外死亡，我去偷他们的骸骨，或者骨灰，埋在新建起的宿舍楼底下，书里记载，怨气到达一定的浓度，会形成一种天然的聚阴宝地，能把附近的鬼魂都吸引过来，叶敏的灵魂并不完整，需要一样东西聚着她，所以我到了新盲山，去那里找书里记载着的可能成精的精怪，碰巧遇到你在蜕皮期，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你的珠子只是放在这栋楼里，我就能看见叶敏完整的身体了。可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叶敏她怨气不消，迟早还是会消失的，所以我又看中了一个计划，我一边帮叶敏消除怨气，一边让她复活。”
“消除怨气的方法就是让之前围观过叶敏死亡的人也死去？”李懋拧着眉头，这样的消除方式只会有越来越多怨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让他们付出代价。”覃华舒心地笑了笑，“我让他们重新回到这里来，这所曾经他们想住但还没有等到建起的宿舍楼，每晚，所有人都会离开，只有他们，会在睡梦中陷入曾经的噩梦里，毕竟，楼下还埋着多少学生的尸骨，他们会不会放过那些人就是他们的造化了。”覃华靠着床头吁了口气，脸色越来越白。
“每晚的九点过后，楼底下那些东西就会有一个小时释放，这就是你跟他们的约定？”方淮枳直视着覃华的眼睛，手上动作飞快对着床底弹了个什么，速度太快，只有黄庭祎注意到了。
“对，这并不是死局，他们的罪孽自会公允的回到每个人身上，只要他们问心无愧，自然就不会有事。也是有人活下来的。”
“那个人就是何小明的母亲？”方淮枳说完这句，倒是让覃华出乎意料，“你怎么知道。”
“我相信，此时此刻，你选择这件房间。留下他们二人，也是有意义的吧。宿舍里唯一一个小孩，何小明说只有他自己，而且他跟母亲生活在一起，邹市仁说，宿舍里唯一的孩子是宋主任的小孩，他是个鳏夫，他们没有必要撒谎，那这样情况下，就只有一个逻辑可以解释了，那个存在的母亲，死去的妻子，是同一个，而且她姓何，何小明随妈妈姓。那请问她又是怎么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