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顾逍醒来后没有早早离开，等沈牧醒来了才把他从怀里放出来。
顾逍其实想了又想，在沈牧清楚之前能不能囫囵地睡在一起。世俗的约束他不在乎，沈牧也不在乎，可是——
他的欲望让他止住。
他趁沈牧还睡着的时候微微把下半身往外挪了挪，他怕自己会吓到沈牧。
他也怕他会……弄脏沈牧。
说到底他顾逍还是个俗人，不论世俗，却浑身世俗。
他不知道沈牧待在青楼那么多年里懂不懂这些，可是不管懂不懂，他都不再允许自己放任下去。
他惊觉自己贪心实在太过，沈牧还没有朝他主动靠近，他就已经想到了那些腌臜的事。
要等阿牧长大，顾逍对自己说。他想靠着心头执念去压制自己的反应，可是沈牧就这么躺着他的怀里。
柔软的，安静的，诱惑的……
还是暂时不要睡在一起了，顾逍咬着牙，他真的要爆炸！
于是沈牧醒的时候他声音很哑，他看着阿牧朦胧的眼睛心底大骂自己，开口对沈牧说：“阿牧……我们不睡在一起了……好不好？”
顾逍是在询问，可是他知道沈牧不会不同意，沈牧总是很听他的话。
他的阿牧好乖，他却希望有时候沈牧能不听话。
可是沈牧没有，沈牧只是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顾逍的牙又咬得紧了紧，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有些……热……”
热什么呢顾逍？沈牧觉得不热呀。
可是沈牧还是点点头，乖巧地说好。
顾逍伸手克制地揉了揉他的沈牧的发，觉得沈牧乖得让他心软，他又想把昨天晚上没打的巴掌扇在脸上。
于是他从床上爬起来，匆忙地离开了沈牧的房间，他自己把自己的理由杀死。
他不甘心，但他也不允许。
顾逍走后，房间里空留沈牧，他看着顾逍的背影。
他要永远看着顾逍的背影吗？
沈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间好像对他格外的宽容，没有催着他必须长大。
但其实沈牧能想明白，不是时间对他宽容，而是顾逍和顾家对他的宽容。
逍哥的“成亲”好像是为了逼他，可是他让逍哥失败了。
所以他的逍哥现在在逼自己。
逍哥说慢慢等他，可是知道自己必须快点长大。
当他面对他的逍哥时，他也应该有所承担……
他有时候会替他的逍哥委屈，就比如现在：
当你心悦的人还不心悦你，期待和害怕会同时降临。
沈牧知道自己不会让顾逍永远等待，但是顾逍却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沈牧觉得他的逍哥可怜，所以他要快点长大，可怜可怜他的逍哥。
该怎么做呢？沈牧望着空空的房间出神，要用什么把自己空洞的地方填满呢？
怎么填满顾逍空掉的地方呢？
用他自己吧，沈牧想到——
太空了，空得让他迟顿的心开始慌。
“逍哥”，沈牧一手拿着糖人，一手被顾逍拉着，走在人流不息的街上。
顾道回头，看着沈牧举着糖人，脸被晒得微微红，带着甜甜的笑。
顾逍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不可自拔的觉得天地都泛起甜来。
他抬手挡住晒在沈牧身上的阳光，低着头看自己手指的阴影落在沈牧的脸上，觉得满足又觉得渴望——
自从那天以后，他和沈牧都没有再亲密的接触，没有了拥抱和亲吻，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是哥哥和弟弟。
可是这对顾逍不算公平，因为这只是相对于沈牧的小时候。
顾逍觉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心悦沈牧。
但是顾逍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要变成这样。
他把眼睛从沈牧的眼睛上移开，看着糖人问沈牧：“阿牧怎么了？”
可能吃了糖，沈牧说话也甜丝丝的：“逍哥，好甜。"然后把糖又举了举，无声地看他的逍哥。
顾逍的脸就这样在沈牧的注视里红了起来，他仍是看着糖，可是他知道他的阿牧在看他。
他缓缓地低头，在沈牧吃过的地方吮了一口，觉得是热的。
又开始热。
他在红蔓延到耳朵的时候又忍不住去看沈牧，沈牧好像还是那个天真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又多想了。
于是他微微地勾起些唇角，很轻地对沈牧说：“嗯，甜的。”
沈牧不知道想什么，拿回糖来在那处又含了一口，脸上的笑变得更诱人。
他重重地点点头：“真的好甜。”然后拉着呆住的顾逍往前走，耳朵静悄悄地红。
沈牧身后的顾逍此时仿佛变成了傻子，傻傻地看着沈牧的耳朵，脑子轰隆轰隆地绽开烟火。
那口糖后知后觉地在他嘴里甜了起来，他忍不住又抿了一下嘴唇，他感觉自己凑近了沈牧的耳朵，但是其实他没有，他说：“多谢阿牧。”
沈牧拉住顾逍的手出了汗，却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手。
他不是故意把后脑勺留给顾逍的，但他现下真的不敢扭头。沈牧只是点了点头，耳朵彻底红透。
热起来了，沈牧觉得。
大街一路人来人往，总有人多看两个拉着手红着脸的少年几眼。
顾逍又把沈牧虚护在怀里，也不是什么节日，他突然想给沈牧买漂亮的烟火。
于是他买了街上所有种类的烟火，到了晚上就在沈牧院里给沈牧慢慢放。
烟火再次绽开，划破漆黑的夜，顾逍看向沈牧的脸，脑子里的烟火再次绽开。
原来沈牧才是烟火。
顾逍擦干净沈牧玩脏的手，让沈牧缓缓玩兴奋了的情绪让他好好睡觉。
他攥着给沈牧擦手的帕子转身要走，沈牧仰起头拉着他的袖子。
为什么不拉他的手呢？顾逍看着自己的袖子，又捏紧了那块帕子。
沈牧仰起头像白天顾逍对他说的一样，“多谢逍哥。”
顾逍低下头像白天沈牧的回答一样，点了点头。
谢什么呢？沈牧无声地问顾逍，顾逍也无声地问沈牧。
不必谢，他们各有私心，他们明知故犯。
风在两个人直接吹了起来，沈牧想到了把它们填满，于是他又开口：“逍哥……抱一下……”
他还没有扭捏完就已经在顾逍怀里了。
那些空的地方也被填满了。
顾逍紧紧地抱着沈牧，沈牧也完全地依靠着顾逍，彼此的温度传到对方的身体。
黑夜和他们都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