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死亡

    转晴片刻,港岛阴晴莫测的天又开始下雨,雨水不算阴冷,但是万穗现在却冷到颤抖。

    失血过多导致的失温。

    血迹斑斑的地面上,红衣服女人倒在角落,血流如注,身上被王九的金刚指捅得跟筛子一样。万穗颤抖着按住一处的伤口,而另一处又冒出血柱。

    她打不过王九,这个人有BUG。

    万穗碰到的所有人,他们的思维都是呈线性且逻辑的,人的每一个举动就像编好的单元模块,固定的输入总会有固定的输出,因此你这次出左拳,时间倒流再来一次还是左拳。

    哪怕龙卷风也是如此,尽管他是万穗棘手打不过的情况,但那是因为龙卷风的硬实力太强,让万穗没办法在极端的时间内倒流躲过。

    可王九是另一种情况,硬实力很强不说,他的大脑甚至呈现一种可怕的发散性,思维毫无逻辑可以追溯。

    大概率就是前一秒出左拳,重来一次他可能把鞋脱了,用鞋底子抽人。

    他甚至可能打个的士走了,就是这样的离谱无厘头。

    对招几次,万穗就意识到了王九的危险,也感受到自己能力的短板——对付不了疯子。

    更甚者是,因为之前逃脱已经用光了蓝条,万穗已经力竭到回溯不了多少时间,没办法回到遇到王九之前彻底逃脱。

    很快的,到最后万穗几乎连回溯的能力都没办法使用,只能承受王九的攻击。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直到万穗再也没力气站起来,此刻她蜷缩在坚硬又冰冷的地上,感受着意识和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而王九则站在万穗的旁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要魂飞魄散的万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癫狂地笑。

    “哈哈哈,二百五十万赏金,大佬,钱啊~哈哈哈!”

    二百五十万……

    万穗开始迁怒整个世界。

    鬼佬集团的哪个弱智定的赏金,二百五十万?你大爷的,侮辱谁呢。

    粤语有没有二百五这个骂人的说法。

    但是万穗知道,她在心里把出了这个价的人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能立刻泄愤地把这个人砸在墙上。

    曾经的下山和尚王九也知道,因此他故意把二百五咬得特别重。

    “二百五……十万!”

    戏谑的声音一点点凑近在大地母亲上挺尸的万穗,王九由站改为蹲,“哈哈哈哈,我该怎么把你带给我大佬呢!”

    一股被捕杀的感觉从万穗的内心直冲头顶,汗毛根根直立,她费力睁开一点眼睛,透过王九那双乌黑又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她品到了一种与野兽,凶兽如出一辙的攻击性。

    专注,沉着,捕捉对手只需要一个瞬间。

    王九伸手掐住了万穗的脖子。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擒住万穗的喉咙,一旦万穗挣扎,便更用力捏着她的气管。

    此刻倒在地上的万穗就像失去一切反抗力气的猎物,被野兽钓住了后颈皮,一切的挣扎此刻都是徒劳和死前的徒劳。

    “活的是二百五十万,你在我大佬那待几天,会不会涨到一千万呢?”

    他盯着万穗,自顾自地念叨,在某种角度,又像极了一只捕捉到猎物的猎犬,此刻只想摇着尾巴把猎物叼到主人的面前,等着主人摸着他的头夸一句“Good Boy”

    “可怜…”万穗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什么?”

    “我…我说…你是…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万穗尽可能地刺激着王九。

    王九冷笑一声,眼神开始变得充满血腥气,他五指用力,手指收缩,窒息感产生的缺氧瞬间把万穗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明明无法呼吸,可大海清澈的味道还在万穗的鼻尖环绕,其中还夹杂一些莫名其妙的阳光洒在被子上的温暖的味道。

    不停有水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把地上从万穗身上流出的血液冲成红色的溪流,沿着码头仓库地面归于大海。

    万穗尽可能地刺激着王九,她是故意的。

    不逼自己一下,怎么知道被动技能好不好用呢?

    可是,这次好像是真的结束了,没人能救她。

    她将要死于自己的自大。

    万穗在绝望中一点点,一点点彻底失去意识。

    **

    “邻居小姐,起床了喂。”

    门外是万穗非常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却好像从天堂传来的那样缥缈。

    万穗在床上猛地睁开眼睛,阳光打在她的床榻,房间不算大,小碎花的墙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显然布置这个房间的人花了很多的心思,并且一直在好好的打扫。

    “穗穗?”见万穗一直没反应,门外的声音又喊了一声,这一次便带了一些催促。

    万穗赶快跳下床开门。

    信一叼着一瓶汽水,斜靠在门上,冲万穗挑了一下眉毛,“终于起来了啊,睡美人小姐。”

    “信一?这是哪里?”

    “我们的家啊,你睡蒙了吗?公主?”

    信一顶着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冲着万穗露出一个勾引意味十足的痞子笑。

    非常让人移不开眼睛。

    尽管如此,这个称呼把万穗恶心到了,她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捏着信一的脸颊,把信一帅气的正脸转到一个她看不到方向,继续向前走。

    看上去是客厅的地方,摆着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木质沙发,正中间有一张圆桌,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条。

    “你最爱的法式黄油番茄鸡蛋配面条,龙哥做的。”

    信一从后面靠近万穗,又贱兮兮地把下巴搭在万穗的肩膀上,脸和脸之间贴的很近,信一甚至故意靠后一些,侧着脸,拉出一个耳鬓厮磨的距离。

    万穗一抬肩膀想把信一的下巴顶开,而后者好像有预知能力,飞快移开下巴,又伸手在万穗头发上摸了一把。

    “快点吃吧,等下面坨了。”

    莫名其妙对那碗面条产生无法克制的冲动的万穗,走到桌子边,用右手拿起筷子,开始狂塞面条。

    信一也走到万穗对面坐定,左手把玩着他不离身的蝴蝶刀。

    “你喉咙还痛吗?”

    喉咙?万穗没有停止吃面条的动作,从碗的边沿翻出两只眼睛,看着信一。

    喉咙没问题啊,万穗摸着自己的脖子。

    “还有啊,你写字真的好丑,而且你为什么要把线索藏的那么深,我差点就找不到了。”

    信一甩手收起蝴蝶刀,带点抱怨地朝万穗吐槽。

    线索,什么线索。

    万穗放下碗,抬头看着信一的眼睛,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着不舍的情绪。

    “回去吧,我还在等你,你答应我不会再不辞而别的。”

    他从对面站起身,俯身一点点靠近万穗,捧住万穗的脸,让万穗抬头看他。

    视线交错,信一漂亮的大眼睛中是满满当当,即将溢出的无法隐藏的情愫,他轻轻在万穗的额头亲了一口。

    “别让我等太久了,特工小姐。”

    等?在哪等?

    万穗没还能问出这个问题,信一身体突然像被漩涡吸走,周围的一切,碎花的墙布,楠木沙发,茶几上的云斯顿香烟,喝剩一半的啤酒,还有几朵纸巾折成的玫瑰,都开始变形,拉长,扭曲,接着被一个无形的黑洞漩涡吸进其中。

    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只剩下万穗自己,她摸索着在黑暗中和向前走。

    刹那间,一道白光乍现,万穗赶快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待她适应了那突如其来的光亮,又有好多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场景变换着,开始变换成一个个她明明是熟悉的,但是细节又相当陌生的环境。

    庙街两只老虎的巢穴,却没有她的痕迹。

    十二少从主卧走出来,看到万穗的第一眼,居然显得有些震惊。

    向来大大咧咧的少年很快从震惊中恢复,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耳廓,做出一副无线电通信的样子。

    “公主,怎么赏脸来庙街了?王子今天陪你逛逛啊?over。”

    ……赏脸?王子?

    哪来的中二病,这里是什么月读世界吗,遇到任何事都心态稳如老狗的万穗这时候也崩了。

    见万穗没反应,行动派十二少先一步走到万穗面前,很自然地拉起万穗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走吧,就这么定了,天快黑了,小吃摊马上营业,好多好吃的~”

    万穗扎根在原地,没有被十二少扯走。

    十二少见万穗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悻悻地转过身,用两只手一起拉住万穗的一只手,声音里也出现一些抱怨和委屈。

    “你明明说过你会回来的…可我等了好久,你当初给我的那颗星星,都不亮了…”

    万穗不舍得看十二少委屈的表情,她想哄一下十二少,告诉他那我再给你摘一颗。

    但十二少也突然像信一那样被卷成条装漩涡,世界再次开始崩塌,变成一块块碎片,在空中飞舞,重新组合成新的场景。

    这到底是哪?

    万穗有点慌。

    她继续紧张且迷茫地在这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寻找着出路。

    一只粗粝的大手拉出了万穗的小臂,巨大,温热,又筋骨分明的一只手,拉住万穗的手把她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万穗的后背贴着一个滚烫的胸膛,剧烈的心跳由万穗的脊骨传到前胸,与万穗的呼吸产生默契的共振。

    温热的双唇轻轻亲吻着万穗的后颈,呼吸的热浪和有些扎人的胡子不免让万穗产生一丝痒意。

    但是万穗很享受这种感觉。

    “Tiger哥…”万穗呢喃

    “我在,小猫。”

    沙哑的声音比手掌更为粗粝,Tiger哥把手掌移向万穗的腹部,胃部,滚烫的掌心轻轻揉搓万穗冰冷的肌肤,似爱抚,也似怜惜。

    “你身上好冷,那么多洞,伤口很疼吧。”

    “我曾发誓你要是摔倒了我会接住你,可这次…你连摔的声音都没让我听见。”

    “你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呢?”

    血?

    对啊,她在流血。

    这话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

    剧烈的疼痛突然从万穗的脊椎传到大脑皮层,她像是被千斤鼎碾压而过,好像连骨头缝里都长满了神经末梢,每个敏感的小突触都在朝神经中枢传递非人的痛楚。

    潺潺的血液把万穗的衣服再次染红,沿着Tiger哥附在万穗身体上的手掌,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后背的人突然有些颤抖。

    万穗想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示意他不要担心,可手伸上却没摸到熟悉的胡子,和棱角坚毅的下颚骨。

    只有一个粗糙带着一点点冒头胡茬的面颊,皮肤的肌理有着岁月划过的痕迹。

    “穗穗…”

    身后的人开口,低沉浑厚的嗓音,却不像Tiger哥那样的嘶哑。

    浓烈的烟味包裹万穗,万穗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换了一个人,她马上挣脱那个烟丝气息浓烈的怀抱,转身正面看着对方。

    “啊!张龙哥!”

    “不对…穗穗。”

    “对不起,顺嘴了…龙哥龙哥。”

    “不对…穗穗。”

    “啊?”这下万穗懵了。

    “是祖哥。”

    万穗忍着疼痛,抬头看向龙卷风的眼睛,茶色的墨镜下,深邃的眼眸里,包含着浓烈的思念和不舍,那是一种万穗多看一眼都会把她灼烧的热烈,与万穗平常见到的那个基本上话少又沉默的龙卷风,简直可以说不是一个人。

    这才不对吧,万穗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已经死了,不然不会看到这些怪异的景象。

    “你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穗穗。”

    “我忘了所有东西,但我没觉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

    “不是过去,你忘掉的是你一直拥有的。”

    “拥有的?”

    万穗不解地喘着粗气,可她没能得到答案,黑暗再次侵蚀这个世界。

    周遭一片片的空间,庙街阳光明媚的客厅,充满迪斯科音乐的草坪,带着真皮沙发的办公室,理发店咔嚓的剪子,都像是被一层黑色的罩布包裹。

    黑暗也吞噬了龙卷风,把龙卷风棱角分明的脸颊,宽阔的肩膀,修长的腿,一起埋入黑暗。

    她想伸手去抓,去拉住龙卷风,也许是龙卷风的气质太过于让人安心,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这个一向冷静的特工开始慌张。

    “别走…等等我。”

    “想起来…我…”龙卷风留下断断续续地话,就消散在黑暗中。

    万穗再次被留在原地,她咽下一口口水,不知道如何是好。

    “沙沙”作响的电视没有信号,万穗回头看到了同样在黑色空间中的四仔。

    微弱的电视机发出白色的光,四仔蜷缩着坐着,屏幕上闪着没有信号的雪花点,他脚下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录像带,每个录像带上都贴着标签和备注。

    魁梧的男人依旧沉默不语,他没有看录像带,也没有打拳,只是默默地摩挲手里一张四个人的合影,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一缕檀木香烟的白烟飘过,卷着沉重地香气,把四仔的轮廓和一地的录像带同化成一缕青烟,飘向更远,更深的黑暗。

    那里伸手不见五指,那里黑得像深海的两万米之下,没有一丝光亮。

    一阵风过,烟气穿过万穗的鼻尖,激得万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悲怆,凄凉,千万种情绪都拥挤在这缕檀香中,压得万穗无法喘气。

    些许光点飘出,像黑暗中燃起的白色火星,倒成了唯一的光源。

    没一会,万穗惊奇地发现,这整个黑色空间的光源,竟然是她自己。

    白色的烟气有目的性地朝着一个方向飘,万穗就跟着那缕烟丝走,烟雾越浓,万穗身上的光芒就越亮。

    甚至走到了烟雾中心,万穗觉得她身上的光芒甚至可以和恒星比拟。

    万穗照亮烟雾的中心,也照亮了悲怆的烟雾中虔诚地跪着的那个人。

    白发白衫,袖子是红色的。

    “菩萨…让她活着吧,用什么换都行。”

    狄秋闭着眼睛,把自己的一切都摆上灵台当做祭品。

    万穗烦躁地挥开烟雾,跪在狄秋对面,拉开狄秋双手合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不值得,秋哥,不值得。

    而狄秋,似乎是感受到了光源,睁开双眼的他,眼中的颜色甚至比他的袖子还要红。

    “回来吧…你不在,这世界黑得我什么都看不到。”

    狄秋的手还在无意识地做着转动佛珠的动作,但那串佛珠现在正在万穗的手腕上。

    万穗摸上手臂,那里空荡荡的。

    东西呢?

    她有些愧疚地抬头,只看到狄秋的身影也慢慢隐去,和黑色的背景交叉溶解。

    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回万穗的大脑。

    破烂的卡迪拉克,卡在方向盘上的佛珠,笑得像狗一样的长发怪物,和辜家老爷子的交易。

    “我…我…”龙卷风离开前断断续续地话又钻回万穗的脑子。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万穗颓废地坐在地上。

    黑暗中突然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比万穗更闪亮的光源从裂缝中流出,照亮这个黑暗的来生,龙卷风撕破黑暗,从光亮中走向万穗。

    他再次回到万穗面前,蹲下拉住万穗的手。

    无数细小的物件,从龙卷风撕裂的裂缝中,被倾倒到进这个空间。

    棒棒糖,蝴蝶刀,旧烟盒,佛珠,威士忌,录像带,纸玫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通通掉落在万穗的脚边,正是她珍藏且珍惜的宝贝们。

    每个物品都带着光芒和希望。

    是的,还有人在等她。

    更多的回忆在她的大脑高歌,把万穗残缺的记忆一点点填满。

    她想起庙街粉色的樱花床单,酒吧尚未起名字的酒,温柔的手为她清理伤口,一段没能跳完的舞,追赶月亮的摩托车,蔷薇上的猛虎,还有一场约定的冒险。

    以及一些被时间长河吞噬消散的更古老的记忆。

    万穗深呼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龙卷风伸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女人。

    “我想起来了。”

    龙卷风抿着嘴唇温和地笑了。

    “我爱你,我们爱你。”他亲吻着一下万穗的额头,“记得,不要再忘了,要活着回来,这对爱你的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同的声线,属于不同的人声音,清爽的,开朗的,温和的,喑哑的,粗粝的,都在同一时间钻进万穗的耳朵。

    很多很多的爱,他们的爱,这世界有很多人在爱着万穗。

    爱——

    这才是万穗真正忘记的。

    爱也是最强大的药剂和武器。

    没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她要活下去,还有很多人在等她。

    这条疯狗,万穗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齿,大爷的,最烦装X的人。

    “等我,祖哥。”

    她要先出去训一条狗。

    **

    纸制品燃烧的糊味钻进万穗的鼻子,万穗猛地睁开双眼,把自己从生死之间的一场沉沦中拔出。

    但这里没有那个发癫的迪克牛仔,也没有满地鲜血的码头仓库。在万穗的视角,只有白色的纸钱在空中纷飞,香火缭绕,唢呐的声音响彻周遭。

    万穗完全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只快把自己掐死的手。

    葬礼?这是谁的葬礼?

    迷茫的万穗坐起身,纸扎的房子、仆役、金银山堆放在角落。

    低回的哀乐唢呐声“吱——”的一下戛然而知,身穿黄色袍衣的法师与万穗四目相对,愣在法坛前,手中的摇铃兀地掉落在地,旁边敲击木鱼的底子甚至有的发出了惊呼。

    万穗低头看着自己躺着的“床”

    昂贵的紫檀木材,凸起的四周镶嵌着金边,金黄色的内衬铺着高级海绵垫,万穗一看就知道这是狄秋的审美。

    她再抬头看向灵台上的照片,阳光灿烂的一张脸,正是她在澳门逗小狗时,不知道谁偷偷摸摸拍的照片。

    万穗:……谁的葬礼???!!

    人还有口气,就埋了?

    一道穿着黑衣的身影,在万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快地扑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把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甚至在万穗还在探究这人是谁的时候,来者已经把吻落在了万穗的鼻尖。

    厚重的烟气,冒着些胡茬的脸,甚至茶色墨镜下,有一滴还未干涸的眼泪。

    这不对吧,万穗觉得龙卷风那个沉默寡言,一身大佬气质的人,不太会这么主动亲吻女人。

    他们还没熟到,让龙卷风做OOC举动的地步吧。

    而龙卷风的下一句话,直接像核弹一样,定点引爆在万穗的脑仁,以至于其他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所有所有人的,万穗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呆愣在原地,丝毫没管乱得像街头互殴的葬礼场景。

    因为龙卷风说的是:

    “辛苦你了,穗穗,瓦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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