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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华尊上羽化了

    相比于秋落城的萧瑟,九州可谓是富饶而又多彩。绫罗绸缎取之不尽,山珍海味顿顿都有,莺歌燕舞夜夜笙箫,烟火四溢普照九州。这便是泰华尊上为之倾注一生的成果,也是现如今九州堪舆图最精细入微之时。

    “这结界自创建以来一直少有波动,如今这般频繁动荡,怕是他大限将至了。”

    说话之人负手立于白云端端顶,藏青色的衣裳被微风吹起一片衣角,连带着他背后披着的白发也随之一动。从背面看去,他的身材修长,且从骨子里透着坚毅,但从正面看去,紧锁的眉头隐约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仿佛只要有一阵更大的风吹来他就要被吹走、吹散。他是藏含青,曾经也是一个骄傲的存在,现在却成了百川归的阶下囚。

    “那你不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的玉兰树下传来,虽是疑问,但更多的却是试探。

    他侧眸回首,只见那人洁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沧桑,一双眉眼里满是阴郁。他从玉兰树下的躺椅里站起,显露出略显肥胖的身形。一双眉眼远看柔和近看犀利,眼底深处还透着无以言明的防备与怀疑,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此人便是百川归,是白云端现任端主。

    藏含青嘴角微扬轻嗤一声:去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明明是他不让,到头来却要倒打一耙,把所有的不仁不义都推到自己的头上。这样的违心之举也只有他能说的出来且做得到。

    也对,谁让他是百川归呢?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夹带着玉兰花的香味沁人心脾。藏含青闭眼享受着淡淡的香气,脑海中的美好忽的闪现了出来。可还没等他看清,这一切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留给他一种咫尺天涯的遗憾,可望而不可及。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太多次,以至于藏含青不用睁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深叹一口气缓缓睁眼,就见百川归拂袖朝他走了过来。他理了理衣襟坐到火炉旁,提起沸腾的茶壶为自己添了一盏茶。

    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起又悄然消散在他的眼前,一旁的茶壶从嘴里吐出了两口沸腾的水,扑到了火焰上发出呲呲的声音。他对此视若无睹,也对耳边的嘈杂充耳不闻。

    淡绿色的茶水清澈明亮,能倒影出两人头顶的凤凰花树,火红火红的很是刺眼。在这一片红中,藏含青还是能清晰的发现他手腕处那倒紫红色的伤痕。那是他昨晚行凶的证据,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逃出他的囚禁。

    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自由潇洒、肆意妄为的日子是那般的短暂而又美好,可到头来也是因为自己的肆意妄为才有了后来的束缚。若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可以与眼前这个人来个鱼死网破,怎么着也能逃出这片天地,可是他偏偏要用那个人来威胁他。他明知道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他离开的,百川归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后与他相隔千里,他便没有办法忍下心来远走高飞。谁让自己欠他的呢?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一直忍辱负重被囚禁这么多年。

    他的视线望向后山深处,那里有无数个山坳,还有成片成片的玉兰树。他知道在其中一棵玉兰树下有他想念的那个他,可他望眼欲穿这么久终究只能遥遥相望。这一切,全都拜百川归所赐。

    “恨么?”

    百川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如果你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毕竟,”他顿了顿,邪魅一笑。“他是我师尊!”

    说完他把视线投注到了藏含青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藏含青冷眼看着他,这样的百川归与他初认识的百川归判若两人,甚至让人觉得他入了魔,可他身上偏偏没有入魔的任何迹象。

    “百川归,你......”

    “无耻?卑鄙?还是人善?大气?”

    他得意洋洋的笑的夸张,张开着双臂闭眼沉沦在自己的自吹自捧中。但一转眼他又收起自己的这副浪荡模样,一本正经的逼视着藏含青。忽儿一阵风起,他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藏含青的身边,一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抬起。

    “藏含青,我之所以这样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有什么理由鄙视我?!”

    他的气息扑在藏含青的脸上,加之手上的力度太大促使藏含青的面容显得极为通红又带着一点青紫。可是面对这样的威胁藏含青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的盯着百川归的眼睛,倔强而又不服输,满眼之中皆是对他的蔑视。

    这样的对峙大概持续了一瞬间,惊醒百川归的是藏含青那双逐渐变成血色的眼睛。

    百川归骤然松了手,顺势将他推了一把,而后背过了身。他不敢看藏含青的眼睛,只要一看就会失控,一失控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将他控制,而往往这个时候藏含青还会不顾死活的进一步刺激他,他真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将他弄死。就像刚才一样,他明明占据着上风,可只要对上藏含青对他失望的眼神,他就会发疯。若不是自己刚才看到了他阴谋得逞的表情,他或许真的就失去了他。

    “休想寻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故作冷静,可颤抖的那只手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藏含青跌坐在地上轻咳了两声,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刚才差点被掐断的脖颈。待平复了气息后他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头发。

    “我并非想寻死,相反我还很想长命百岁。我想再熬上个几十年,届时等你一死,我便可以解了这一身枷锁。”

    他抬起双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枷锁,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所以恨?”他像是在自问,思考须臾后摇摇头笑了。“不恨的!”

    他一问一答像个傻子一样,听得百川归垂下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囚他这么些年,辱他这么多次,每次都把自己弄得火上浇油,而他却像一汪水一样,永远都打不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

    眼看来硬的不行,百川归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意,转而坐回桌旁为自己和藏含青各添了一盏茶。

    清香扑鼻,带着淡淡的甜,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心中的怒气。每到这时藏含青也收起自己的尖刺,拖着一身的枷锁落座在了百川归的对面。

    既然对方示好,那自己也见好就收。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他作为长辈又何须与他一小辈计较。

    远处的山林中有鸟雀飞过,伴随着仙鹤的叫声倒有一种青松绝世的高洁。伴随着头顶凤凰花树的摇曳,偶尔掉落的凤凰花花瓣为两人营造了一种莫名的气氛。

    百川归捡起桌子上掉落的火红花瓣,玩弄在手指尖久久不肯扔掉。有一朵几乎是擦着藏含青的鼻尖掉落,被他一掌击出了很远,远到掉出了高台边缘。

    “含青,你若想去看他,便去吧。”

    百川归看着被他击落的凤凰花花瓣弱弱的开口,而后松开了自己手里捏着的那片花瓣。他愣愣的看着它掉落在地上,眼底深处是很少有的惋惜。

    藏含青懒得去看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随着咚的一声,茶盏破碎。

    “你将我弄成这样还不够,还想借我之手让他难堪吗?!”

    他摊开双臂,手腕及胳膊上的淤青瞬间暴露无遗,还有他胸前松散的衣服里面,也露出隐隐约约的伤痕。

    “含青,我不是这个意思。”

    百川归还想解释什么,就听到了一阵很突兀的钟声。与此同时布置在白云端上方的结界最后挣扎了几下便瞬间破碎。

    咚!咚!咚!厚重的铜钟声极具穿透力,似乎在诉说着数不尽的哀愁。

    所谓九九归一,钟声九响,是为报丧之钟。如今要数白云端最有可能羽化之人,只有泰华尊上云轻!

    此念一出,两人面面相觑片刻,而后皆脸色骤变。恰逢门外弟子来报:

    “禀端主,泰华尊上,陨了。”

    泰华尊上,陨了?!

    藏含青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门外弟子毫不犹豫的回了他一个是字,证明他并没有听错。

    “云轻?”

    他目光呆滞,求助似的看向百川归。百川归从未见他如此模样,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的告诉他:“师尊,羽化了!”

    再三的求证最终得到了同一个答案,藏含青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真的陨落了。短暂的沉默后他骤然疯癫:“不可能,他不会的。”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面如死灰。他知道云轻的大限会在最近,可他不曾想居然会来的这样突然。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他,他俩之间还有许多的误会没有解释清楚。他不能就这样消失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一个人逃走。”

    他嘴上骂着,可眼睛里的泪止不住的掉落。百川归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他轻而易举的挣脱身上的枷锁,从露台一跃而下,径直朝着后山御剑而去。

    “云轻你混蛋,你骗我!”

    他双手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外露。一种从未有过的怒意直冲心头。他的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他,胸口处一朵散发着黑气的金莲时隐时现。

    循着为数不多的灵力,藏含青很快就找到了后山的小木屋。那简陋而又朴素的木质小门紧紧关闭着,他疾步而走几乎是冲进了里面。屋子里除了一些简单的用具之外并无其余装饰,只有一快薄薄的云纹屏风放在客厅与卧房的中间。藏含青透过屏风看到了云轻模糊的身影,可当他想绕过屏风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一别多年,说好的死生不相见;现在他就这样突兀的闯了进去,云轻会不会不高兴?况且自己这般狼狈,会不会不好看?但这样的犹豫仅仅只有片刻,他最终还是想迫切的见到云轻。他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与云轻相见吗?即便自己狼狈,云轻也不会见怪的。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还将衣袖都盖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以至于身上的伤疤不那么明显。待准备好这一切后,他才敢轻手轻脚的越过屏风看向里面。

    他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泰华尊上云轻,正一动不动的盘膝坐在他的床上。那一刻,藏含青真想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就像当初他动不动就扑到云轻身上当他的挂件一样。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云轻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撑起他,而他也早就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久别再见,他立于云轻的身旁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没有意料之中的俊朗,岁月在他的脸上刻满了斑驳的皱纹,没有年少时的飒爽,多年的风雨早就磨砺掉了他坚实的脊梁,使他憔悴又沧桑。他想伸手却又不敢触碰,于是颤抖的手停在了他脸颊旁。

    “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他喃喃自语,掉落的两滴泪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使得胸前的那朵金莲越发透着浓浓的黑气。

    泰华尊上云轻是上一任昆仑精胎,按理来说他的寿命不该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光景。可他因为藏含青甘愿付出不老的代价,以寿命换取了藏含青的性命。现如今藏含青的容颜一直未见变化,而他却早早陨落,这算是一种等价交换吧,毕竟凡是都有个平衡。

    也许云轻就是为了等藏含青吧,在藏含青到来之后他才逐渐消散。随着一束金光冲破天际,一代昆仑精胎就此陨落。

    惊艳一时,闪耀一时,陨落也是瞬间。他的一生辉煌而又绚烂,可也因此未能圆满,最终落了个寂寞无声。可他毕竟是泰华尊上,九州上主。所以他的陨落对于九州来说可谓是一场不小的浩劫。

    白云端上空的结界随着云轻尸身的消散而消失,一阵风波过后一切都回归沉寂。藏含青眼睁睁看着云轻在他面前消散,无论他如何施法想留住一丝魂魄,可最终都无能为力,他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最后一点金光消散,撕心裂肺的痛与无尽的自责、悔恨压的他有点窒息。

    “云轻,我错了!”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一直梗在俩人之间的话。

    他知错了,他认错了,他现在不要那所谓的面子了,他只想让云轻回来。只要他回来,他再也不任性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都来不及了!

    金色的光点越过九州,有一部分洒落在九州大地上,也有一个小部分穿过风雪台落在昆仑山的深处。

    而在昆仑山深处,金光所落之处的冰层下,有一胚胎模样的东西正蓄势待发。

    恰逢第十日,大雪骤停、阳光普照。不肖片刻冰雪消融,大地重换新生。正所谓天降异象必有大变,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弄得整个秋落城都议论纷纷,大家后在好奇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都在猜这变数是好是坏。于是人声鼎沸之势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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