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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窗外泥土味,窗内烟酒气。

    许冷低头偷瞄下手机,这顿饭吃了将近三小时还没有结束,真是够无语的,不过,更无语的是,她竟然相信林雨的鬼话,该不会真的是年纪大,脑袋出问题了吧。

    呸呸呸,这是什么不吉利的想法。

    她去云南旅游,下飞机后有些晚了,便打算在云城的家先住一晚,明天再回水墨村,没想到吃饭时,被林雨拽来隔壁包间。

    “小许,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赵总倒酒,”不知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某总粗鲁地拍了拍许冷的手臂,眼底流露出深深的责怪。

    许冷抬头,正看到那滴油腻的酒水滴在肚子撑起的腰带上,被笑声无情弹到半空,最后狠狠砸在精美的菜肴中,消失了它的踪迹。

    心里无端端泛起恶心。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暂时忘记她的存在,让她躲起来默默干呕了下。

    今晚的主角终于到了,听说是位年轻企业家,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知道,三分钟前某总派去接人的林雨回来了,而她可以走了。

    “雨天堵车,来晚了。”

    许冷微微愣神,这疏离的语气怎么有点像……

    向南屿的身子刚进入包间,就瞥见坐在人群中捧着茶杯的许冷。

    蓝色衬衫,法式慵懒卷发下藏着鹰钩般的鼻梁和红润的唇色,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侧面的灯光,落了几道痕迹在她白皙的脸上,隐约能看到眼神里透露出的不耐烦。

    记忆中的那张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眼前,手指不受控制地握紧。

    “向总,可把您盼来了,”某总拖着将近200斤的体重弹离座位,向南屿不留痕迹恢复以往冷淡的神态,只是眸底深处闪过的那抹惊奇,却被许冷看了去。

    不免得嗤笑,她又没死,见到她算什么奇闻异事,不过,命运还真不是东西。

    “许冷,今晚的客人很重要,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合作拿下来,一会,你陪他多喝几杯,对你也不亏,”林雨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坐到许冷身边,并凑到耳边轻声嘱咐她。

    许冷看着林雨鼓起的肚子,并没有搭话,她懂林雨的言外之意,只可惜,她看错了对象,也选错了对象。

    “向总,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许冷,早就想跟您好好地喝上几杯,”林雨将酒杯塞到许冷手中,用眼神示意许冷去给向南屿敬酒。

    早在进门时,林雨就已经注意到向南屿微妙的表情,心中不禁窃喜,他向南屿终究也是个普通男人。

    “向总,我敬您,很荣幸见到您,”许冷端起酒杯,对上向南屿的目光,迅速喝光杯中酒,然后转身返回座位,她以为能够面不改色,可手指却颤抖着不听大脑的指令。

    许冷,够冷,够绝情,真把他当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好,”向南屿平淡地将杯中酒喝光,默默坐回椅子上。

    “向总,您可不能偏心,只跟许冷喝,我也敬您一杯,”这跟林雨预想的简直天差地别,她只得拖着五个月的身子去给向南屿敬酒。

    向南屿回应依旧冷淡,只是制止了林雨准备喝酒的动作,“酒就免了。”

    “小向总刚来云城就学会怜香惜玉,”赵总见此用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随后转过身,“小许,你也这么觉得吗?”

    怜香惜玉的对象又不是她,这赵总还真是没话找话。

    许冷不想理会,只是不咸不淡回了句,“我喝酒了。”

    “还真是有趣的回答,我喜欢,”赵总重重靠在椅背上,座椅发出吱扭的抗议声。

    “小许,还不赶紧给赵总倒酒,”某总又在催促她。

    许冷微微躲闪,拿起手边的酒壶给赵总倒酒,赵总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着许冷,最后不经意在某一处停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直到酒水快要溢出来,许冷才终于肯收手。

    “许冷,”赵总摆弄着无名指上夸张的金戒指,慢慢拉长语调,“这名字太冷了些,高处不胜寒,没有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妙境。”

    自以为调戏女孩高级的幽默,似乎成为多数酒局的约定俗成。

    许冷拿起纸巾擦擦手,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完全不理会干巴巴的场面。

    向南屿垂眸,这就是许冷,管你山崩地裂,依旧我行我素,

    “哈哈哈……早就听闻赵总对古文深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大老粗可得向赵总学习,来,我敬您一杯,”某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除了向南屿,其他人都争先恐后地将酒水送到胃里。

    “许冷,茶有那么好喝吗?”林雨有些明显生气,压低声音警告她,“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喝茶的。”

    不是喝茶吗?之前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就喜欢小许这脾气,跟野性难驯的马驹一样,”赵总抬头看向向南屿,“小向总,您别看我现在的模样,我年轻时可是驯马的高手。”

    向南屿微微侧头,“听闻赵总弟弟也酷爱驯马,可惜落得那样的结局,赵总可得小心点,免得驯马不成反倒误伤自己。”

    赵总明显一愣,随后双手紧扣,放在桌面上,身子也跟着坐直,“小向总刚来云城,消息未免太灵通,”

    “赵总不也打听得一清二楚,”向南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神色。

    “哈哈,向总,赵总,两位若是喜欢驯马,改日我带两位去郊区的马场,保证让两位过瘾,来来,先喝酒,喝酒,”某总还不忘回头看向林雨,“快,倒酒。”

    看来,今晚的酒局已经失去它的价值,所以她走不走,留不留其实没什么重要。

    “不好意思,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许冷起身站起,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眼睛里却闪着毋庸置疑的得逞笑意。

    “走吧,”某总叹口气,狠狠地瞪了林雨一眼,很明显在责怪她办事不力,“林雨,你带来的客人,你去送吧。”

    许冷还不到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某总的声音,“向总是要去卫生间吗?”

    “雨天堵车,先走了。”

    “可向总不是才刚来,再多坐一会吧。”

    “不用,聊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我酒量浅。”

    几乎不容拒绝,向南屿先一步离开,回头看到许冷还愣在原地,“许小姐还不走,是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喝茶吗?”

    许冷实在有些不懂向南屿想做什么,但还是跟上他的步伐离开了。

    路过前台时,向服务员取回不久前寄存的皮箱,随后两人走到餐厅外面。

    雨后的夜晚有些冷,许冷将衬衫裹紧些。

    向南屿的目光扫过许冷修长的腿,眉头微微皱起,“许小姐穿着这样,是来餐厅吃饭,还是来相亲的。”

    看着向南屿有些嫌弃的表情,不由得自个往下扫了扫,“怎么,我穿成这样不好看吗?”

    向南屿刚要开口,许冷立马抬手制止他,“你可别跟我说场合,我记得某人以前可说过这类风格很适合我。”

    许冷又轻轻挑眉,“向南屿,你该不会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吧”

    向南屿嘲讽一笑,“忘记,我只是觉得毕竟夫妻一场,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哦,差点忘记,某人是书香门第的大少爷,”许冷说完也轻笑出声。

    向南屿听完这话顿了顿,不想提那些可能会争吵的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冷无奈地指了指餐厅的招牌,“向少爷,您说呢?”来餐厅能做什么?当然是吃饭啊。

    明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向南屿很想表现出不在意,可她是许冷,面对许冷,他好像总是没什么办法。

    藏在背后的手早已是青筋暴起,“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你要是倒在那里怎么办?”

    许冷不禁有些佩服向南屿的想象力,“倒在那里,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怎么,想扮演优秀的前夫,那我告诉你,优秀的前夫就应该是当个陌生人,或者深埋在土里,腐烂成泥。”

    这是有多恨他,“你……”

    “你什么你,又不会吵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三年前就吵不过我,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许冷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寥寥几句话,就让向南屿败下阵来,完全没有对峙赵总的淡然。

    “你不要太过分。”

    “就是过分了又怎么样?”许冷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神。

    滴滴滴……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许冷接通并按下免提键。

    “许冷,我是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过来砸场子的,你知道刚刚那样做,让我多没面子吗?”林雨质问的声音在许冷耳边响起,接着便传来干呕的声音。

    许冷微微皱眉,捏着手机拿远一些,“林雨,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把戏从小耍到大,也该差不多了,你把我从隔壁拽过去,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可真有脸。”

    她本来在隔壁吃饭,路过的林雨却以多年未见的借口将她骗了过去,能在那里坐三个小时,无非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还是她太心软了。

    “许冷,你有什么可高傲的,一个三十岁离婚老女人,除了有几分姿色,你还有什么?我能喊你来,是你爸求我,求我帮你找个有钱人,”林雨喊得破音,实在是难听。

    “她是你爸,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你也不过比我小三岁而已,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保重好自己吧,”许冷懒得再继续听这些伤不到筋骨的言论。

    “许冷,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年纪轻轻就当小三,还怀了有妇之夫的孩子,”林雨肯定是喝多了,不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醒醒酒吧,”许冷难得有耐心,“我从没想过要看任何人的笑话,包括你,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许冷,我是个残疾人,你可怜可怜我不行吗?你是不是跟向南屿认识,你跟他说说,让他答应合作吧,要不然,我会被他打死的,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林雨的声音跟着颤抖起来。

    果然,是她想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林雨的一贯作风。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许冷率先挂断电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自己爬完。

    向南屿得知原委后更加气愤,“你这都交的是什么朋友。”

    “你又交的是多好的朋友,”许冷高声反驳,又不免得想起餐厅里面的几位总。

    那些人什么想法,向南屿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自然不敢对我做什么,但你……”

    “我怎么了,”许冷猛地靠近向南屿,伸出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向南屿,这么担心做什么,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青涩的五官变得清晰硬朗,可清冷压抑的气质、休闲舒适的穿衣风格,以及爱脸红的毛病却没变,只是多了淡淡的Chance Eau Fraiche香水味。

    “许冷,你要做什么?”向南屿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不自觉躲闪。

    “放心,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人挑食得很,”许冷无所谓地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手上的脏东西。

    向南屿瞧着她的动作,更加心烦,“你不是出国了,为什么会回来?”

    许冷直接笑出声来,“你都说了,我是出国,又不是流放,想回来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记不清了,”许冷也悄悄后退两步,语气有些懒洋洋的,“我现在过得很好,别瞎操心,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能好好地照顾自己。”

    好好地照顾自己吗?那为什么衬衫穿在她身上像是宽大的袍子,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带走一样,“你这是什么情况?”

    许冷顺着向南屿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轻挑,眼底流出笑意,“刚旅游回来,里面是礼物,不知道会遇到你,所以没准备你的那份,等等,”想到什么的许冷开始翻皮箱上挂着的背包。

    “只剩下这个,别嫌弃,”许冷一股脑将鲜花饼塞到向南屿手中,“好了,天色不早了。”

    “向南屿,我们都要向前看,对吧,”说完不等向南屿回应,便拖着笨重的皮箱离开了。

    她的背影是那样洒脱,洒脱如飞鸟,很快就离开向南屿的视线。

    “许冷,好久不见,”向南屿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那抹笑意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悲伤。

    他怎么会来云城?这种四线小城市。

    许冷实在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会在餐厅遇见他,那她就不该被林雨哄骗过去。

    皮箱的左前轮毫无征兆地滚了出去,身子一晃,差点连人带皮箱一起摔下地上,许冷稳住身子后,愤恨地踹了几脚皮箱,但想到里面的礼物,又拿手轻轻安抚了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古人果然诚不我欺,”许冷故作轻松地叹口气。

    许冷回到家换上睡衣,就将自己丢在床上,很饿,根本就没吃几口饭,想起空荡荡的冰箱,许冷翻身摸出手机,最后买了份汉堡。

    向南屿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睡意,空荡荡的房间,昏黄的夜灯,脑海中却无端端浮现出许冷拽着皮箱离开的画面,三年前那天晚上,他也同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彻夜难眠,只是那次是因为天亮要跟许冷办理离婚。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许冷,没想到会在云城遇到她,更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形下遇到她,向南屿必须承认,在见到她的那刻,他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他甚至自私地想,若是她过得不好,那他就毫不客气地嘲讽,“看,你许冷离开我,根本就过得一点都不好。”

    可事实是,没有向南屿,她许冷照样能活得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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